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紫雲是大齊第一美人,盛名之下無虛言。燕紫雲的美麗,可以讓太監都為之動容。
院落外,立著的那個抱劍男子,便是佐證。
想風雲公子吳風採在江湖上也享有盛名,卻追求燕紫雲不成,而做了燕紫雲的走狗,胭脂樓的打手。
一旦陷入這美麗之中,便是難回頭了。
此刻這大齊第一美人跪下,雙手放在身前,屁股翹起,十分誠懇的叫救命。若是等閒男子,便是腦袋一熱,什麼都會答應了。
但是張寧卻只是嘆了一口氣,說道:「表姐你為天下第一美人,又是趙宋後裔,有胭脂樓保護,何來性命之虞?」
「吾雖然還活著,但已經快死了。」燕紫雲抬起頭,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哎。」張寧可以撒手不管,但畢竟是血親,他可以不管趙宋復國,但卻也不至於看著自己的表姐,眼睜睜的死去,嘆息一聲後,說道:「且說說看什麼事情。」
張寧知道救命或許是假的,但有事肯定是真的。
「還請表弟你取個十房小妾,生下數量足夠多的子孫,讓他們姓趙。然後繼承我的位置。」燕紫雲一本正經的抬頭說道,隨即,又做愁苦道:「表弟你不知道,雖然我風光無限。但是婆婆管教我甚嚴,這也做不得,那也做不得。我永遠都是燕紫雲,一個胭脂樓的頭牌,籠中鳥。而不是趙紫雲,一個活潑好動的姑娘。」
「瘋婆娘才是。」張寧看了一眼燕紫雲,心想。
張寧也明白了。
燕紫雲子所以是燕紫雲,便是因為燕紫雲已經是趙宋唯一的後裔。如果他這個身上留有趙宋皇族血脈的人,生下十七八個孩子,便可以取而代之了。
燕紫雲便也不是籠中鳥,可以放縱飛翔了。
正是李代桃僵之術。
對張寧來說,這當然是舉手之勞。只要張寧答應,燕紫雲,錯了,胭脂樓便會送上十個,乃至於百個,千個妙齡少女,而且都是美麗的少女。
但是張寧對此沒有興趣。
張寧當然也是男人,也喜歡女人,但並不是色中餓鬼,不需要後宮三千。
「我拒絕。」張寧果斷的搖搖頭道。
燕紫雲臉蛋皺起,成了麻花,但還是很美麗。不久後,燕紫雲不死心道:「真不成?」
「真不成。」張寧繼續搖頭道。
「那就剩下一個辦法了。」燕紫雲抬起頭,雪白的頸項十分美麗。
「什麼辦法?」張寧平靜道。
「要麼毀滅,要麼重生。」燕紫雲美麗的臉上有猶豫,有掙扎,但最終一咬牙,說道。
「張百公死了,博望侯楊興在軟禁李女王的時候,動手剷除了大批權貴,其中便包括李女王的爺爺,江國公李昌國。齊國已經極為虛弱。那博望侯楊興乃是色中餓鬼,我自然有辦法弄死他。之後,大齊便群龍無首了。我打算鼓動胭脂樓攻打齊都。事成,趙宋復國。事敗,胭脂樓也完了。我便都自由了。」燕紫雲說道。
張寧明白了。
胭脂樓便是趙宋最後的力量,這既是保護燕紫雲的力量,也是束縛燕紫雲的囚籠。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或許胭脂樓內的人都是趙宋忠臣,一心想要趙宋復國。但是對於燕紫雲來說,復國不復國不重要,重要的是自由。
籠中鳥,要展翅高飛。
就像張寧的母親,隱姓埋名。
而燕紫雲要張寧幫忙的,確實是救命。因為若是事敗,燕紫雲便要死了。
二人乃是親表姐弟,又是舉手之勞。張寧沒有理由不答應。
「好,若事敗,我便幫你退敵。」張寧答應了。
「謝謝表弟。」燕紫雲臉上露出笑容,很是歡快。
