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可是我說了,我可以為你改變。��
「不用了。」季清棠抓住他的手,拉下去。
她轉過身,退離幾步,與他拉開距離,「楚肖珩,我不想再跟你繼續了。」
「如果未來,我要開始一段感情,那個人不會是你。」她的聲音清冷又決絕。
「不是我?那是誰?」楚肖珩彎起唇角,眼裡的柔情被尖銳的冷意壓住,他帶著譏誚,道,「顧亦弘?還是周子沐?」
她跟周子沐鬧得沸沸揚揚的緋聞,跟顧亦弘那些親昵的畫面,都是扎在他心頭的刺。
楚肖珩輕笑一聲,雙手背在身後,冷冷看她,「我差點忘了,你備胎不少。才離開我沒多久,就迫不及待要撲進其他人懷裡?」
季清棠不屑於跟他辯解,淡道:「你覺得是,那就是了。」
「…………」楚肖珩一口氣堵在喉嚨里,差點被噎死。
他臉色隱隱發青,道,「季清棠,你是以為我沒你不行嗎?這麼肆無忌憚?嗯?」
「不是。」季清棠平靜道,「當初還你錢的時候我就說了,山高水長,各自珍重。誰離開誰,都可以很好。我只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
「季清棠……」楚肖珩啞聲叫出這個名字,心中仿佛被一塊巨石壓得喘不過氣,逼得他連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氣氛壓抑的令人窒息。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飄下細雨。
雨水落進人工湖裡,濺起一圈圈漣漪。細雨中,這個院落顯得格外寂靜。
在那些華貴石材堆砌的牆壁背後,是一群又一群人的紙醉金迷,猶如另一個世界。
楚肖珩看著季清棠背過去的身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突然那麼痛。
可即使她說著這麼狠的話,他撕扯的心裡還有一個角落在發出倔強的聲音,不要放棄,不要放棄她,不能放棄她……那個聲音反反覆覆的折磨他,從她走的那一天起,一直纏繞在他心底,煎熬的他不能自己。
院落上方的夜空,星羅棋布。
墨藍色蒼穹宛如一張巨大的網,將他們籠罩。
秋葉被雨水打落,飄進湖裡,隨波逐流。
「季清棠。」楚肖珩又一次發出聲音。
他走到她跟前,抓住她的雙肩,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的眼,眼底泛著猩紅,無數情緒翻騰喧囂,最終都被壓下去,浮上來的是帶了一絲卑微的乞求,嗓音沙啞至極道:「你就看在四年時間的份上,再給這段感情一次機會?」
不遠處是隨風輕搖的枝條,雨絲細細落下,沾濕她纖長的眼睫毛,季清棠垂眸,輕聲道:「楚肖珩,我在你身上,已經找不回感情了。」
男人的手掌驀地扣緊她的雙肩,半晌,吐出咬牙切齒的三個字,「你騙我。」
「你看著我說!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他沉聲命令。
季清棠抬起頭,迎上他黑沉沉的眼,重複一遍,「楚肖珩,我在你身上,已經找不回感情了。」
楚肖珩仿佛聽到有什麼東西在心裡碎開……
這段時間以來,他無論多氣惱都不想放棄,就是他篤定她喜歡他,她對他投入了四年的感情。
他認為他的堅持,是為了彼此好,是為了給這感情一個安放之處。
「我不可能回到從前了。」她靜靜看著他,「我對你的感情已經死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死死的盯著她。
「我當然知道。一直不清醒的人是你。」季清棠看著他,語氣平靜到冷漠,「我不是生你的氣,更不是要你纏著我。我只是不喜歡你了,累了倦了,不想要這段關係了。」
楚肖珩渾身一寸寸僵硬。
他驀地鬆開手,往後退開幾步,低低笑了起來。
他上一次被女人羞辱,是許知璃。
這一次卻是一個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的人……
如果說上一次他只是顏面掃地,那這一次他真正體會到什麼叫被人拋棄。
因為他信了她。
他以為就算全世界都會變,她也不會。
楚肖珩猩紅的眼底蒙著一層濕意,邊笑邊道,「你說要永遠待在我身邊的鬼話,我居然真的信了……」
他伸出手,手腕上帶著一塊藍色的腕錶。
季清棠看到那塊表,臉色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
楚肖珩將那塊表解開,冷冷盯著季清棠,猛地將它往一旁的石雕上扔過去,一聲脆響,手錶的錶盤裂開,滾在草地里。
他走到季清棠身旁,側眸看她,「季清棠,希望你不要後悔。」
說罷,擦過她的肩,大步離去。
很快,這一片院落更加寂靜。
寂靜的連他的腳步聲都消失,她只能聽到風雨聲。
季清棠走到那塊石雕旁,蹲下身,在草叢中找到了那塊手錶。
錶盤已經被撞壞,裡面的指針還在繼續走著,一下一下,不知停歇。
這是她在炒股賺錢後,送給他的禮物。也是她第一次給他送禮物。花了五十萬。
