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肖珩深吸一口氣,極力遏制驀然洶湧的情緒。

  他站起身，目光環視眾人，道：「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剩下的議題,提交到我的郵箱。」

  說罷，他收起資料,大步離開會議室。

  楚肖珩一邊往辦公室走，一邊給陳陌打電話。

  楚肖珩問：「你在哪兒？」

  「嘖，只要跟季小棠有關，反應力一絕。」

  「少廢話。」楚肖珩沉聲道,語氣透著不悅。

  陳陌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夠狠，這會兒楚楚子估計正鬧心，他也不調侃他了,「我把地址發給你。你快來吧,我在這邊等你，幫你觀察那邊的情況。」

  楚肖珩掛電話後，回到辦公室，把助理叫過來，吩咐接下來的事情後,便離開了公司。

  他自己開車，根據陳陌發來的地址,前往餐廳。

  此時正是下班高峰期，城市道路擁堵，這一路開開停停，把楚肖珩本來煩躁不安的心,弄的更加暴躁。又一次被迫停下車時，他鐵青著臉，捶了下方向盤。

  他陰沉的目光在車窗外游移,看到一輛摩托車在車流中穿梭前行，遊刃有餘，一會兒就不見了影子。

  楚肖珩眼神亮了下，撥通電話給陳秘書。

  陳秘書又一次接到領導來電，激動的秒接。

  「給我弄一輛摩托車。」

  「？？」

  「讓人用最快速度開到我這邊來。」

  「……」

  「速度！」

  「好的！！」

  陳秘書掛斷電話，馬上行動起來。作為年薪百萬的高級秘書，還是跟著楚肖珩工作的人，他的人脈資源和辦事能力自然不在話下。

  很快，他就安排了一款哈雷，讓人騎上，通過共享位置，一路朝楚肖珩飛馳而去。

  楚肖珩在擁堵的車流中緩慢的挪動一公里後，哈雷已經追過來了。

  楚肖珩下車，車手將備用頭盔遞給他，問道：「楚總，您要去哪兒？」

  楚肖珩接過頭盔，對那人道：「你下來，去開車。」

  對方懵逼的上了楚肖珩那輛邁巴赫，然後就見楚肖珩騎上哈雷。

  楚肖珩將帽子戴好，看了這邊一眼，道：「把車開給陳洛。」

  他調試了一下後，發動油門，嗖的一聲，將車子開走了。

  車手：「…………」

  這年頭的總裁都這麼厲害嗎？年輕帥氣不說，還十項全能？

  他目送楚肖珩的背影，這一看就很穩，會開啊。

  陳秘書這邊還在疑惑中，就見[楚楚子觀察中心]有人冒泡了。

  陳陌：「坐等楚楚子。」

  章程：「他不是忙的腳不沾地嗎，還有空跟你鬼混？」

  陳陌：「他不是來跟我鬼混，是來見季小棠」

  陳陌：「季小棠跟周子沐約會，把他給急的跳腳」

  高子諶：「季小棠跟周子沐約會？」

  高子諶：「等等，周子沐是誰？有點耳熟，又不太熟悉的樣子？」

  陳陌：「當紅明星，人氣頂流，把全國幾千萬少女迷的暈頭轉向」

  高子諶：「這麼難搞的對手？」

  高子諶：「我們楚楚子太慘了！」

  高子諶：「真情實感為他傷心。你們昨天不在，是沒看到他對季小棠有多舔……呸，情根深種！結果今天又要面對季小棠跟其他人約會？季小棠太欺負人了吧？」

  陳陌：「你不是跟季清櫻熟嗎，你去打聽打聽什麼情況。」

  半個小時後，楚肖珩抵達餐廳，來到陳陌的包間。

  陳陌為了給他一個清淨的環境，把自己原本帶來的小美人都送走了。

  陳陌給楚肖珩倒了一杯茶，道：「季小棠跟周子沐進了包間蘭園。你怎麼過去，總得有個理由吧。」

  楚肖珩陳陌片刻，道：「我不過去，等他們出來。」

  「你不去？」陳陌訝異道。

  楚肖珩撈起桌上的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冷笑一聲，道：「我過去幹什麼？我用什麼身份，什麼立場，去打斷她跟其他人約會吃飯？」

