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對成仙有好的幻想,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但實際上情況並不是如此,如張寧這樣的人,也只敢帶著幾個人一起走長生路,更被說其餘普通人了。
多少豪傑英俊,都埋骨在長生路上。
離去便是分別,一去便可能是永別。
卻說張寧安排張紫衫去與父母團聚,安排後事。給家人以富貴,安享餘生。張紫衫年紀雖輕,但極為成熟,張寧相信她能將一切安排妥當。
十天時間,過了五天。
這是一個溫暖的午後,梨樹下,牛二窩在地上,時不時的用牛尾掃著。張寧閒來無事,便躺在牛二的身上,在梨樹的陰影下,觀看天空中的白雲。
時而有龍飛過,時而仿佛是棉花糖。
白雲真的是多姿多彩。
「主人,什麼時候去取俺的大斧頭?」牛二忽然睜開眼睛,瓮聲瓮氣道。
這可憐的傢伙,極是想念自己的大斧頭。
「等我先安排驃騎,秀秀去一趟齊都居住。然後便去法華寺取回你的斧頭,還有我的刀。」
張寧也睜開了眼睛,抽出了腰間的金色佛刀。
雖說這把刀也是自己的,但是那把刀也是自己的,需得取回來帶上,不能厚此薄彼。
「嗯。」牛二露出高興之色,重重點了點頭,然後又睡下了。
李家小妹呆在屋頂上修煉真氣,自從得了張寧給她的丹藥之後,李家小妹的根基愈發雄厚,而且資質有所提升。
待去了中世界,便可以修煉真元。
至於秀秀,柳秀秀閒不住,卻是在家裡邊織布。其實柳秀秀也喜歡種地,但是一家人便要離開這裡了,柳秀秀便只能荒廢田畝了。
張寧是一家之主,牛二是坐騎,李家小妹,柳秀秀是張寧的妻子,不分大小。張紫衫是開山大弟子。
如果不出意外,這一家子便是海枯石爛,也不會分離。
這日子也甚是悠閒,甚是舒坦。
便在這時,張寧心中一動,然後露出嘆息之色。對屋子內的柳秀秀說道:「秀秀,將張邦元送來的臘肉拿出來,將早上打的魚殺了,總之,家裡頭有什麼做什麼,燒一頓豐盛的午飯。」
「午飯不是剛吃了嗎?」屋子內的柳秀秀正在奮力織布,聞言疑惑道。
「有客人來了。」張寧說道。
「喔。」柳秀秀這才應了一聲,不再弄什麼織布機了,轉而去廚房拿了刀,殺魚殺雞去了。
「誰來了?」屋頂上修煉真氣的李家小妹也睜開了眼睛,露出疑惑之色。
「你教了內功的那個。」張寧回答道。
「王山田那小子回來了?」李家小妹有點高興,正所謂故舊,故舊,便是如此了。
沒過一刻鐘,王山田便帶著綠柳上山來了。王山田錦袍帶劍,英氣勃發。綠柳嬌小玲瓏,看著天真可愛。
「公子。李姐。」王山田見到張寧,便跪下磕頭道。綠柳也在一旁,福了福身。
李家小妹高興的從屋頂上躍下,上上下下打量王山田,說道:「你小子不錯啊。真氣都已經到達地境了。」還看了看綠柳,又說道:「還帶回來一個小妹妹。」
綠柳霞飛雙頰,低下了頭。王山田也有些羞澀,說道:「托李姐的福,我這些年也沒有懈怠,真氣進展才能如此迅速。」隨後,王山田拉過綠柳說道:「李姐,公子,這是我未婚妻,名叫綠柳。」
「原來不是小妹妹,還是未婚妻。」李家小妹愈發高興了,拉過綠柳的手,嘰嘰喳喳的說著。
張寧則是點了點頭。
「公子,我被馬家莊的人追殺,還請公子救我。」片刻後,王山田一咬牙又跪了下來,磕頭道。
綠柳也跪下來,夫唱婦隨。
「馬家莊?那不是你加入的門派嗎?怎麼會追殺你們?」李家小妹呆了片刻,多少有些狐疑。
王山田苦笑著抽出了腰間的神霜劍,遞給了李家小妹,說道:「李姐請看這神霜劍。」
「好劍。」李家小妹接過神霜劍,眼前一亮道。
「此乃神劍,為我所得。那馬家的人見財起意,便想搶奪之。我不肯給,他們便要殺我。我險些喪命,索性柳兒搭救,這才逃了出來。」王山田露出憤恨之色,說道。
「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江湖上就沒什麼好人。什麼見財起意,見色起意,見寶起意。」李家小妹很有正氣,放在江湖上也是女俠之流,聞言便是憤然道。
「張哥哥,你看呢?」李家小妹回過頭來看張寧,雖然說李家小妹很想管這件事情,但也需得問問一家之主的意思。
「先起來吧,很多年了,你難得回來,我讓秀秀燒了一桌好菜。」張寧則是說道。
「也是。你們被人追殺,一身狼狽,顯然是吃了不少苦頭。先吃飽喝足,再養精蓄銳。有我張哥哥在,什麼馬家莊不過是紙糊,你們儘管放心。」李家小妹很熱情道。
「是。」王山田,綠柳鬆了一口氣,也是驚喜,但卻強自忍耐下來,露出感激之色。