很快張寧就離開了,燕紫雲將張寧送至小院子的門口,張寧越過風雲公子吳風采,坐上了牛二,往法華寺而去。
燕紫雲不斷的揮手,快樂的仿佛是孩子。
這是籠中鳥的自我救贖,而能辦到這樣的事情的,便只有張寧了。
至於這件事情,胭脂樓還要籌劃,也需得等博望侯楊興登基稱帝,徹底剷除李女王之後。
所以至少還有許多時間。
張寧在這段時間,便將所有事情辦妥了再說。西域的血河神教,法華寺的神刀。
法華寺就在京畿之中,但是距離齊都還是有一段路的。張寧坐上牛二之後,便讓牛二騰雲駕霧。
在中午的時候,張寧來到了法華寺外一處偏僻的地方落下,然後從正門進入法華寺。
法華寺門口,香客絡繹不絕。張寧騎著牛二,對守衛在門前的兩個小沙彌說道:「我乃聚仙會故人,特來求見圓光大師,還請通報一聲。」
兩個小沙彌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位請張寧稍等,然後進入了法華寺,不久之後,圓修和尚從中走了出來。
昔日血河神功事件之中,這位圓修和尚也讓張寧印象深刻。雖然外表粗俗,也吃肉飲酒,但對方無疑是一代高僧。
圓修和尚看了看張寧,躬身行了一個佛禮,說道:「無名先生,還請入內說話。」
「圓修大師。」張寧也雙手合十還禮,但心中是有些疑惑的,圓光大師難到不在嗎?
二人一起來到了圓修和尚隱居的僧房,這是一處僻靜的院落。院落的中央有兩塊相對的石頭,石頭方方正正,不是凳子,卻應該是凳子。
圓修和尚做了個請的動作,張寧點了點頭,盤腿坐在了石頭上。圓修和尚則是回去了房間內,取來了一柄雙面大斧,正是牛二魂牽夢縈的寶貝大斧。
「神刀一事,出了少許意外,還請無名先生見諒。」圓修和尚來到了張寧對面的石頭上盤坐下來,很是歉意道。
張寧伸手接過了大斧頭,然後放入了萬寶帆之中。圓修和尚有些意外,但沒有說什麼,他顯然也知道有乾坤袋這樣的東西。
張寧說道:「大師說的哪裡話,是我請圓光大師降服魔刀,卻才生出了這許多變故,應該道歉的是我。」
「阿彌陀佛。」張寧雙手合十,十分誠懇的宣了一聲佛號,表示歉意。
張寧與圓修和尚不熟,但圓修和尚比較好客,請張寧一定要在法華寺吃一頓齋飯再走,於是張寧留下來,吃了晚飯。
臨別之際,圓修和尚拉著張寧的手說道:「俺也知道,神刀難得。無名先生往神刀教,必然是要奪回刀的。但寧心如今也是非同小可,而神刀教的眾人雖然霸道,但卻也不都是該死。還請先生手下留情,取刀便罷了,不要多傷人命。」
圓修和尚慈悲,此生雖然捉拿了許多綠林大盜,但從沒有殺過一人。當年武雄烈與圓修和尚爭奪血河神功,武雄烈奈何不了圓修和尚,只能利用圓修和尚的慈悲,耍詐硬了圓修和尚。
如今這位大師,則為張寧與寧心之事而擔心不已。
張寧自認為做不到圓修和尚這個地步,但是尊敬圓修和尚,圓光大師,也尊敬道,佛二門的慈悲高人,便說道:「大師放心,我必不會掀起殺戮。」
「多謝先生。」圓修和尚臉上露出快活的笑容,拜謝道。對於圓修和尚這樣的高僧來說,避免殺戮,慈悲為懷便是天底下最快活的事情了。
如果人人如圓修和尚,便也沒有江湖了。
只可惜,世界上的人貪念太重。
張寧也雙手合十,然後騎上牛二,趁著夜色告別離開。
張寧騎著牛二騰在空中,想著要去哪裡。卻是有兩件事情要辦,一是去一趟西域,二是一趟南方,都是山高路遠。
都是不得不做之事。
先辦哪一件事情呢?
