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哥,伏特加還是白蘭地?」
郊區酒莊,沙發上慵懶地坐著三四個男人,皆是皓月之姿。
其中一位身穿白色襯衣,扣子繫到了最頂上,他眉眼輕闔,雙腿交疊,右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慢慢地捻著一串妖異的紅色佛珠。
在他周圍,仿佛自成一方天地,靜謐而又沉靜,但他的五官卻精緻到鋒利,睜眼的瞬間,眼角的銳利一閃而逝。
聲音也不平不淡,「君山銀針。」
「………」姜越川靜了一秒,忍住不吐槽道:「不是我說,哥,你都下山了!而且我這是酒莊,你們可是第一批客人,居然跟我要茶喝!」
但吐槽歸吐槽,姜越川還是不情不願地放下酒瓶,從酒櫃下方掏出了一罐茶葉。
「我說,既然都拿出來了,就不能先給我們倆倒上嗎?我們倆等你這杯酒可等太久了。」陳敘白笑罵道。
姜越川暴躁地翻找茶具,「陳大公子,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來我這兒還指望我伺候你們嗎?「
洛煜搖了搖頭,也笑道:「算了敘白,姜大少爺肯邀請咱們已經很給面子了。」
說著他起身倒了兩杯酒,遞給陳敘白一杯後坐了下來,隨後問道:「珩哥聽說俞家的事兒了嗎?」
「俞家?」陸君珩聲音淡淡,「沒聽說。」
「珩哥要是能知道,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被奪舍了。」姜越川放下托盤,輕輕抿了一口紅酒。
陸君珩,商場上的千里眼順風耳,無冕之王,但生活中,他那網速說2G都是抬舉他了。
「下個周,俞總又要結婚了。」姜越川無語道:「這是他第四個老婆,還真是越活越年輕了,不過這個挺能哄的,居然能讓俞總在聖瑪利亞大教堂辦婚禮。」
俞家在A市權貴圈是個特殊的存在,陸陳洛姜是A市的老牌豪門,屬於最頂級的圈層。
其下豪門眾多,俞家起初只是個不起眼的設計公司,但僅僅只用了十幾年,就異軍突起,迅速發展壯大。
有不少營銷號都在吹,俞家有可能打破A市權貴圈的百年格局,成為第五大頂級豪門。
想著,姜越川眼神微亮,「也不知道這次,俞初會不會回來。」
陳敘白、洛煜:「………」
行了,俞家每次辦婚禮你都要念一遍,他們聽得耳朵都快起老繭了。
不過俞初啊……
那確實長得漂亮,整個權貴圈獨一份的漂亮,又乖又聽話,就是不怎麼愛說話。
那可是大家的夢中情弟。
想當年,A市誰家背地裡不暗戳戳地羨慕俞家生了這麼一個天使般的芭比娃娃。
…
A市國際機場外,停了一輛黑色大金杯,車身黝黑,車頭和車尾還貼了兩個大字。
四周停滿了接客的車,但都非常有默契地遠離了這輛車,留下來一個中空地帶。
司機對此早已經見怪不怪,自從幹了這一行,走到哪兒都這樣,要不是趕時間,他也不會開這車來送東西。
司機掐滅香菸,精準地扔進垃圾桶,熟練地繫上安全帶打火,準備離開。
突然,副駕駛車門被拉開,緊接著一名身穿黑色風衣的少年竄了上來。
少年一上車就閉目養神,操著一口彆扭的口音,禮貌地說道:「什麼亞大教堂,謝謝。」
司機:「………」這說的什麼呢?
「什麼什麼亞……哦~」司機頓時恍然大悟,「你說的是聖瑪利亞大教堂吧!」
「嗯,就是這個,走吧。」
司機嘴角抽了抽,「小伙子,坐我這車你不介意?」
少年睜開眼,一雙黑色雙眸像是深淵般沉靜而又危險,「麻煩快一點,我趕時間。」
不都是車嗎,他有什麼好介意的。
司機頓時像是被電了一般移開了視線,眼前這位,一頭銀灰色中長發鬆松垮垮地挽在腦後,五官像是上帝精雕細琢之下的作品,氣質悠遠神秘。
特別是那雙黑色的眼睛,仿佛多看一秒就會被吸進去,陷入萬劫不復,他活了四十多年,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咳……聽口音,你是剛從國外回來吧。」司機回過神,一腳油門,車從一眾計程車面前掠過。
他還特地打開了車窗,神情得意極了。
讓你們忌諱,讓你們用有色眼鏡看老子,這麼好看的人還不是上了老子的車。
其他人:「………」
無語地看著金杯離開,車屁股後邊一個白色「奠」字閃得人眼睛疼。
沒錯,這輛黑色金杯,是一輛靈車。
俗稱:拖屍車。
車上,司機心情好,話也多了起來,「不忌諱就好,年輕人就得這樣,不能有職業歧視,誰還沒有個生老病死了,我這乾的也是正當職業,可偏偏走到哪兒都讓人指指點點的,唉……」
司機悲春傷完秋,又憤憤不平了一會兒,餘光瞟到副駕駛的人表情「沉重」,再結合他穿的一身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這小伙子表情如此嚴肅,該沒帶行李,看來行程非常匆忙,這是……回來奔喪啊!
但聖瑪麗亞大教堂已經很多年不開放辦葬禮了,難道是他們宗教內部的人去世了?
胡亂猜測了一會兒,司機安慰道:「小伙子,人生在世,世事無常,還請節哀。」
「謝謝,請問三點之前能到嗎?」
「啊?三點?能到能到,放心吧啊,一定給你準時送到!」司機一聽,趕緊加快了速度。
壓根兒沒聽司機說了什麼的俞初看了看表,眉頭緊皺,又拿出手機劃拉了幾下。
嗯……這些字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過沒關係,只要多看一會兒他就能立刻想起來了。
他的意識剛剛回歸,很多東西還沒認全,需要時間慢慢吸收這些知識。
祂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只是一抹誕生於深淵的意識,沒有身體,沒有形狀。
祂只是一抹意識,通過吸食邪念而生長,久而久之,祂越來越強大,深淵裡的生物們就賦予了祂一個名字。
邪神。
深淵裡沒有日夜,沒有時間,只有無盡的黑暗,有一天,深淵突然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群自稱為神的傢伙闖了進去。
他們也是神!
祂本以為那些是祂的同族,但祂們卻對深淵所有的生命趕盡殺絕,而祂也在圍攻之下受了重傷,陷入沉睡。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再次醒來,感受到一陣強烈的擠壓感,眼前一片白光,耳邊還有溫柔的說話聲。
來不及仔細思考,他再次沉睡,期間他也偶爾清醒過幾次,但都堅持不了幾分鐘就能量耗盡再次睡過去。
直到不久前,他突然感受到了久違的力量感,再一次醒了過來,但他發現自己被困住了,困在一個人的身體裡。
不過他現在知道了,他沒有被困住,只是以人類的身體再次誕生,和深淵其他的生物一樣,擁有了屬於自己身體。
出生後,人類的身體無法承受他的意識,所以他一直在沉睡,而因為早產的的原因,他的身體也不太好。
司機見他看著窗外不說話,也不再開口,但車內空氣太過安靜,司機索性打開了音樂。
俞初瞬間回神,眼神微微發亮,「這是什麼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