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佛也不淡定

  這件事情讓張寧解釋就太尷尬了,所以張寧張口欲言,卻是沒有蹦出一個字來。

  這實屬罕見。

  因為張寧以往都是從容說談的,哪怕是要殺人取命,便也是堂而皇之的說出,然後一刀砍出。

  而此刻扭捏的仿佛是一個青澀少年。

  李元霸是極為了解張寧,狐疑愈盛,而臉色愈發的不善起來。便在這時,李家小妹漸漸停止了抽泣,她見氣氛不對,連忙坐起,拉著張寧的一條手臂,張寧有些尷尬,想抽回,卻被李家小妹緊緊抱住。

  而李元霸的臉色已經黑了,李家小妹勇敢的看著李元霸,說道:「大哥,離家前,我們給母親磕頭,張哥哥叫了母親一聲岳母的。」

  「啪!」李元霸終於忍不住了,額頭青筋暴起,然後豁然對張寧出了右拳,勢大力沉,發出了沉悶的雷霆之聲,威力十足。

  太氣人了。

  張寧雖然覺得理虧,但也不想挨打,於是伸出左手,左掌攔下李元霸的拳頭,然後握住了李元霸的拳頭,輕而易舉。

  顯然李元霸也沒有真打,目前李元霸的修為,可是比張寧強上許多。因為李元霸先出來將近二十年了。

  二十年也不是白白玩耍的。

  「大哥你幹什麼。」俗話說的好,女生外向,李家小妹很生氣,一把將李元霸的手拍開,然後攔在了張寧的面前,雙手展開,仿佛是護著小雞的老母雞一般,氣鼓鼓的看著李元霸。

  李元霸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只覺得全完了。我那乖巧可愛的三妹呢???

  三妹呢?

  李元霸沉默了許久,反而是讓李家小妹有些不好意思,李家小妹撓了撓頭道:「大哥,我不是有意凶你的,你不要在意。」

  李元霸笑了笑,伸出手來摸了摸李家小妹的小腦袋,然後轉頭看向張寧,說道:「張寧,看來是發生了許多事情?」

  李元霸與張寧乃是過命的交情,以兄弟相稱。

  李元霸深深知道張寧與柳秀秀乃是青梅竹馬,張寧又不是貪花好色的人,乃是意志堅定的人。

  若非是發生了許多變故,張寧是不會與他妹妹如何如何的。

  「是發生了許多事情。」張寧嘆道。這會兒,柳秀秀,張紫衫一起上來了,牛二一個人站在桃樹下,努力的昂起牛頭,咀嚼著樹上的桃花。

  俗話說的好,牛嚼牡丹。

  這頭牛現在是牛嚼桃花。

  「哞」牛二吃的還挺開心,不時甩甩腦袋,搖搖尾巴。

  「李家哥哥。」柳秀秀卻是曾經見過李元霸,這些年又不時聽張寧,李家小妹提起李元霸,這會兒便也不怯,乖乖上前行禮。

  「師伯。」張紫衫恭敬有禮,也上來行禮。

  「秀秀。」李元霸自然也認得柳秀秀,臉上露出了溫和之色,隨即奇異的看著張紫衫,轉頭看向張寧道:「沒想到張寧你竟然收了一個徒弟。我以為你這輩子不會有徒弟,甚至是兒女。你的性格,你的特殊,都是那樣的獨一無二,不會考慮這些問題。」

  「發生了很多事情。」張寧招過了張紫衫,摸了摸她的頭,露出了少許笑容,又說了這一句話。

  李元霸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畢竟多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了,人不會一成不變的,人生經歷也不會一成不變。

  隨即,李元霸便與張寧閒聊了起來。

  兩個人以兄弟相稱,但是李元霸年長,張寧事之以兄,李元霸卻直接稱呼張寧為張寧。

  李家小妹不時插嘴,慢慢的告訴李元霸,李家發生的事情,她如何與張寧走到一起等等。

  李元霸臉上露出了慚愧,嘆息之色,抱了抱李家小妹,然後抬頭認真對張寧說道:「這些年,多虧你了。」

  「兄弟之間,不必客氣。」張寧也認真的搖了搖頭,而後笑道:「若是換做你,你也會與我一樣的。」

  這是肺腑之言。

  別看李元霸是個英俊小和尚,唇紅齒白,一襲僧衣飄飄若神仙中人,但惹怒了他,便是天王老子也要干翻的。

  若李元霸在,寧國公李家不會發生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李元霸的三叔,二叔,翻不起風浪。

