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奪天獨厚的孩子

  「張公子。」

  「張公子。」

  張寧一襲白衣走在山道上,遇到不少正在互相搭話的山民,山裡頭娛樂很少,大冬天也不用干農活,今年秋天則是一個大豐收,不需要進山冒險狩獵。

  山民們閒來無事,就會在路邊,牆角,隨便什麼地方,與同村人一起聊天。而村民們都知道這位張公子。

  一襲白衣勝雪,翩翩公子從山下而來,帶著兩個美婢,牽著一頭神俊異常的牛,來到了張村內落戶。

  這位張公子脾氣很好,與人為善,幫了不少村民的忙。在村中人緣非常好,見張公子走過,山民們紛紛打招呼。

  張寧對待普通人,向來親和,當然也是駐足與村民打了招呼,還與幾位熟悉的村民站著聊了幾句。

  山村寧靜,山民淳樸。

  張寧在這裡生活,卻要比行走江湖,乃至於齊都內都要舒坦快活。

  張寧走過狹隘的山道,來到了一戶石頭房人家外。這石頭砌的整齊,縫隙用泥巴糊住,頂子則是茅草。

  大門又破又舊,門前蹲著一條老黃狗,這條老黃狗年紀大了,謹慎萎靡。但見到有人來,便又會精神抖擻,不停犬吠。

  但是這條老黃狗沒有對張寧犬吠,因為張寧已經往來這戶人家多次了,算是熟人。

  這人與狗混熟了,狗自然就不叫。老黃狗懶洋洋的看了一眼張寧,隨即又晃悠悠的站起,讓開了道路,十分通人性。

  張寧這才上前敲了敲門,咚咚幾聲後,響起了一個婦人的聲音。

  「誰啊?」

  「嫂子,是我。」張寧笑著說道。先是一陣腳步聲,隨即門被打開了,從中走出一位山村婦人。

  婦人穿著半舊不新的衣裳,臉色黑紅,體態魁梧,肚腹微微凸起,身懷六甲。

  「張叔。」隨著婦人走出來,一溜煙的有三個娃兒也走了出來,對著張寧很熱乎的叫著。

  三個娃兒兩男一女,掛著鼻涕,髒兮兮的。

  山村的娃兒滿山跑,上樹掏鳥蛋,下河捉魚蝦,搬開石頭捉蜈蚣,當然不能指望多乾淨。

  張寧也不嫌髒,一個個捏了捏臉,然後從懷中取出了一些柳秀秀做的糕點,分給三娃。三娃歡天喜地,道了一聲謝謝張叔,然後一鬨而散,享受美食去了。

  「這幫孩子。」山村婦人露出澀然之色。卻是這三個娃兒未必多麼喜歡這位張叔,只是喜歡這位張叔每次來都帶來好吃的。

  這位山村婦人姓丁,乃是附近山村丁家村嫁過來的。這很正常,山村基本都以同姓為主,大齊禁止同族成婚,附近山村自然是互相聯姻。

  丁氏的丈夫叫張阿牛,大娃叫張石頭,二娃叫張小山,三娃叫張紅兒,目前丁氏身懷六甲,足有五個月了。

  張寧在張家村守了一年多,沒有錯過這個機會,將張百公的真靈按照程序,投入了丁氏的腹中。

  這位還未出世的孩子,也算得上是張百公的孩子。張寧答應張百公幫忙照料,便會收做弟子。

  這孩子未來不說通天徹地,至少絕非常人。

  人都說我命由我不由天,這也沒錯。因為人間自行逆天改命者,不計其數。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田家子也可以通過讀書,逆天改命。

  江湖上的人,若能勤學苦練,加上一點際遇,也可以出人頭地,登臨天地二榜。

  但一個人的出身,身份,卻也是巨大的優勢。比如說眼前的這位未出世的孩子,就是奪天獨厚之人。

  試問大齊天下,有哪一個孩子能比得上他(她)?