牛二停在空中一會兒了,很不耐煩,但強忍著不耐煩,甩甩尾巴,回過牛頭,討好道:「主人。俺的大斧頭太笨重了,你既然有了萬寶帆,就將乾坤袋給俺唄。」
張寧失笑,將乾坤袋取下,又將大斧頭放入了乾坤袋內,然後將乾坤袋系在了牛二的脖子上。
一邊是鈴鐺,一邊是乾坤袋。
這頭牛,很是神俊也很是怪異。但是牛二卻十分滿意,搖了搖頭,鈴鐺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謝謝主人。」牛二回過頭,儘是討好之色。
「走吧。」張寧拍了拍牛二的頭,說道。
「去哪裡?」牛二問道。
「去西域。」張寧說道。
「好。」牛二爽快應下,駕馭風雲,往西方而去。卻是神刀跑不了,而那血河神教,可能要跑。
............
千年以來,張家都在監視血河神教的動向。
但是血河神教的生命力極為頑強,只要血河神功還在人間流傳,血河神教便仿佛野草一般,春風吹又生。
而這一千年來中,每一次血河神教形成組織的時候,張家的人便要動手,雖說張家無名,但其實是在暗中保護了整個世界上千年。
而近一次的血河神教事件,便是血河神功事件,事後證明血河神功是假的。但是後來神龍教覆滅,武雄烈死了。
逍遙侯殺入大齊江湖。
到底是誰是主謀,目的何在,不知道。
而這一次王山田的事情,則證明血河神教在大齊世界內又形成了一個有組織,有實體的神教,而非是虛幻。
那這血河神教到底隱藏在哪裡呢?
西域。
西域這個地方歷來都很混亂,西域有三十二國之多,各仗兵馬,互相征討,血流成河。
在這裡江湖的人與朝廷的人,界限已經不明顯了。
因為很多江湖人,都是當地朝廷的人。
這麼一個混亂的地方,當然是藏身的好去處。
而張家遠在齊都,鞭長莫及,而張家人丁單薄,幾乎每一代只有一個人。又如何能監視,整個世界呢?
西域三十二國,實力強的占據肥美的土地。
勢力弱的,便占據貧瘠的土地。
其中有一個國家,叫做羅剎國。這個國家在西域並不強,也不弱,屬於中等,不起眼。
這個國家也很低調,從不惹是生非。
在羅剎國有一座村莊,叫做山河村。村莊位於非常偏遠而且貧瘠的地方,而且村莊極為排外,對於外人態度十分不友好,因而極少有人踏足山河村。
山河村內,成年人口有三四千人。
而這山河村,便是血河神教位於這個世界的總壇。只要是村莊內的孩子,出生之後,便會被傳下血煉之法的種子。
也就是說,襁褓中的嬰孩便也是血河神教的邪魔。
山河村的北方位置有一座山峰,名叫駱駝峰。山上植被極少,只有黃土砂石。這座駱駝峰的山體被挖空了,有一道隱蔽的門戶,可以出入山洞。
這座山洞,便是牢房。
血河神家的人,輕易不能走出山河村。因為張家在監視血河神教,血河神教的人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知道有這樣一股勢力。
但是血河神教修煉血河神功,是需要氣血的,尤其是高手的氣血,最是珍貴。
因而血河神教在外發展出了一個勢力,這個勢力的人不會血河神功,但是頗有高手,便負責抓捕一些高手回來。
這些被抓捕回來的高手,便會放入駱駝峰中。這些被囚禁高手有三個選擇,一個選擇是服從,加入血河神教的外圍勢力,但前提是需要被餵給毒藥,加上邪法控制。
一個選擇是加入血河神教,修煉血河神功。
一個選擇是當做是食物來源,供給血河神教源源不斷的氣血。
這三個選擇,都不是好的選擇。但是許多人願意加入血河神教,或者是加入那個外圍勢力。
因為被關押是,被當做是食物來源,仿佛是牲畜一般的日子,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既然不能反抗惡人,那就加入惡人。
但是加入也需要一個時間的過程,並不是每一個人剛被關押了幾天,便忍受不住的。
一般這個過程,要持續兩三年時間。但是有一個人已經堅持了十年的時間。
他被大鐵鏈綁著,每天被放血,頭髮根根枯黃,一根根骨頭,凸顯出來,仿佛是骷髏一般。但是一雙眸子卻是炯炯有神,明亮迫人。
他叫張飛,一個來歷並不尋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