她從沒給自己買過這麼貴的東西,即使是賺錢以後,曾經因貧窮刻在骨子裡的陰影,讓她具有強烈的危機意識,從來不會亂花錢。
但那時,她在商場給他挑禮物,刷卡買單的時候,心裡沒有半分不舍,只有滿滿的激動,甚至自豪。因為她終於可以靠自己給他送禮物,即使比不上他的家財萬貫,但是她有了表達自己心意的能力。
那晚,她拎著禮盒從商場出來,正要打車回去時,接到他的電話。
「今晚有個應酬,你自己吃飯,我晚點回去。」
「可是今天是你生日呀……」她買了禮物,家裡的食材也準備好了,她連要做哪些菜品都在幾天前想好了。
「嗯,所以有應酬。」他淡淡應聲。
「…………」
「晚點見。」
說完,電話被掛斷。
她的心情沉沉下墜,連回家的興致都沒了,一個人在商業街漫步。
「唐棠!」楚茉的聲音響起。
季清棠路過一家酒店外,楚茉正從車上下來。
她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笑道:「怎麼一個人呀?打算去哪兒?」
季清棠淡淡扯唇,「隨便逛逛。」
「哦?」她瞭然的點點頭,「是在這兒等我哥嗎?」
季清棠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她忽而笑了下,道:「難道你不知道他在樓上?今天他生日,家裡長輩給他辦生日宴,親朋好友來了很多人呢。怎麼,他沒告訴你呀?」
「……」
「也是,他又不打算帶上你。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怎麼上的了台面。」楚茉笑著道,「今晚可是有很多世家千金到場,每一個都是我哥潛在的聯姻對象。」
季清棠轉過頭,不再看她,大步前行。
「別急著走啊。」她快步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臂,「要不我帶你上去?就當開開眼界唄,看看自己跟那些人的差距,也讓腦子清醒清醒。」
季清棠猛地甩開她的手,低斥道:「走開。」
「嘁!」她滿臉不屑,譏笑一聲,「沒想到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知道上去會丟臉。」
季清棠轉身離去。
「你就繼續舔唄,就算我哥根本不把你當回事,反正你也不要臉,做個被包養的情婦算什麼。」她在她背後笑道。
季清棠加快腳步,跑了起來。
她跑了很長一段路,直到耳邊再也沒有那聒噪的聲音,直到她的心因為劇烈的運動起伏沖淡那揪心的滋味。
她拿出手機,給楚肖珩打電話。
「嘟……嘟……嘟……」幾聲漫長的聲響後,電話被掛斷,發來模板化信息。
「現在不方便接電話,稍後聯繫。」
她頹然放下手機。
那一晚,她一個人在家裡喝了一瓶紅酒。
等他半夜回來的時候,十二點過去。他的生日也過去了。
喝的醉醺醺的她撲進他懷裡,眼巴巴看著他,淚水掉了下來。
男人將她抱到床上,替她拭去眼角的淚,問她,「怎麼了?」
她嗓音沙啞又軟綿,帶了委屈,吸了吸鼻子道:「想你……很想你……特別特別……嗚……」
他覆下的唇,淹沒了她的話語聲。
他扣住她的腦袋,唇舌交纏,吻的輾轉反側……
縱情過後,她沉沉睡去,他洗完澡出來,看到放在桌子上的禮盒,拆開一看,是一塊手錶。
雖然跟他用的表比起來不算什麼,但顯然超出她的經濟能力。
次日,兩人吃早餐的時候,他戴上了那塊表,道:「謝謝你的禮物。」
她臉色微紅,嘴角忍不住彎起弧度,帶了一絲靦腆道:「你喜歡就好……」
「不過你怎麼買得起?」他又問。
「最近炒股賺了些錢。」她如實道。
他點了點頭,「不錯。」
得到認同,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那天,他戴著手錶去公司,她回了學校。
去學校的路上,陽光明媚,鳥語花香,一切都是清新的明快的。
昨晚一晚上的痛苦和煎熬,仿佛都不存在,就跟一場夢一樣,夢醒了就消失了。
那時候的滿足就是那麼簡單,只要他回來,只要他一句認同,她就能自己消化所有情緒……
冷雨夜裡,季清棠那次拿起這塊手錶。
它已經碎掉了外殼,只有指針在不懈的移動。
送出去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塊表都躺在他的衣櫃裡。它跟那些名表擺在一起,一塊又一塊,分門別類,等著他偶爾的臨幸。
他擁有的太多了。
而她有的太少。
這段關係,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不會平等。
季清棠拿著手錶,雨水順著她的臉滑落,她紅著眼睛,啞聲自語,「我不會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楚狗自尊心受挫,憤而丟表!
後來……
啪啪啪啪啪——臉疼嗎?
楚狗:疼!
不,不是問你,是問許女士(誰管你臉疼不疼,點菸
許女士:我不配,我領盒飯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