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覺醒了奇怪的屬性

  「邱師弟是不是魔怔了?大師兄那麼欺負他,他還幫他掃院子?」

  「我看他也是瘋了。⁶⁹ˢʰᵘˣ.ᶜᵒᵐ換做是我,孔幽讓我當眾出醜,我見到他不破口大罵,就已經算很文明了。」

  「有人說昨天在大師兄的院子裡嗅到了奇怪的藥味,大師兄該不會給邱師弟灌了什麼迷魂湯吧?」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覺醒了什麼奇怪的屬性……」

  「邱家二老彆氣死了,自己生的兒子,連家務都沒做過,跑去給別人打掃院子。」

  「要我說是大師兄拿捏住了他們這些世家公子的秉性。送上門的我不要,愛搭不理的我追著跑。」

  一陣鬨笑。

  此時是用早膳的時候,弟子們三五個人湊在樂膳堂吃飯,一刻不停地聊著宗門八卦。

  蕭則今天難得起晚了,等來到樂膳堂時,這裡已經坐滿了人。

  有幾個眼神厲害的弟子見到他來了,連忙讓了個座位給他。

  「蕭師兄,坐這裡——」

  蕭則道了謝,落座。

  真傳弟子有自己單獨的膳堂,因而蕭則不常來這裡吃飯,也不常和門內的其他弟子一起吃。

  所以他們這一桌格外安靜,也襯得旁邊那桌聊八卦的格外吵鬧。

  最近大家都在聊孔幽和邱成河的事兒,連帶著說了說孔家和邱家的關係。當然,說笑歸說笑,不管哪一家,他們都得罪不起。

  只是這人和人之間的關係還真是奇妙。所有人都以為邱成河會因為孔幽當眾罰他,而心生怨恨。沒想到他反其道而行,反而對這個大師兄客氣和恭敬起來。

  以邱成河那脾氣,說他屈服於孔家的財和權,不大可能。

  ……總不能是被大師兄的人品和人格魅力征服了吧?

  就說昨天掃院子這事兒,他現在的師傅李堂主都不敢輕易支使他幹這種雜活。

  他就那麼心甘情願地給孔幽這個讓他當眾出醜的傢伙做事?

  眾弟子都不相信,所以他們猜,還是大師兄故意欺負人,霸凌同門。

  蕭則把隔壁桌的種種閒聊碎語聽了個全程。邱成河應該是在他之後來到孔幽的竹幽居。

  不知道兩人聊了什麼,但邱成河幫孔幽掃了那一院子的瓷片,才離開。

  蕭則在心裡都要罵邱成河沒出息了。孔幽算什麼?他有那個權力支使別人幹活做事嗎?

  他沉默地吃了早膳,正準備離開時,樂膳堂內忽而安靜下來。

  很難不安靜,因為當事人就站在門口呢。

  孔幽笑吟吟地望著瞠目結舌的弟子們。他從來不到樂膳堂吃飯,這還是第一回。

  所以弟子們完全想像不到他會來這裡,紛紛露出震驚神情,有幾個還不小心嗆到了。

  孔幽要的就是這個出場效果。

  邱成河就在他旁邊,他大抵也是知道裡面在討論關於誰的事。

  但自從孔幽讓他倒立之後,他的人格仿佛也被扳正了。過去邱成河知道有人議論他,還會衝過去和對方理論一番。

  現在他只會無視掉這些聲音。

  「孔師兄,你的腳有傷,慢些走。」

  他只是提醒孔幽小心門檻。

  孔幽的左腳依舊是那個粽子造型。他昨夜洗漱沐浴前拆掉了,這是他今早剛做的造型。

  因為他包得太顯眼了,旁人很難不注意他那隻受傷的腳,甚至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討論孔幽的傷。

  怪不得邱師弟要幫孔師兄掃院子呢,原來是孔師兄生活不能自理了。

  孔幽的耳朵靈,一下子就聽見誰在說他「生活不能自理」。他含笑的目光望過去,一副哪個崽種在說我的樣子,對方心虛地埋頭扒飯。

  還得是蕭則那一桌的弟子懂事,這不,又騰出兩個座位。

  「大師兄、邱師弟,你們來這邊坐!」

  這下蕭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和孔幽是一個師父,之前穆若雪背刺自家師兄這件事,已經傳得很難聽了。要是蕭則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走人,那他們大長老座下,還要不要在鴉首山混了。