  而張寧之所以與丁氏一家如此熟絡,倒也不是因為張寧刻意認識,而是有一次丁氏差點流產,張寧立刻趕來,以真氣穩住胎兒。

  便也得了丁氏一家的感激,雙方也這才熟絡起來。

  這幾個月來,張寧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丁氏家中,為丁氏把脈。

  這一次也是一樣。

  張寧被丁氏請入了石頭屋中,屋子十分簡陋,丁氏像往常一樣坐在一張小凳子上,緊挨著一張方桌,將手放在方桌上。

  張寧也坐下,為丁氏把脈。

  不久後,張寧放開了丁氏的手腕,笑著說道:「胎兒十分健康,只是嫂子記得平常里多吃一些肉,嫂子體魄強壯了,胎兒出生自然也就更強壯。」

  頓了頓,張寧說道:「若是有什麼困難,嫂子可前來找我。」

  丁氏十分感激,但也很疑惑,這疑惑藏在心中許久了,此刻丁氏忍不住問道:「叔叔您是富貴人,落腳在山村中本就很奇怪了,為何對我家如此親善?」

  丁氏倒也不是懷疑張寧的動機,他們家一清二白,沒什麼好被人惦記著的。

  她只是奇怪,疑惑。

  張寧笑著說道:「嫂子信佛嗎?」

  「信。」丁氏連忙點頭道,這附近山中便有一座廟,廟內供奉著一尊菩薩,丁氏與村中信佛的信眾,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廟內燒香。

  「用佛家的說法,我與嫂子你肚子內的孩子有緣。等孩子出生,希望嫂子能允許我收他(她)做弟子,教他(她)讀書識字。」

  張寧很誠懇的說道。

  「叔叔哪裡的話,叔叔這等富貴人,能教我家孩兒讀書識字是他的福分,我哪能不允啊。」

  丁氏既驚又喜,連忙說道。

  丁氏雖然是山村婦人,卻也知道讀書人更有出息,比如說張族的族長張修德,以及其幾個兒子,都是因為讀書了,不僅在村中風光,出了山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若能讓這未出世的孩子跟隨張寧讀書認字,對於丁氏來說,那真是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了。

  張寧又與丁氏說了一些話,這才起身告辭。丁氏一臉歡喜的將張寧送至門口,立在門下,目送張寧離去。

  不久後,張寧回到了自己在半山腰的二三畝山田上。這宅子前的二三畝山田,張寧也沒有浪費了。

  今年開春的時候,張寧帶著柳秀秀一起,在山田上種了高粱。今年秋收豐碩,秋收後,張家一家幾口人,每天都吃上了自家種的高粱。

  偶爾張寧也會進入荒山之中,獵取一些獵物,再製作成為臘肉。再加上秋夏的時候,村民們送來的瓜果蔬菜。

  還有張修德一家送來的酒肉。

  張家基本上是自給自足。

  這一年張寧真正的做到了隱居山中,逍遙平仙人。

  張寧回來的時候,便見到牛二趴在一株梨樹前打盹,牛尾巴不時掃一掃,此刻有風,牛二脖子上的鈴鐺發出清脆響聲。

  這株梨樹是張寧種的,種下的時候就是一株長成的梨樹。是張寧向一位山民討要來的。

  牛二是一頭懶牛,基本上不動,而自從種了梨樹之後,這梨樹下頭就是牛二的小窩了。

  不見柳秀秀,張寧估計秀秀正在屋內織布。李家小妹則盤坐在屋頂上,五心向天,修煉真氣。

  李家小妹本就天資出眾,比不上她大哥李元霸,但卻甩過二哥李元雄一條街,再加上這一年時間中,張寧指點,又耗費真氣給她梳理經脈。

  李家小妹已經到達地境巔峰,一身真氣極為雄厚,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到天境,成為強者。

  屋子前,王山田正在打拳,一套很是玄妙的長拳。王山田打的十分認真,很是刻苦。但這拳不是張寧教的,張寧心善收留了王山田,也只是想將王山田養大成人,可以自立後了事,卻沒有想要多此一舉,節外生枝。

  教王山田練拳,甚至傳授真氣的,正是活潑的李家小妹。

  按照這妮子的話說。

  「這山村沒什麼好玩的,張哥哥你又很無趣,秀秀是好姐妹,但也比較無趣。我得找點事情做。」

  於是,王山田這個父母雙亡的山裡孩子,就學會了打拳,學會了修煉真氣。再加上張寧那還未出世的弟子。

  張寧,柳秀秀,李家小妹,牛二一行人來到了這小山村內,便改變了兩個孩子的命運,繼而影響許許多多的人。

  佛家說,這是因果。

  道家說,這是麻煩。

  張寧不喜歡麻煩,所以本沒有打算教王山田什麼。

  「公子。」王山田非常沉穩,也非常卑微,見到張寧來了,便中途停下了打拳,上前行禮。

  他氣喘吁吁,面色潮紅,可見練拳用心。

  「嗯。」張寧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越過王山田,進入了屋子。身後王山田一臉敬畏的看著張寧。