  李元霸卻是搖頭說道:「什麼把我換成你,那只是假設。我遠走「風月」,在這破廟內落髮為僧,捨棄老母,幼弟幼妹,端是無情無義。若非張寧你,我家受盡人欺辱,這是實實在在的情義。我還是要認認真真的說一聲,謝謝你。」

  不待張寧多說什麼,李元霸忽而又展顏一笑道:「不過謝禮就沒有了,因為你把我家最重要的寶貝給偷走了。」

  說著李元霸又摸了摸李家小妹的腦袋,這兄弟二人一個德行,喜歡摸人腦袋。

  李家小妹聞言高興極了,抱住李元霸的虎腰,將頭埋在李元霸的懷中,又偷偷看著張寧。

  多少年了。

  不管是李家小妹,還是柳秀秀都是沒長大的少女。其中重要的原因,二女都是在張寧的關照下,涉世不深。

  少了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人便會一直純粹下去。

  李元霸感覺到了自己妹妹的幸福,歡樂,快活,便也放下了那一點不爽,俗話說的好,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等閒。

  雖然李元霸本身是一個情種,感情專一,但是世風日下,世俗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眼下的結局。

  閒談之間,不免談起一件事情。張寧對李元霸說道:「李女王死了,乃是自縊。」

  李家小妹感覺到李元霸身子一僵,連忙抬起頭擔心的看著李元霸,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張寧。

  心想,「張哥哥怎麼不曉事,我大哥便是因為那女人遠走這裡的。那女人死了就死了,還多提做什麼。」

  李元霸只是身子一僵,嘆了一聲,便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張寧則是欣慰的看著李元霸,這個情種為了一個李女王遠走「風月」,落髮為僧。

  實在是愚蠢。

  但也是有好處的。

  在這桃林寺內念了二十年的佛,終於還是比當年成熟了許多,提及李女王,也不像當年一般激烈了。

  此刻李元霸雖然嘆息,但嘆息中只有感懷,而沒有歇斯底里。

  張寧為李元霸走出這段孽緣,而十分開心。

  兄弟二人多年沒見,自然得敘敘舊。坐在這桃林之下,坐在鋪滿了桃花的土地上,二人聊談從天明到天黑。

  李元霸請張寧一行人至桃山明寺的廂房內休息,女眷更做安排,李元霸與張寧同住一處房間。

  二人又談論了許久,直至深夜這才各自盤坐下來,修煉佛元。次日一早,李元霸便帶著張寧一行人參觀桃山明寺,影寺,當然桃山明寺乃是世俗寺廟,參觀起來自然方便許多。

  隱寺則有許多佛門大能在閉關修煉,能參觀的地方極少。入得隱寺之後,張寧想起了這一次來找李元霸的原因之一。便一拉秀秀的袖子,對李元霸說道:「你也知道這妮子小時候的奇遇,她體內舍利子浪費了可惜。兄長需得好生安排秀秀的去處。」

  李元霸對此自然是一口應下,笑道:「我早就計劃你帶著秀秀來見我的事情了,只是卻料不到是時隔二十年。我多方打聽過,這天元國內有一座白雲庵,這庵堂雖然十分小,平平無奇。但是聽我師父所說,有秘傳佛法,非是等閒之地。秀秀去那裡,可以得到很好的佛法法門。」

  說到這裡,李元霸又笑道:「你們來的也巧,我師父正巧這幾日有空,我帶你們去見他,請他老人家寫一封信,你們帶著信前往白雲庵。」

  張寧無比滿意,只覺得這兄弟沒話說。這件事情他可沒有提起過,但是這兄弟先來「風月」安家,卻是先將所有的事情辦的妥妥噹噹了。

  隨即李元霸便帶著張寧深入隱寺,這隱寺乃是桃林寺的真正核心,但是規模卻是比明寺小了許多,居所也是平常,沒有那般的富麗堂皇。

  僧人也少了許多,而且每一個僧人看起來都不甚和善,有一些還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張寧也理解,相比於明寺,這裡的僧人才是修行界修佛之人,大半都是苦行僧。