  這一路他心急火燎，恨不得飛過來。

  可是，真的到了這裡，他反而冷靜下來了。

  陳陌：「那你就乾等著他們在裡面談天談地談心？這環境優美，無人打擾，兩人獨處，可是擦出火花的……」

  「閉嘴！」楚肖珩沉聲打斷他。

  陳陌瞧他陰鷙的臉色，沒再多說。

  楚肖靠在椅子上，將一根煙抽完，又點了一根。

  陳陌萬萬想不到，他過來之後居然是當忍者？

  「你不介意？」陳陌問道。

  剛問完，就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廢話，真不介意怎麼會丟掉開了一半的會趕過來。

  楚肖珩用力吸了一口煙，沒說話。

  他介意又怎麼樣？以他現在的身份，能幹什麼？

  難道還像以前一樣衝上去，說一些尖酸刻薄的話刺激她？

  他已經經歷過一次，他知道那樣除了把自己鬧的更狼狽更痛苦，沒有任何意義。

  曾經他輕狂放肆，將她推的越來越遠。

  如今他除了克制隱忍……還能怎麼樣？

  楚肖珩將一根煙抽完，開口道：「只是吃個飯，問題不大。」

  陳陌瞧著楚肖珩晦暗陰沉的臉色，深感這句話沒有可信度。

  那邊實際問題大不大他不知道，但顯然在楚楚子心裡，問題很大。

  片刻後，有人進包間通知陳陌：「蘭園的客人出來了。」

  楚肖珩起身，走出包間。

  當楚肖珩出來後，季清棠跟周子沐已經走過去了。

  兩人就在他前面，並肩前行，邊走邊聊。

  季清棠：「我妹妹剛入這一行，有些事可能處理的不夠好，還要你多擔待。」

  周子沐：「那倒沒有，季清櫻很能幹。」

  季清棠；「她要知道你這麼誇她，肯定很高興。」

  周子沐：「我聽她提過，你平常工作很忙，都是在B市那邊？」

  季清棠：「嗯，一般節假日才會回來。」

  周子沐：「那你下次回來的時候，如果沒事幹，可以找我……」

  楚肖珩就在她們身後，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能聽到他們的聊天。

  兩人走到往下的梯坎時，周子沐對季清棠伸出手，道：「你穿著高跟鞋不方便。」

  這一段仿古階梯，坡度有點大，季清棠伸出手，由周子沐扶著往下。

  楚肖珩站在他們後方，雙手背在身後，緩緩攥成了拳。

  兩人下到平地後，不斷走遠，直到離開這個園子。

  陳陌走到楚肖珩身旁，道：「你還愣著幹什麼？怎麼不追上去？」

  楚肖珩往前走了幾步，走到梯坎上時，坐了下來。

  陳陌瞧他這樣，也顧不上風度了，在他身旁坐下，問他：「怎麼了這是？」

  楚肖珩道：「我想一個人冷靜下。」

  陳陌：「……我覺得我還是陪陪你吧。」

  楚肖珩沒再管陳陌。他拿出手機，撥下季清棠的電話號碼，放在耳邊。

  嘟嘟嘟聲響了幾下後，電話被接通。

  季清棠：「餵？」

  「……」楚肖珩還沒開口，喉結上下滾動，喉間澀的厲害。

  「有事嗎？」季清棠問。

  沒有得到回應，她又道：「沒有我就掛了。」

  「有。」楚肖珩發出聲音，「我剛才在寒煙翠，我看到你和周子沐了。」

  「哦。」季清棠語氣冷淡，「那又怎麼樣？」

  「很抱歉。」楚肖珩道。

  季清棠有點懵了，她以為他這個開場白是要興師問罪，他這是玩的哪一出？

  「當初許知璃回來後，許家向我示好，我應該告訴你。」楚肖珩啞聲道，「我得讓你知道，我跟她只是敷衍做戲，而不是等你自己跑去那個派對，看到我們在一起……你當時很難過吧？」

  季清棠：「……」

  他的話，把她的回憶帶回到那晚，她看到他和許知璃宛如一對璧人，被眾人的稱讚和羨慕圍繞，站在萬丈光芒中……

  而她躲在角落裡，不敢上前面對他們，狼狽不堪的逃走……

  楚肖珩道：「我太自以為是了，籌劃一切，卻唯獨忘了你的感受。」

  季清棠深吸一口氣，發出艱澀的聲音：「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

  她在情緒失控前，直接掛斷了電話。

  楚肖珩聽著嘟嘟的忙音，放下手機。

  以前他總以為他跟許知璃沒什麼，做戲而已，沒必要讓她知道，即使她知道了也沒必要跟他鬧。現在想想，多麼可笑。

  那時候的他，不過是仗著她的千依百順，有恃無恐罷了。

  陳陌萬萬沒想到，他以為會暴跳如雷的楚楚子，居然是在自我檢討。

  楚楚子最近的覺悟，甚至把自己低在塵埃里去的姿態，讓他看著都心痛了。

  楚肖珩站起身，對陳陌道：「走吧，陪我去喝點酒。」

  「你……那個……不管季小棠跟周子沐了？」

  楚肖珩道：「她是自由的，我無權干涉。而且她很聰明，很獨立，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陳陌：「…………」