  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最看重的一個詞,就是體面。

  任何人破壞了這種體面,都會被其他人投以譴責和質問的目光。

  蕭則到底是世家養出來的公子,他無法完全忽視這些帶刺的眼神。

  所以他只能按兵不動,還要主動問候孔幽。

  「大師兄怎麼受傷了?師弟那裡有上好的傷藥,等會兒我給你拿去。」

  兄友弟恭、惺惺作態,蕭則自己說完都想吐。

  估計孔幽也很想吐……而且以他最近的脾氣,恐怕要當眾下自己的面子。

  然而孔幽的做法總是反著蕭則的想法而行。蕭則以為他會好好說話的時候,他嗆得人啞口無言。蕭則覺得他又要噎人了,他反而好好說話。

  「師弟費心了。師兄這傷只是在練劍時不小心碰到的,不是什麼重傷。」

  不是什麼重傷,但裹成了生怕別人看不出來的粽子。

  兩人又虛情假意地互相謙讓一番,把弟子們看得一頭霧水。

  不是說大長老座下真傳不合麼?怎麼看上去……孔師兄和蕭師兄關係還可以?

  蕭則餘光瞥向邱成河,出於禮貌,也和對方聊了兩句。

  他還問起了打掃院子的事,他倒不是故意擠兌邱成河,只是好奇他是不是真的掃了。

  「孔師兄左腳傷了,行動不便。我見他院子裡都是容易劃傷人的碎片,所以幫了他一個忙而已。」

  邱成河平靜地說著。

  蕭則點點頭,看來還真是弟子們猜的那樣。

  不過這邱師弟,也太傻了。他不知道那些碎片根本就是孔幽自己搞出來的亂子,就這麼幫他清理?

  要說這頓飯誰吃得最開心,那必然是孔幽。他現在破事不往心裡擱,胃口好得很。

  用過早膳,按照孔幽以往的習慣,他要麼就離山跑任務去了,要麼就是自己關在竹幽居練劍。

  但是今天他沒有,他吃過了飯,人就消失不見。

  邱成河望著大師兄遠去的背影,目送他出了門,然後繼續吃飯。

  快到上早課的時間了,周圍的弟子已經散去,只剩邱成河和蕭則。

  蕭則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少年人,想了想,還是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成河師弟,孔師兄近來性情有些變化,為了你自己著想,你還是別和他走得太近。」

  蕭則心想著孔幽仿佛誤食了毒蘑菇整日發癲,邱成河不知道躲著點走還故意迎上去,別一不小心又被他當眾責罰。

  但邱成河說:「大師兄不會的。」

  蕭則心想他涉世未深,可能是被孔幽三言兩語給騙了,又說了一句。

  「你上山才多長時間,你不了解他。」

  「蕭師兄,」邱成河飯也不吃了,筷子並起一撂,反而用正直且不解的目光注視著蕭則,「你怎麼可以這樣懷疑大師兄呢?大師兄心地那麼善良的一個人。」

  「……」

  蕭則氣不打一處來,他算發現了,但凡和孔幽沾點邊的,多少都要發點瘋。

  他留下一句「你好自為之」,走了。

  蕭則剛走出門,就發現霍茗一在等他。

  若是換作前幾日,蕭則還有點耐心。

  但他今天發現他的耐心告罄,不想再帶霍茗一了。而且他本來是被道緣長老劃給孔幽的,怎麼現在變成他在幫孔幽帶人?!

  蕭則越想越氣,但對著霍茗一困惑的目光,他深呼吸一口,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茗一,我師父當時是把你交給了孔師兄,我這樣整日帶著你在山裡轉也不合適。這樣吧,我帶你去找他。」

  「蕭哥?」

  霍茗一有點慌張,明明蕭則帶他帶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要換人?