隨即,王山田進入了廚房,與柳秀秀打了招呼,柳秀秀見之也是欣喜,然後王山田便如小時候一般,幫著柳秀秀一起燒菜。
不久後,一頓好菜便燒好了。張寧讓王山田,綠柳一起上炕吃。
「公子,您不吃用嗎?」王山田疑惑道。
「我早吃過了。」張寧搖了搖頭說道。
「驃騎,我最近正在煉丹,還缺少幾味藥材。你與秀秀去七百里開外的留城,去幫我買來。」張寧對李家小妹說道,並說出了幾味名貴的藥材。
李家小妹與柳秀秀都是有些疑惑,二人跟了張寧許久,終究是察覺到了一些不同。
李家小妹想問,柳秀秀卻拉了拉李家小妹,於是二人便出了屋子,騎上了牛二,下山去了。
而這一下便是王山田,綠柳也感覺到了不對,二人對視一眼,如坐針氈。但卻不敢有絲毫動彈,只能兢兢業業的張口吃喝。
好不容易,王山田,綠柳將酒菜吃完了,王山田放下了碗筷,強笑一聲道:「多謝公子款待。」
然後王山田又說道:「公子對我有大恩,不僅救了我的命,而且栽培了我。我左思右想,實在不忍心連累公子。我與綠柳還是走吧。」
王山田察覺到異樣,他已經後悔來了。
「這便是所謂的江湖吧,世事難料啊。」張寧搖了搖頭,然後吐出了一口氣,王山田,綠柳看不到的金色鎖鏈,便將二人魂魄捆綁了出來。
一條鎖鏈動了動,綠柳便魂飛魄散了。而王山田的魂魄則被鎖鏈捆著,魂魄上露出茫然之色。
「公子!!!!」王山田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肉身,以及綠柳的肉身倒在炕上,不由驚慌失措。
「你告訴我,誰將你引入血河神教,告訴我線索。我便讓你消散,不必去陰司走一趟,被填冥河。」張寧嘆道。
「公子,我並不知道什麼叫血河神教。」王山田不愧是殺人如麻之輩,剎那間冷靜下來,鎮定道。
「你知道你的魂魄與肉體分離,但並不意味著死了,只要魂魄歸位,便能活下來。所以想要狡辯嗎?」張寧搖搖頭,左手一動,將手放在王山田的胸口,些許真元釋放,便攪碎了王山田的心脈。
王山田這才變色,猙獰道:「我是你養大的,你竟然殺了我。」
張寧又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若說,我便將你滅了。你若不說,我便將你送去陰司,讓人拷問,再將你填了冥河。」
王山田的魂魄看了張寧許久,然後才幹澀道:「好。」隨即,王山田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張寧。
張寧知道情況之後,便將王山田的魂魄給滅了。
然後,張寧將王山田,綠柳的屍體抓起,幾個騰躍,便來到了一座山頭,一株松樹前。
松樹前,立著兩座空墳,乃是王山田的父母。張寧將王山田,綠柳的屍體埋在了這裡,沒有立碑。
之後張寧帶上了神霜劍,來到了村口的一條路上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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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浪中劍客,馬歷帶著馬家大隊人馬,殺向了張山村,追捕王山田,綠柳二人。
而江湖上因為血河神功一事,而躁動的大批高手,也或遠或近的跟著馬歷上山。
這些人之中,不乏絕頂的高手。
在最新的天地二榜中,便有天榜第三,號稱是「飛花劍客」的柳雙生,天榜十二的「銷魂掌」,李狂。
地榜上的更不計其數,排名靠前的便有「海蛟王」宋青,「神風腿」聶聖,「北地銀槍」張鐵槍等等。
血河神功出世,血河神教再起,再一次引發了江湖動盪。
這數以百計的各方高手,蜂擁而上,殺向張山村,便也見到了持劍而立的張寧。
「神霜劍?我知道了,你便是王山田的靠山?你與血河神教是什麼關係?」馬歷不認得張寧,卻認得張寧手中的神霜劍,厲聲問道。
馬家的眾人,便上前將張寧圍攏了起來,虎視眈眈。
「馬歷,我勸你不要動手比較好。眼前這人乃是無名,別說你了,便是你馬家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對手。」
高手之中,有人認出了張寧,這人便是海蛟王宋青,一個個子很小,但很精幹的黑臉大漢。
此人與馬家有些交情,便出聲提點。
「無名!!!!!!張寧!!!」人群之中一陣騷動,縱然已經過去多年,但江湖上誰不知道無名?
