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葉看著這個瘦瘦巴巴，臉頰枯黃的姑娘，心頭一陣嘆息。
「我知道，你是擔心你的爺爺奶奶。」
劉素低著頭，不說話。
在面對程葉的時候，她總會不自覺地自卑。
捏緊自己很多補丁的衣角。
她很羨慕別人的家庭，可也只是羨慕。
「你放心不下你爺爺奶奶，但你爺爺同樣無比地希望你去讀大學。」
「你怕你走了，沒人照顧他們，可你的路還很長。」
劉素看了一眼程葉。
「你不懂。」
程葉一臉平靜，他畢竟不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身體裡面是擁有幾十年閱歷的中年人。
「那好，我現在問你，假如有一天，爺爺或者奶奶生病了，需要錢去醫院，你怎麼辦？」
「靠你砍柴？靠你賣菜？」
劉素怔怔地看著程葉。
「我知道，他們出價一萬塊，你覺得那些錢省著用夠了，但你根本不知道未來你會遇到什麼樣的磨難。」
「一萬塊真的很少，而且把學位賣了，等於你自己就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
「不單單是你賣了學位那麼簡單。」
「這個學位，是你用這麼多年汗水換來的，你捨得就這樣丟掉？」
劉素眼中泛起淚花。
她怎麼不想去讀書？
可是她怎麼去讀書？
就算是靠別人救濟，爺爺奶奶將來怎麼辦？
城裡人是不是喜歡把這些事情想得簡單？
砍柴怎麼辦？
趕集賣菜怎麼辦？
爺爺他們堅持不住的。
劉素依舊搖頭。
程葉嘆息一聲：「這樣和你說吧，趁著你爺爺奶奶現在還算是健朗，四年時間，你就可以讀完大學。」
「讀大學的時候，你可以勤工儉學，趁著讀大學的時光，去做一些兼職，也能補貼家裡。」
「只要熬過這四年，將來你在大城市裡面落足，就能把爺爺奶奶帶在身邊。」
「他們不想去也沒關係，當你有了能力，就能給他們更好的醫療生活條件，這樣他們才能更健康的生活下去。」
「這裡面的道理很簡單，相信你能理解。」
「千萬不要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你讀完大學，找個工作，一個月輕輕鬆鬆幾百上千，這比你在家裡賣菜要好無數倍吧？」
「你難道就真的願意讓你爺爺傷心？」
劉素看著程葉，久久都沒有說話。
她好像真的被說動了。
程葉說道：「那個好心人她會資助你所有的學費和雜費，你不用為這個擔心，只要好好讀書。」
「你的爺爺奶奶，在你讀大學的期間，你並不是不能回來的，鄰里鄰居的，也都會幫襯著。」
「你好好考慮一下，想清楚了，就來我外婆家找我。」
程葉走了，他也不想說太多。
未經他人苦...
這些事情，他不好多說。
但該做的已經做了。
只是在他看來，現在劉素最好的選擇，就是去讀書。
她有六百分的成績，將來前途不會太差。
程葉和兩個老人家道別。
劉素就蹲在菜園裡面發呆。
...
路上，吳依依問道：「哥，劉素姐姐怎麼說？」
程葉嘆息一聲：「等等吧，她現在還在考慮。」
「啊？她為什麼要考慮呀？學費已經解決了呀！」
程葉搖搖頭：「沒那麼簡單的，她怕自己走了，她爺爺妹妹就沒人管了。」
吳依依停頓了一下，也老氣橫秋的嘆息一聲。
「劉素姐姐真難。」
程葉無奈一笑：「所以，依依，你知道我們現在擁有這樣的條件，是有多麼的幸運和幸福了吧？」
吳依依點點頭：「嗯！我一定會努力讀書！將來和哥你一樣，考六百多分！」
程葉笑了笑：「行啊，有志氣，到時候要是真的上了六百分，我給你獎勵！」
吳依依頓時來了興趣。
「獎勵什麼？錢嗎？」
程葉笑著說道：「什麼都行。」
「好耶！我最喜歡哥了！」
...
兩個人吃過午飯，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下午又到小河裡面去抓小魚和螃蟹了。
估計住了今晚之後，明天就要回去了。
當然，如果劉素想通了，那就要等芝芝媽媽來一趟，到時候說不定還可以坐順風車回去。
今天白天是芝芝考科目二。
感覺現在應該考完了。
程葉發了一個信息過去。
收到信息。
「完美通過！」
程葉笑了笑，嘴角怎麼都壓不下去。
...
劉素家裡。
兩個老人看著劉素那倔強的模樣。
「妮呀，你要聽話，不要管我們兩把老骨頭了，這些年，我們已經拖累你很多了！」
「你以後還要好好生活，不能在我們身上浪費時間！」
「這個大學，你一定要去讀！」
劉素眼眶紅紅的。
「爺爺，我要留在你們身邊！」
老爺子嚴詞拒絕：「不要！」
「你一定要去讀大學！」
奶奶也說道：「孩子，聽話，去讀大學，這樣的機會怎麼能錯過呢？」
「爺爺奶奶不希望你守在這個山溝溝裡面，將來我們兩個死了，你一個人在這裡，怎麼行呢？」
「大城市裡面才是你要去的地方！」
劉素哽咽地哭著搖頭。
「我不！」
老爺子知道劉素聽話，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裝作一副很生氣的模樣。
「你要是不去，爺爺現在就死給你看！我保證不給你留一點拖累！」
「你去不去？」
爺爺瞪大雙眼，大口喘氣。
劉素哭的稀里嘩啦的。
「爺爺！」
「我去，我去，爺爺你別生氣了。」
聽到這話，老爺子終於是語氣軟了下來。
「妮呀，爺爺和奶奶，現在趁著還能動，這樣你就不用太擔心，只要好好讀書就行！」
「知道嗎？」
「將來爺爺和奶奶，還想享享你的福呢？」
劉素看著爺爺奶奶慈祥的模樣，點點頭。
奶奶替劉素擦去了眼角的淚痕。
「丫頭，看到你好，爺爺奶奶才開心，你就是我們這輩子最後的念想了。」
「等下去找一下老葉家外孫，和他說一下。」
劉素哽咽地點頭。
看著爺爺奶奶，十分的不舍。
「我會聽爺爺奶奶的，我會好好讀書。」
劉素抱住爺爺奶奶，哽咽地抽泣著。
兩個老人這才安心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