  他可不想和孔幽朝夕相處,他總覺得這人有什麼病,又不好惹。

  門內的師兄師姐們都說大師兄脾氣好,但霍茗一可不這麼覺得。這孔幽就是屬刺蝟的,一言不合,見誰扎誰。

  蕭則說一不二。

  「聽話。大師兄的本事比我高強。我能教你的,他都能教給你。我不會的,他也能教給你。」

  為了把霍茗一這個擔子甩出去,蕭則寧願多夸兩句孔幽。

  霍茗一雖然不情願,但他看出來蕭則的不耐煩,繼續爭執恐怕要惹他生厭。

  他現在還是單純善良、逆來順受的小師弟人設。蕭則不喜歡別人違逆他的話,所以他最好少說兩句。

  「我知道了蕭哥,我會好好跟著孔幽前輩學的。」

  霍茗一無精打采地跟在蕭則身邊,蕭則也不是傻的,他看得出少年害怕孔幽。

  他想讓霍茗一打起精神,不用怕,孔幽又不吃人。

  可他蹦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又不免懷疑,孔幽到底吃不吃人。

  以他現在這個好刁難人的性子,恐怕霍茗一跟在他身邊就要天天遭罪。

  想到這裡,蕭則心念一動,剛想開口對霍茗一說,也不會天天讓他跟在孔師兄身邊,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徒兒,茗一,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是道緣長老。

  兩個小輩連忙向長老問候,霍茗一回答了長老的話。

  「回長老,蕭哥在帶我找孔幽前輩。」

  「找孔幽?我不是讓他帶著你麼?」

  道緣長老聽說孔幽把他的話當耳邊風,根本沒有用心去帶小師弟,兩道長眉深深地皺起來。

  霍茗一看看蕭則,一副顧慮重重、不敢說話的模樣。

  道緣轉而問自家徒弟。

  「蕭則,你來說,孔幽他這幾日是不是根本沒帶茗一。」

  蕭則張張嘴,其實他只要實話實說就好。

  但那些牢騷拐了個彎,又被他咽回肚子裡,他下意識地幫孔幽打掩護。

  「回師父,大師兄這幾日各種事務纏身,昨天又不小心傷了腳,還沒能顧得上茗一。

  等到他腳傷好了,我會與他說明的。」

  蕭則竟然向著孔幽說話!

  此言一出,不止霍茗一震驚,連大長老都露出意想不到的神情。

  要知道蕭則這個年輕人,最看不慣的就是他師兄孔幽。

  別人或許不清楚,大長老當師父的,最清楚這兩個男弟子是怎麼回事。

  蕭則平時恨不得孔幽原地消失,今天太陽是打哪邊兒出來了,竟然幫他最厭煩的大師兄說話。

  霍茗一也是愣住。就算他和蕭則的接觸不算多,他也清楚這個師兄有多討厭孔幽。有外人在的時候還好,要是私下相處,蕭則是能離孔幽多遠就有多遠。

  「蕭哥……」

  霍茗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時道緣長老開口了。

  「那也不能把茗一交給你,他當個甩手掌柜什麼都不管了!」

  道緣對孔幽從來都是最嚴苛的。蕭則是他從小看到大,穆若雪就更不用說了,這是他親閨女。

  但孔幽完完全全是個不相干的外人,所以道緣把什麼重活都壓在他的身上。

  這次霍茗一也是。道緣知道孔幽身為宗門首席經常忙得不可開交,還是要把這個任務交給他。

  完全是在欺負老實人。

  孔幽過去逆來順受,從來沒有對道緣的安排提出過異議。他也的確能力很強,不管多少事情襲來,他都能一件一件有條不紊地解決。

  只是人的承受是有極限的,這樣追求完美的代價就是,孔幽把自己的身子熬壞了。

  然而道緣會在意這些麼?根本不會。

  就像現在,他明知道孔幽受傷了,還是要把他拎起來幹活。

  道緣的氣惱讓蕭則都是一驚。他回過神來,才意識到一件事。

  這麼些年,他好像從來沒聽過孔幽對宗門有過一句抱怨。

  宗主讓不擅長應酬的他獨自外出,和其他宗門來往,最忙的一天,孔幽跑了三四個門派。

  道緣長老更是把孔幽當作免費苦力,不僅安排他分內的事,還把自己的任務推給他,甚至連一些私事都讓他辦,還美其名曰,是對徒弟的信任。

  有時候蕭則隔著門聽見道緣給孔幽安排的那些事,他自己都覺得不合理。但孔幽一聲不吭。

  等到大師兄從師父的屋子出來,走出一段了,他還要追上去問——

  「你難道不知道拒絕嗎?不是你的事情也要做?」

  孔幽只是沉默地回給他一個眼神,無言地走開,把蕭則自己留在原地,一臉鬱悶。

  這次又是這樣,道緣氣沖沖地要去質問孔幽。

  蕭則不知出於什麼情緒,斜插一步,攔在道緣面前。

  「師父,我都說了,孔幽他受了傷,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