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肖珩：「就現在,打給她。��

  陳秘書領命，開擴音器，給季清棠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陳秘書用沉重的語氣道：「小棠……」

  季清棠似乎沒感覺到他聲音的異樣，輕快的回道：「陳秘書,謝謝你，酒店的事推進的很順利，已經談好了。」

  「哦，那就好。」陳秘書點頭。

  察覺到旁邊那道鋒利的目光,他又道，「小棠，有個事兒……」

  「你說。」

  「楚總……楚總他……」陳秘書還在醞釀噩耗的意境,季清棠打斷他的話,「我對他的事不感興趣，不用說了。」

  「不是，楚總他……他車禍了！」陳秘書驀地低叫出聲，聲音帶著一絲逼真的顫抖。

  那邊在半晌寂靜後，忽而笑了一聲,「你開玩笑吧？怎麼可能？是不是他讓你這麼說的？」

  「不是……是真的，發生了車禍。」陳秘書儘量讓自己的語氣無比沉重,「這個茲事體大，所以沒有對外公布，楚總現在就躺在醫院。你不信的話，我拍張照片給你看？」

  「…………」季清棠正在酒店餐廳里吃早餐,剛送到嘴裡的東西，突然吃不下去了。

  她放下叉子，喉嚨乾澀的發緊,手指將握著的手機緊了又緊，好半晌，發出聲音，「……他現在怎麼樣？」

  「情況不太好……」

  「到底有多不好？」

  「還在昏迷中……要不你來看看吧？」

  季清棠深吸一口氣，「你把地址給我。」

  陳秘書：「好。」

  掛電話後，陳秘書看向楚肖珩，有點擔憂道：「等小棠來了，發現您恢復的挺好的，怎麼辦？」

  楚肖珩滑動著手裡的電子文件，嗤笑道：「誰說我恢復的挺好？待在醫院裡能好？」

  不管之前好不好，陳秘書能看出來這一刻的楚總心情不錯，他順勢道：「小棠還是很關心你的，聽說你出車禍，就來看你。」

  「嗯。」他應了一聲。

  陳秘書離去後，楚肖珩靠在床上，閉眼小寐。

  發生車禍以來，他每天都是強撐精神處理公務，他知道他不能虛弱，有一堆事等著他處理，還有一批虎視眈眈的人盯著他。但是他真的難受，身體難受，心裡也難受。

  這段時間他每天睡睡醒醒，腦子裡都是兩個人的過往，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

  他後悔了那晚說的話。

  他不該在氣頭上說她的感情廉價……

  他比誰都確定，她是真真切切的喜歡他。

  如果那些都是假的，是演的，他也認了。

  他只想要她回到他身邊。

  …………

  季清棠拿到醫院的地址，愣了下，居然是在B市的醫院。

  ……他是在B市發生車禍的嗎？

  這段時間一直沒見他，她以為他已經回C市了。

  在外出差的季清棠，訂了回B市的機票，當天飛了回去。

  等她從B市機場出來，已經是深夜十點，她打車直奔醫院。

  陳秘書在醫院門口等她，領著她上樓。

  一路上，季清棠始終沒說話，情緒很壓抑。

  陳秘書開口道：「雖然楚總還在昏迷中，但醫生也沒說不會醒……」

  啊呸！我也變渣了！我居然跟著楚總一起欺騙小姑娘！罪過！

  為了恰口飯，我的良心被狗吃了！

  季清棠輕吸一口氣，緩道：「他命硬，不會有事的。」

  陳秘書把季清棠帶到病房門口，輕輕推開門，低聲道：「進去吧，我在外面守著。」

  病房內的白熾光格外明亮。

  季清棠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楚肖珩。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間，醫療器械發出滴滴滴的輕響。

  他閉著眼，臉色蒼白，手背上還插著輸液管。

  季清棠輕輕走近楚肖珩，近距離看那張臉時，那種瘦削和蒼白，更加刺目。

  季清棠俯下身，緩緩伸出手，手指顫抖著碰上他的額頭，指尖一片冰涼。

  她從沒見過他這麼脆弱的樣子，他一直是強大的，張揚的，肆無忌憚的，這世界再多風雨再多磨礪，都不會使他軟弱分毫。

  「楚肖珩……」她低聲開口，聲音沙啞又艱澀，「你別這樣……快醒過來，好不好……」

  她的眼淚倏然砸落，碎在了他的臉頰上，「你快醒過來呀……」

  楚肖珩清楚聽到她的聲音，即使沒有睜開眼，也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他突然後悔了。

  他不該這樣欺騙她，不該讓她擔心。

  他寧願她像之前那麼冷眼待他，罵他凶他，也不想讓他的小姑娘掉眼淚。

  季清棠在情緒快要崩潰前，走出了病房。

  陳秘書守在外面，給她遞上紙巾。

  季清棠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穩定情緒後，問道：「他昏迷多久了？」

  「有幾天了……」陳秘書含糊道，「你也別太擔心，醫生說只要能醒過來，就過了危險期。或許，你今晚來看他，他感覺到了，明天就醒了……」

  「要不，你再去跟他說說話？醫生說，他雖然沒有醒來，但有意識，多跟他說話，最好是讓他情緒有波動的話，有助於他醒過來。」陳秘書嘆了一口氣，道，「楚總跟家人一直不親近，其他人跟他說話都不知道說什麼，只有你了……」