  李元霸雖然入門二十年,但於這隱寺內的僧人來說,卻是小兒輩,路上遇到一個僧人,便叫師叔,師伯,或是師叔祖之類的、

  「阿彌陀佛」而遇到的僧人往往都是一聲佛號,然後並不多注意張寧等人一眼,也不過問什麼。

  而託了李元霸的福,張寧一行人也不得不遇到一位僧人,便立著行禮。索性在影寺內行走的僧人極少,不久後,李元霸便帶著張寧一行人來到了一座僧舍內,這座僧舍是一座院子,院子中央,種了一株梨樹。

  樹上長著又大又誘人的梨子。牛二便偷偷的想要去吃一口,張寧瞪了她一眼,於是她便不敢動了,乖乖的站著。

  李元霸讓張寧在院子內等待,自己則取了一間僧舍內的門前,這間僧舍房門緊閉,李元霸乖乖的站著,雙手合十說道:「師傅。我在下界的朋友張寧來了,他帶來了那位與佛有緣的施主。」

  「祖能,你喝酒了?」一聲中氣十足,也非常溫和的聲音響起。

  「是的師父。」李元霸乖乖承認了。

  「緣何?」聲音又響起。

  「乃是好朋友多年不見,少不得一頓好酒。」李元霸低頭低聲說道。

  「勉強算是一個理由,便罰你面壁一年。」聲音說道。

  「是。」李元霸低聲應是。

  李家小妹氣鼓鼓的,心想,不就是喝了一點酒嗎,竟然要我大哥面壁一年,這是哪裡來的蠻橫和尚。

  所以說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幫親不幫理。李家小妹也難以免俗。

  「嘩」一聲,一道柔和的風吹過,兩扇大門被風穩穩緩緩的吹開,又恰到好處的開著,沒有撞上柱子。

  李元霸讓妹妹,牛二,張紫衫在房門外等著,請了張寧,柳秀秀一起進入僧舍內。

  柳秀秀有點緊張,緊緊抓住了張寧的手臂。入得僧舍,空無一物,家徒四壁,只有一張蒲團,空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

  蒲團上坐著一位僧人。

  張寧見過許多僧人,大多肥頭大耳,並非是伙食好,而是圓潤的人笑起來,更顯得慈悲。

  但是這位僧人卻是枯瘦,只見他面容消瘦,身形枯槁,仿佛是一具皮包骨頭的乾屍,身披袈裟,腳踏芒鞋,脖子上戴著一串佛珠。

  盤坐在蒲團上,雙手掌心向上,放在小腹上。

  便是這樣的相貌形象,這僧人的面上也難掩慈悲之色,望向他便仿佛是面對冬天的太陽,只有溫暖沒有酷烈。

  「師傅。」李元霸老老實實的立在這位僧人面前,躬身行禮。然後又對張寧介紹道:「張寧,這是家師法空大師。」

  「法空大師。」張寧,柳秀秀立即雙手合十,行了佛禮。

  「二位施主。」法空大師並沒有因為張寧二人乃是小輩而如何如何,雙手合十還禮,很是客氣。

  隨即法空大師雙手繼續合十道:「祖能經常提起二位施主,因而貧僧也知道前因後果,只是此刻我見這位柳施主身上全然沒有佛光,可是有什麼寶物遮掩了舍利子佛光?還請柳施主放開寶物,讓貧僧看看佛光?」

  柳秀秀看了一眼張寧,張寧點了點頭,於是柳秀秀心念一動,便見有七把小劍飛出,在柳秀秀身上環繞了一圈,便落在了柳秀秀的手上。

  柳秀秀被七星陣遮蔽的佛光,便又展現了出來。

  這佛光李元霸,柳秀秀是看不見的,但是落在法空大師的眼中,卻仿佛是太陽一般炙熱,刺目。

  法空大師呼吸陡然急促了少許,然後低聲說道:「阿彌陀佛,這舍利非同小可。」

  隨即,法空大師抬頭看向柳秀秀,眸光帶著炙熱,說道:「施主,求法未必去白雲庵,我桃林寺也有無上佛法,施主在我桃林寺修行如何?」

  卻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若是價錢足夠,便是和尚也能驅動一二。

  對於法空大師這種佛門高僧來說,弘揚佛法,便是一等一的大事。其次,振興宗門,是第二等大事。

  柳秀秀體內的舍利子來歷非同小可,法空大師見之,便也保持不了淡定了。

  雖說李元霸曾經告訴法空大師,柳秀秀體內有舍利子,但李元霸也是似懂非懂。

  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今日一見,當真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