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張寧所說,若是佛陀親至,我束手就擒。反之,我天下無敵。
青雲庵沒有度化柳秀秀的實力,所以張寧走了。
只留下滿目瘡痍的青雲庵,以及眾多女尼,而張寧已經手下留情了,否則整座青雲庵就不會留下活口。
一來張寧並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二來柳秀秀確實是有佛有緣。
佛門也不盡都是慧靜這樣的狂信徒,也是有理智之人的。
不過張寧卻是低估了狂信徒的狂熱。
眾多女尼中,庵主慧靜師傅受創最重,她身上的僧衣切出了三道傷口,皮肉翻開,見到了肋骨,鮮血已經止住,傷口正在真氣的療傷下,緩緩癒合。
其餘女尼受傷輕一些,她們圍坐在慧靜師傅的四周,低聲念佛。不久後,慧靜師傅療傷完畢,除了僧衣破損,以及僧衣上的血跡之外,已經看不出受傷的痕跡了。
她環顧四周,看著受傷的弟子,以及被破壞的大雄寶殿,頓時氣極。說道:「小子竟欺我青雲庵無人。覺儀帶上兩位師妹去齊都法華寺求援,覺月,你去請你慧賢師叔回來。將這小子手中的有緣人搶回來。」
「是,師傅。」覺儀應了一聲,立即喚上兩位師妹,快速出了青雲庵,往齊都去了。而覺月卻遲疑了一下,問道:「真要請師叔回來?」
因為青雲庵的慧賢並不簡單,青雲庵並不是江湖門派,乃是佛門清淨之地,與江湖無緣。
而慧賢師傅則是另類,她嫉惡如仇,剛強堅毅,乃是比慧靜師傅還要凌冽的佛門女尼。
雖然青雲庵不踏足江湖,但是慧賢師傅改名青蓮,仗劍在江湖上行走,專殺江湖惡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天機門的天榜上排名第十一,乃是不出世的高手。
如若讓慧賢回來,那必定是要大鬧一場的。覺月乃是青雲庵較理智的女尼,她覺得沒必要做的這麼過份。
「當然,我必定要將有緣人度入青雲庵。」慧靜師傅法號中既有慧,也有靜,但此刻仿如瘋魔一般,只有執念。
哪裡還有半分明慧,寧靜。
「是。」覺月望著師傅的眸光,頓時駭了一跳,不敢多嘴,連忙應道。
而千年古剎,青雲庵,則在今天之後宣布封門,不接待信眾。
另一邊張寧抱著柳秀秀上馬,然後翻身上馬與柳秀秀同乘,與李家小妹三人返回杭城。
一路沉默。
柳秀秀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張寧釋放出如此多的刀氣意味著什麼,她第一次見到有人受傷,拋灑鮮血,所以很害怕。
李家小妹眼界比柳秀秀高多了,她知道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張哥哥,乃是真正的頂尖高手。
那凌厲的刀氣,想起仍然令她顫慄不已。
那恐怕是連他爺爺也未必能做到的事情。
原來,張哥哥居然是這樣的豪傑。
不過震驚之餘,李家小妹也越發覺得張寧高大,那背影仿佛比高峰還要高,比大海還要寬闊,躲在他的背後,一定十分溫暖。
李家小妹心想。
她缺乏安全感,對張寧既有情愫,也有對兄長的情感,非常複雜。
三人一路無話,返回了寧國公府的別院。張寧將不情不願的李家小妹趕走,然後帶著柳秀秀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內坐下。
柳秀秀仍然瑟瑟發抖,看著很是可憐。張寧將她抱在懷中,坐在自己的腿上。等過了片刻,柳秀秀才說道:「張哥哥,我怎麼會與佛有緣,與佛有緣是什麼意思?」
她不懂。
張寧想了一下,說道:「還記得你三歲的時候,遇見了一位女尼嗎?」
「三歲?不記得了。」柳秀秀愣神了一下,然後搖頭道。
..............
十餘年前。
柳秀秀三歲的時候。
齊都,宜陽區,柳家巷。
三歲的柳秀秀胖嘟嘟的,一雙大眼睛水汪汪,身上穿著洗的發白的舊衣服。
柳家大門開著,柳秀秀乖乖的坐在門檻上舔糖葫蘆,糖葫蘆可甜了,還是張哥哥給她買的。
柳秀秀越舔越開心。
這時候其實不僅張寧對柳秀秀很好,柳家巷內的人們包括老人小孩都對柳秀秀很好,因為柳秀秀有病,她三歲還沒能夠開口說話。
請來的郎中說她可能永遠也不能說話了。
三歲的柳秀秀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其他人都知道。
柳秀秀小心的舔著糖葫蘆,待糖泥舔完之後,才咬山楂,山楂好酸不好吃,但還是吃了,捨不得浪費。
儘管很節省很節省,但糖葫蘆很快就只剩下一顆了。柳秀秀心疼的眼淚掉下來,心想就一顆了,吃完就沒了。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遮住了太陽,帶來了陰影。柳秀秀抬起頭看到了一位老尼姑,真的很老很老。
只見這位尼姑慈眉善目,但面色枯槁,滿是老年斑,身形修長卻非常瘦弱,外罩一身灰色僧衣。
老尼的面色非常痛苦,布滿了死氣,似乎隨時會倒下。柳秀秀是個心善的,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僅有的一顆糖葫蘆,然後抬起頭來,將糖葫蘆遞給了老尼,眨巴著大眼睛。
似乎在說,吃嗎?
老尼看著柳秀秀一愣,隨即露出了慈愛的笑容,她伸出如同乾屍一樣的右手摸了摸柳秀秀的小腦袋,柳秀秀看著她的手也不害怕,只是歪了歪頭。
似乎在說。
不吃嗎?
老尼仿佛聽懂了,笑著搖了搖頭。於是柳秀秀又開心的縮回了手,將糖葫蘆放入了自己的小嘴中。
「你這尼姑好是面生,來我柳家巷有什麼目的?」就在這時,旁邊的張家大門打開了,從中走出了一個大胖墩,睜大了眼睛瞪著老尼。
「秀秀,回家去。」大胖墩又對柳秀秀大聲說道。
「唔。」柳秀秀嗚嗚的對張寧叫喚了一聲,然後乖乖的回家去了。
看著張寧如此警惕陌生人,又叫了柳秀秀先進去,老尼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雖然她的臉很那看,但笑的真的很慈愛。
但不久後,她便皺起了眉頭看向張寧。
「你似乎不應該活著?!」老尼遲疑道,聲音與她的人一樣乾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