  「好。」季清棠應聲，再次進了病房。

  陳秘書安撫道：「你別難過，沒事的，楚總會醒的。」

  ……這個是真的，他肯定會醒的！

  「嗯。」季清棠點頭。

  季清棠走入病房，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看著楚肖珩，心緒起伏不定。

  「其實我想明白了，以前對你的喜歡，是報恩情結。在我最無依無靠的時候，你像救世主一樣出現，將我從泥潭裡拉出來……在那之前，我的人生只有灰暗，我以為這輩子就是這樣子，我甚至想過去死……可是你救了我……」

  季清棠哽著艱澀的喉嚨，繼續道，「你讓我的家人再也不敢打我，你讓我好好讀書改變命運，你還帶我去C市，讓我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你在我心裡種下了一顆種子，從此我的人生有了希望，有了憧憬……」

  楚肖珩：「…………」

  男人的眼睫毛顫了顫。

  「你對我的意義，更像是精神寄託，像是指路的明星，這些都比愛情更重，但我卻以為是愛情……」

  「是我一廂情願，又不堪承受，這些都是我的錯……我不怨你，更不會恨你，我想遠離你，只是想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我對你的感情是不正常的，太過依賴，太過卑微，太過害怕……我奉你如神明，可這不是愛，只是想報恩……」

  楚肖珩：「…………」

  行了，你閉嘴吧！這些話我不想聽！

  楚肖珩已經是萬分後悔，他就不該把她喊到醫院來。

  她說的話，每一句都是一把刀子扎在他心上。

  他本來恢復的還不錯，這會兒有點想上呼吸機了。

  如果不是扮演著一個垂危的病人，他真要起來跟她要好好說道，怎麼就不是愛情了。

  睡了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她在他身下那麼如痴如醉的，怎麼就不是愛情了？

  …………

  病房門沒關，候在門外的陳秘書，將裡面季清棠說的話聽的一清二楚。

  那一句一句輕柔的話語，在這寂靜的深夜裡，聽的他心驚膽戰寒毛直豎。

  ……不能再這麼說下去了！

  如果楚總寄幾控制不住寄幾，垂死病中驚坐起，這場戲算是完了！

  陳秘書當機立斷，進了病房，走到季清棠身邊，低聲勸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季清棠抬起水光迷濛的眼，輕吸一口氣，道：「沒關係，我可以留在這裡陪他。不是要人說話嗎？我跟他多講講話。」

  陳秘書悄悄瞥一眼床上的楚肖珩，察覺到他的臉色比她進來之前更白了。

  楚總原本是為了讓她說點掏心窩子的話，比如深情告白之類的……

  誰知道……劇情發展急轉直下。

  陳秘書對季清棠道：「等會兒醫生還要過來例行檢查，你待著也不方便，先回去吧，明天再來。咱們先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才能為楚總分憂。」

  「……好。」季清棠起身，隨陳秘書一道離開病房。

  陳秘書陪她到醫院樓下，又安排送機送她回去，方才折返回病房。

  楚肖珩睜眼看著天花板，蒼白的臉上線條緊繃，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呼吸一次比一次沉重。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可是一旁的監護儀上，心電圖起起伏伏波動巨大宛如陡峭的山峰。

  陳秘書覺得這個心電圖再這麼上躥下跳，楚總真得出點問題。

  他趕忙出言安撫：「小棠是為了刺激你醒過來才那麼說的……」

  「白娘子對許仙還是報恩呢，可他們也是流傳千古的經典愛情啊……」

  「小棠肯定是愛你的……」

  啊呸！誰讓你出這種餿主意讓小棠過來看你！

  我都跟你一起當了一次渣男，欺騙小棠純真的情感！

  看到你受刺激，我的愧疚感居然都減輕了？

  「閉嘴。」楚肖珩出聲，聲線低沉冷漠，「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人說話。」

  陳秘書當即點頭，收聲。

  …………

  次日，季清棠先去項目部處理了一些事情。

  當她正在施工現場檢查時，陳秘書的電話打過來了。

  「小棠，好消息，楚總醒了！」他激動的聲音響起。

  季清棠腳步一頓，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輕輕問出一句，「真的嗎？」

  陳秘書肯定應聲：「嗯！真的！已經醒了！楚總想見你！」

  季清棠抬起頭，望著在高樓上上下下的起吊機，陽光落入她眼底，將昨天持續至今的陰霾都驅散，「既然他醒了，我就不過去了。你們好好照顧他。」

  病房裡，開著外放的陳秘書，一臉苦色看向楚肖珩。

  老闆有令，他不得不完成任務，「他雖然醒過來了，可是狀態很不好，隨時會昏迷……你還是來看看吧……」

  楚總，我深刻合理懷疑你是受虐體質……

  昨晚被氣的心臟坐上雲霄飛車，今天還要來？

  作者有話要說：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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