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幽順著妖氣最重的地方找了過去,這裡有一道鎖,鎖上趴著一隻巨大的毒蜘蛛。
這種毒蛛不是什麼寵物,而是一種特殊的鎖。
它若隱若現,不斷地變換著姿勢,在圓盤上面爬動。
每當它動一次,下面的鎖就會跟著變換一次。
孔幽只看一眼,手指隔空點在毒蜘蛛的肚子上,靈力凝聚成冰。
他直接把它凍住。
什麼花里胡哨的東西,都不如單純的實力碾壓。
凍住之後,鎖就不會再變化了,這時它只是一把普通的鎖。
孔幽又將靈力凝成一根細線,線在複雜的鎖芯來回穿梭。
這時他的耐心再一次起了作用,在失敗了二十次後,咔的一聲脆響,鎖開了。
孔幽把剛才開鎖的過程記下,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等下他還要將鎖還原回去。
屋門打開,裡面還有一個小門。
孔幽瞥了一眼虛掩著的小門,沒有走過去,而是轉頭看向了其他地方。
這是一間堆滿了雜物的屋子,每件東西上面都蒙著厚厚的灰塵,看起來很久沒人動過了。
但孔幽不這麼認為。這些灰塵,不單是一種障眼法,而且,屋子的主人還能通過灰塵的痕跡,來判斷這個房間是不是來過其他人。
想到這裡,孔幽的動作變得小心起來。
他整個人幾乎是飄著的,也不輕易觸碰周圍的東西。
這時,在一堆廢舊的桌椅板凳之中,孔幽看到了一個四方的暗門。
暗門表面和周圍有著紋路的灰磚幾乎融為一體,但因為它是能打開的,所以它的邊沿的縫隙要更大。
孔幽隔空打開暗門,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進入其中。
他一邊鑽進去,一邊想自己現在的姿勢。
一定很像一根隔夜的麻花,軟塌塌的,還特彆扭曲。
暗門裡面,是一個地窖。
這裡的魔氣幾乎要把人淹死。
孔幽捂住鼻子,很難受。
因為他的靈氣要比別人更純粹,所以當他遇到這種髒污的惡濁之氣時,反應會更大。
孔幽點起了一把靈火,照亮四周。
有血,有染血的刀,一些奇怪的容器,還有……面前的這幅「畫」……
孔幽看見眼前的「畫」,微微睜大眼睛。
「果然是你,柳師妹……」
噠噠。
孔幽聽到了腳步聲。
柳霜吟回來了,應該是一個人。
她還沒有進入院子,但是快了。
孔幽什麼都沒帶走,他不想打草驚蛇。
他飛速地從地窖離開,關上暗門,用靈線將鎖還原,給毒蜘蛛解凍。
然後,他又用最快的速度,從六十四道禁制中出去。
剛解開最後一道,柳霜吟就進門了。
那一瞬間的靈力波動,仿佛一陣不自然的風,拂過柳霜吟的面龐。
她的臉色頓時一變,再也不見親切溫婉的柳師妹,她的臉變得深沉而警惕。
有人?
柳霜吟第一反應,就是沖向那間屋子。
毒蜘蛛還好好地趴在那裡,偶爾緩慢地爬動。
她用自己的血,滴在毒蜘蛛的身上。毒蜘蛛是認主的,它認出了柳霜吟之後,自己打開了鎖,放她進去。
柳霜吟衝進了屋子,而此時的孔幽,就半蹲在一棵百年老樹的樹梢,注視著柳霜吟的一舉一動。
在火災發生的一瞬間,人會沖向對他最重要的東西。
果然,整個小院最有價值的,就是那個屋子。
孔幽確定了這件事,但是,他並不打算馬上揭穿柳霜吟。
他還要利用柳霜吟,來達到他的最終目的。
「柳師妹,你可要好好當個惡人。」
孔幽輕聲地說著,聲音在風中散開。
等到柳霜吟確認了東西還在,也沒有人進來的痕跡,鬆了一口氣,從屋子裡走出來之時——
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那蒼勁的老樹,露出微微疑惑的神情。
是錯覺麼?那裡仿佛有人出現了。
天邊一輪明月,透過樹的縫隙,照映在她的小院。
孔幽回到竹幽居的時候,孔暝後腳也到了。
他看著自己的弟弟,孔暝仍然是那張生人勿近的臉,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但聽他的講述,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
「佟家要孔家賠十個鋪子。」
「真敢想。」
兄弟二人坐在方桌的兩側,孔暝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來他剛剛也說了不少話,現在有點口乾舌燥。
孔幽等著孔暝喝完這杯茶,又緩了緩。
「很難纏。」
對於佟家人,孔暝只有這三個字來評價。
「但我不會給。」
在來之前,孔暝還有過一瞬間拿錢擺平,息事寧人的態度。
但現在佟家人是徹底把他惹惱了。
就像孔幽說過的,一個子兒也不會給。
孔暝現在就叼住一個道理。
「佟箏語身為真傳弟子,她不但不需要其他人保護,甚至有能力保護別人。
佟家把她說成弱不禁風的弱女子,恕我無法苟同。
出門在外,安危自負。帶隊的師兄只負責帶領所有弟子,讓門派拿到名次,不是要鞍前馬後伺候他們的僕人。
所以佟家說的一切,我都不會認。」
孔暝的意思很明顯了,不管是佟家還是鴉首山,都別想輕易往孔幽身上甩鍋。
跟他沒關係,別來沾邊。
「當然佟家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地答應,現在就是硬要賴上孔家,」孔暝把當前的局面也都對著哥哥說明白,「現在就是一個字,拖。」
孔幽清楚他的意思。
「這樣會不會太耽誤你了,你的精力不該浪費在這種地方。」
孔幽擔心自家兄弟,這時孔暝露出一個罕見的笑,安慰著兄長。
「兄長不必擔心。自從爹娘亡故,我一個人闖蕩這麼多年,更蠻不講理的都見識過。
佟家使出的這點招數,不算什麼。」
自始至終,孔暝都沒把佟家人放在眼裡。
「倒是兄長,方才是不是出去過?有什麼新發現麼。」
孔幽不瞞著,他說他去了柳霜吟那裡。
「我在那裡發現了證據,事情就是柳霜吟做的。佟箏語不是被妖獸所殺,而是柳霜吟先害死了她,又拿走她的一大半身體,再放任妖獸啃食,偽造出了一個『事實』。」
孔暝聽後皺眉。
「她要佟箏語的身體作甚?」
「修煉。柳霜吟早就誤入歧途了。她選擇這條險路,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那……兄長決定當眾戳穿她?」
「不,」孔幽微微搖頭,「我要等著她『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