  話是這麼說，哥們，可是你的表情很像奔喪啊。

  你能不能知行合一？

  車子行駛在路上。

  周子沐聽到季清棠吸鼻子的聲音，低聲問道：「怎麼了？」

  季清棠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周子沐把季清棠送到家，季清棠微笑告別，「謝謝。」

  周子沐依依不捨的看著季清棠的背影走遠。

  他很想靠近她，卻又覺得很難靠近她……

  她就像是遙不可及的白月光，高高懸掛在他的世界裡。

  …………

  次日早上，楚肖珩來到季家別墅外，給季清棠打電話。

  季清棠正在吃早餐，問他：「你吃早餐了嗎？」

  楚肖珩道：「還沒有。」

  季清棠：「那你先進來吃個早餐吧。」

  這趟航班訂的早，現在才六點，家裡人都還沒起床，就季清棠早早起來。

  片刻後，門鈴聲響起，季清棠走到門邊，打開門。

  季清棠道：「不用換鞋了。我東西都收拾好了，吃了就走。」

  楚肖珩點頭，「好。」

  楚肖珩坐在餐桌前，季清棠給他盛了一碗粥。

  吃過後，兩人一道出發，前往機場。

  這一路，楚肖珩都很平靜，昨晚的事情仿佛不存在，沒有再提起。只是那眼窩的淡青色和眼底的血絲，可以看出他昨晚休息的很不好。

  楚肖珩每次訂票訂的都是頭等艙。飛機起飛後，季清棠戴上眼罩，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楚肖珩感覺到身旁均勻的呼吸聲，緩緩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掌。

  他輕輕的吸氣，將那柔軟的手輕輕握在掌心，不敢力氣太大，怕她驚醒。

  可他又忍不住，將她的手捏在掌心輕輕摩挲，仿佛這樣就能細細體會她的存在。

  空姐過來服務時，被楚肖珩眼神示意不要打擾。

  空姐離去後，忍不住跟同事八卦，「那邊有個超級帥氣的男人，而且看起來好深情，一直在看著他身旁的女人，那眼神簡直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有多帥？我也去看看！」

  片刻後，回來的人道：「酸了酸了，這也太帥了！」

  「是吧？而且一看就是那女孩的男朋友，超級有愛。」

  「我不該去吃狗糧，甜甜的愛情永遠是屬於別人的……」

  兩個半小時後，飛機落地。

  兩人離開機場，打車回公司。

  路上，季清棠對楚肖珩道：「快要放春節假了，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可以先行請假離開。」

  臨近年關都是最忙的時候，季清棠不知道楚肖珩是怎麼安排時間的，但她覺得他沒必要一直待到公司放假。即使他不說，她都覺得這樣太浪費他的時間了。

  「你放心，該做的事情我會安排其他人去做。」楚肖珩說著，笑了笑，道，「年會演出我還有節目，怎麼可能先走？」

  季清棠這才想起來，她之前看的節目單，有楚肖珩的單人鋼琴演奏。

  她可以預見，那個節目會是全公司女性的集體狂歡。

  一周後。

  旭宇B市分公司在酒店召開年終總結表彰大會暨聯歡晚會。

  酒店頂樓被旭宇包下來，作為活動會場，超級大廳被布置成晚會舞台。

  會議從下午開始，領導班子坐在台上，逐一發言講話。

  季清棠身著一套工作裝，長發挽起來，化了個淡妝。白皙的鵝蛋臉上，秋水剪瞳，秀鼻翹挺，紅唇明艷，嚴謹的儀態中仍是叫人無法忽視的美麗，且透出不容褻瀆的高貴優雅。

  楚肖珩坐在下方，在季清棠講話時，拿著手機，接連給她拍了幾張照片。

  拍完後，他看了又看，忍不住發到朋友圈。

  配文：【小姑娘長大了】

  言語間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感。

  陳秘書：小棠好棒！

  陳陌：我只看到一個陷入愛情無法自拔的男人…

  章程；難怪讓你魂不守舍，這種造型都這麼漂亮，絕了！

  高子諶：@陳陌，人艱不拆

  楚茉：棠棠姐真漂亮！比心~

  …………

  楚肖珩放下手機，繼續看著前台，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季清棠身上。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的她，想起了多年後偶遇的她，想到剛跟他在一起時的她……許許多多的她，橫跨了十幾年的歲月，使他心中柔情萬丈。

  會議接近尾聲時，有節目的人都去了樓上表演大廳的後台準備。楚肖珩也被晚會統籌叫走了。

  會議圓滿結束後，眾人前往樓上表演大廳，按照次序入座。

  晚會時長兩個小時，結束後就是晚宴。

  季清棠的位子在第一排，距離舞台最近，也是最佳觀賞角度。

  坐在一旁的總經理對季清棠笑道：「我前陣子就聽說，全公司的女性都很期待楚助理的演出。」

  季清棠笑了笑，「我也期待。」

  知道楚肖珩身份的人，都不由得感慨，小公主太厲害了，能讓這麼一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大佬來到這邊做助理，甚至還這麼接地氣，在年會上表演。這算是空前絕後了，楚華和惠興的人都得羨慕嫉妒恨，他們可從沒見過老闆演出。

  楚肖珩的節目安排在中間。

  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

  當主持人報出他的名字後，全場的歡呼聲快要掀翻屋頂。

  主持人退場後，現場燈光暗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楚楚子就要登台了，掌聲在哪裡~~

  讓楚楚子看到你們的熱情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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