乃是在刀聖寧心之前的江湖神話,名副其實的江湖第一人。傳聞此人已經離開此界,竟然還在嗎?
「你便是無名????你當年得到了血河神功,便是你將血河神功傳給王山田的嗎?」馬家眾人面如土色,但是馬歷卻全然無懼,厲聲問道。
馬家的人一陣騷動,有人甚至想要捂住馬歷的嘴,眼前這人可是無名,求老爺子您別說了。
在場的其餘高手,也不由為馬歷捏了一把冷汗。
也由衷佩服,既知無名,竟然還如此說話,果然夠膽氣。浪中劍客馬歷,我佩服你。
眾人以為馬歷死定了。
若是張寧真將血河神功傳給了王山田,那又如何?
若張寧沒有將血河神功傳給王山田,馬歷如此質問,豈不是栽贓陷害?無名能繞過馬歷?
但他們都猜錯了。
張寧並非是沒有氣量的人。
張寧說道:「當年的血河神功是假的,有人設計了一場局。至於是什麼原因我不清楚。至於王山田的血河神功不是我教的。我姓張,名寧。我祖先便是弓長天。我們張家是負責監視血河神教的。就算事情過去了一千年,一些典籍,應該留下了弓長天這個名字,你大可以去查一查。至於王山田,以及那個女人,已經被我殺了。屍體便在後山,不信的話你可以挖出屍體看一看。至於這把劍,我還給你。」
說到這裡,張寧便將神霜劍扔給了馬歷。然後,張寧又說道:「麻煩馬家莊一件事情。將這個消息傳遍江湖。而我之所以隱居在張家村,乃是一個偶然,今天之後我也會離開張家村,以後便不會回來了。希望江湖上的朋友,不要找張山村的麻煩。」
張寧正而不詭。
以前因為身份原因,便只能以無名行世。如今張寧打算離開這方世界,張家也沒有後人了。
便也無所謂秘密不秘密。
張寧有張寧的氣量,絕不會因為被馬歷呵斥了一陣,便要殺了馬歷,乃至於滅了馬家莊。
至於張寧的話,也是有分量的。
畢竟張寧是上一個江湖神話,大齊第一人。張寧既然開口解釋,便是有分量的。
馬歷,以及在場的天地二榜,以及其餘高手,便信了張寧的話。馬歷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神霜劍,再抬頭看張寧,說道:「好,我相信前輩,我也會代前輩,將消息傳遍整個大齊。我是個粗人,言語冒犯,還請前輩多多見諒。」
馬歷說到這裡,深深對張寧行禮道。
「你們走吧。」張寧點了點頭,說道。
馬歷點點頭,也不去探查王山田,綠柳的墳墓,乾脆轉身率領馬家莊的人離開了。
在場眾多高手,便也離開了。
但這件事情,影響深遠。
因為被認為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無名竟然重出江湖。
而且無名竟然是弓長天的後人。
弓長張嗎?
在此之前,無名仍然是神秘。而直到這時,張家這才躍然來到了陽光之下,顯露出了正容。
張家的來歷清清白白,清清楚楚。
乃是監視了血河神教上千年的家族。
江湖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