第五十九章 王三郎

  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言何哉!

  三月初五。

  陽春三月暖風來,驅散了春天的寒意。齊都城內百姓去了厚衣裳,穿上了單薄的衣衫。

  不管廟堂上爾虞我詐,權利傾軋,對於小老百姓來說,這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齊都城內,繁花似錦,熱鬧無比。城西門外,車水馬龍,多的是行商,百姓,旅人出入城門,軍士維持秩序。

  人群中有一小小的隊伍,很不起眼。

  小隊伍有兩輛馬車,兩位車夫,五個家奴隨從。前頭一輛馬車是給人坐的,後一輛馬車則是裝物品的。

  家奴很是精壯,有些內力根基,都是乘馬,馬車則是普通。

  這樣的人家,不是江湖上的小家族,就是齊國內的小官宦人家。

  前頭人坐的馬車內,坐著一家三口。男主人與女主人都是二十出頭,男主人生的有些英俊,但是臉上有些病容,雖然坐著,但坐姿不正,更多的是靠在車廂上。

  女主人模樣十分俊,體態略顯豐腴,美麗成熟。

  男娃約莫三四歲,虎頭虎腦,唇紅齒白。

  「你個催命的婦人,我正有些病氣,不適合坐車趕路,我說今年就不要來齊都了,你卻偏要來。現在好了,車馬勞頓病歪歪。你這是謀殺親夫啊,你說你是不是外邊勾搭上了什麼男人?」

  男主人臉色很差,罵罵咧咧道。

  虎頭虎腦的男娃縮著頭,躲在女主人的懷中不說話。女主人則是雙手抹淚,說道:「三郎,我們夫妻多年,我素來老實本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會勾搭男人。」

  頓了頓,女主人又說道:「我們成婚多年,年年都會來齊都回娘家拜見,今年要是不來,可是要讓爹娘傷心的。」

  「你怕你爹娘傷心,就不怕你丈夫累死在路上?」男主人冷笑道。

  「三郎你身子骨向來壯實,我又,我又怎料......。」女主人委屈巴巴道。

  「哼!!」男主人冷哼了一聲,隨即又罵罵咧咧起來。

  這家人男主人叫王妙春,家中排行老三。王家世代是京畿附近陳陽縣人,從數百年前開始就在縣城中做小吏,在陳陽縣頗有些勢力。

  女主人叫柳球球,不是別人,正是柳秀秀的同胞姐姐。

  男娃還沒大名,小名叫虎頭,正是夫婦二人的獨生子。二人成婚已經五年,年年都會在開春的時候來齊都看望柳父柳母。

  .............

  宜陽區柳家巷柳家。

  柳父已經去衙門內上班了,柳母在房內織布,柳秀秀趁著天氣好,正在院子內曬被子。

  雖然天氣轉暖,但是晚上還是很冷,曬了被子晚上會暖很多。

  柳秀秀很怕冷,更何況柳母體弱多病,所以必須曬被子。

  柳秀秀不僅自己曬被子,還會想到張哥哥。等自己忙完後,柳秀秀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就出門拐彎,進入了張家。

  院子內,張寧正躺在搖椅上,雙眸眯著,悠閒自在的享受陽光。

  柳秀秀見此既好氣又好笑,這張躺椅是張安世的,自從張安世去世之後,這搖椅便被張寧給放在倉庫內了。

  自從張寧辭了差事之後,整天沒事做,便搬出這張搖椅來,成天在院子內搖搖晃晃。

  「張哥哥,牢人那麼好的差事,你辭了幹什麼?現在成天在家閒著,多不好。」柳秀秀埋怨道。

  一邊埋怨一邊很熟練的進了張寧的房間,將張寧的被褥整理一番抱出來曬。

  「秀秀,我的被子就不用曬了。我晚上不會冷的。」張寧答非所問道。

  柳秀秀瞪了張寧一眼,自顧自的繼續曬被子,然後有些不高興的離開了。小妮子與張寧青梅竹馬,素來以張家未來媳婦自居。

  張寧平白無故辭了祖傳的差事不做,她可不高興了。

  張寧看秀秀不高興了,但也不打算解釋什麼。因為這小妮子脾氣很好的,生氣不會生很久。

  柳秀秀回到自家後,來找柳母訴苦。柳母正跪坐在織布機前織布,柳秀秀坐到柳母的身邊,苦著一張小臉道:「娘,張哥哥好端端的辭掉了牢人的差事。現在成天遊手好閒,這可怎麼好。」

  「這人還沒過門,就想著未來怎麼過日子了。」柳母取笑道。

  「哪有。」柳秀秀雙腮泛紅,眼神閃躲。

  柳母搖搖頭笑著說道:「你張哥哥有些門道,忘記前些日子張家大門前達官顯貴不時登門而來的事情了嗎?你張哥哥就算辭了差事不做,這輩子也餓不死的。」

  柳秀秀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氣餒道:「雖然餓不死,但是人生在世總應該有目標啊,他成天坐搖椅,曬太陽,太荒廢了。」

  「這倒也是,等過幾日讓你爹去探探口風,看小寧有什麼打算。男子可不能成天遊手好閒。」柳母想了想點頭說道。

  「好。」柳秀秀點頭道。

  母女二人談了一陣後,柳母臉上露出擔心之色,說道:「按照往年,你姐姐二月便會來齊都看望我們,現在已經是三月了怎麼還沒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柳秀秀聞言也露出擔心之色。

  剛念叨著,門外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並聽見了柳球球的聲音。

  「爹娘。」

  「大姐回來了。」柳秀秀開心的蹦了起來,連忙出去開門,柳母臉上也露出了微笑之色,起身走了出去。

  柳秀秀打開大門,果然見到了柳球球,王妙春,虎頭。

  「姐姐,姐夫。」柳秀秀高興的叫了一聲,然後亮晶晶的看著虎頭,雙手展開叫道:「虎頭。」

  虎頭卻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柳秀秀,往柳球球的懷中縮了縮。

  「這孩子以前不是很活潑好動嗎?怎麼現在膽小了很多?」柳秀秀很奇怪道。

  柳球球之前還在馬車內抹淚,這會兒卻看起來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聞言笑著說道:「昨天晚上忽然聽見夜梟在叫,受了一點驚嚇。」

  「膽小鬼。」柳秀秀聞言伸手點了點虎頭肥肥的臉蛋笑著說道。

  「咳咳咳!!」這時候王妙春忽然咳嗽了起來,柳球球連忙拍了拍王妙春的後背,對柳秀秀道:「秀秀,家裡邊有熱水嗎?」

  「我去燒。」柳秀秀這才發現姐夫臉色似乎不太好,連忙說道。柳球球則抱著虎頭與王妙春一起進了宅子,五個家奴則是搬著禮物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