  一年來,王山田已經明白了,找到這位張公子做靠山,是一件極幸運的事情。而張家的人都是很和善的,柳姐姐十分心善,李姐姐十分熱心,就是家裡這位張公子,極為冷淡,讓他畏懼。

  對了,還有那頭成天打盹的懶牛,那頭牛非常可怕。王山田畢竟還是孩子,童心未泯,有一次他試圖坐上那牛,結果那牛邁開蹄子,追的他雞飛狗跳。

  進入屋中,張寧便見到了坐在炕上擺弄織布機的柳秀秀。外邊天寒地凍,但屋內卻是暖和。

  柳秀秀穿著輕薄的衣裙,織布非常認真。

  殺魚與織布是柳秀秀的拿手絕活。

  不過讓柳秀秀有點氣餒的是,沒機會給製作衣裳,她張哥哥的衣裳,一年可以只有一套,一襲白衣勝雪。

  李家小妹嫌棄柳秀秀織的布很土,不穿柳秀秀制的衣裳。

  家裡頭只有王山田的衣裳,都是柳秀秀做的。柳秀秀一年可以織很多布,又不需要賣錢養家,於是給村裡的孩子製作了許多的衣裳。

  張家的人在山村內的人緣都很好。

  「張哥哥。」柳秀秀正埋頭織布聽見聲音,抬頭便見到了張寧,連忙露出笑容,上來迎接。

  張寧坐在炕上,柳秀秀又為張寧脫了靴子,正經八百的小媳婦。這也就柳秀秀會做,李家小妹就從未給張寧脫過靴子。

  「那孩子可健康?」柳秀秀問道。

  「很健康,待明年三月便可出生了。多制一些衣裳,到時候送過去。」張寧盤腿坐著,笑著對柳秀秀道。

  「嗯。」柳秀秀趕緊點頭。

  山中無歲月,甲子匆匆過,眨眼間到了三月。春寒漸散,暖風漸生。草木生長,走獸活躍。

  張家丁氏,這日生產。

  張家請了村中老婦來接生,男主人張阿牛有兄弟兩人,兩個弟媳正在內宅幫忙,兄弟三人正在外邊坐等。

  家中的二子一女,則交給了鄰居看顧。

  雖然已經有三個孩子,第六次做父親。因為之前張阿牛還有兩個孩子,只是不幸夭折了。

  這是第六個孩子。

  但是張阿牛還是很緊張,在院中來回走動,神色焦躁。

  「大哥,你別在走了,晃悠的我頭昏。」張阿牛的二弟無奈說道。

  「是啊,大哥。去年我媳婦頭胎,我都沒有怎麼的。」三弟大咧咧道。

  「你還好意思說?你媳婦給你生孩子,洗衣做飯,頭胎人命關天,你居然滿不在乎。」張阿牛瞪了一眼自家三弟。

  兄弟三人正在拌嘴,張寧從外走了進來。

  「張公子。」兄弟三人連忙上前迎接,很是恭敬。張寧在這座小山村內,地位真的很高。

  「三位哥哥。」張寧也很客氣道。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哭聲想起,緊接著一位老婦沖了出來,喜色道:「生了,生了。是個女娃,是個女娃。恭喜你了,阿牛。」

  老婦懷中抱著一位女嬰,女嬰渾身皺巴巴的十分難看,一雙大眼睛十分突出,此刻正瞪著眼睛,看著四周的人。

  「好,好啊。」張阿牛樂不可支,伸手報過女嬰,然後連聲對老婦道謝道:「謝謝嬸子。」

  「呀呀呀!」女嬰卻在父親的懷中扭來扭曲,一雙小手向張寧張開,呀呀呀的說著。

  張阿牛兄弟三人十分吃驚,更想起張寧說的那一番話,說是丁氏腹中的孩子,與張寧有緣。

  莫非真的?????

  世上真有神靈不成?

  張阿牛沒有猶豫,將懷中的女嬰遞給了張寧。張寧伸手抱在在懷中,捏了捏她皺巴巴的小臉蛋。

  「真醜。小名就叫阿丑吧。大名????」張寧笑著想了想,說道:「大名就叫紫衫吧。張紫衫。」

  「張紫衫,你未來必定縱橫天下。因為張百公是不會甘於寂寞的人。」張寧將張紫衫舉高高,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