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璃被他用鋼筆抵著,自尊心更加受傷,眼淚在眼眶裡怔怔打轉。
楚肖珩看了一眼旁邊的陳秘書,冷道:「提醒前台,以後不要隨便什麼人都放上來。」
陳秘書:……這畢竟是許氏千金,你的前未婚妻,不算什麼隨便的人。
但他恭敬的點頭,應聲,「是。」
「楚肖珩,我一人做事一人擔,你有什麼都衝著我來……」許知璃含著淚道。
楚肖珩懶得再理會她,扔開鋼筆,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阿珩……」他的漠視令她更加痛苦。
楚肖珩走下辦公檯,坐到沙發上,道:「把她帶走。」
陳秘書站在許知璃跟前,很為難的看著她,低聲道:「許女士,走吧……」
許知璃一動不動,死死盯著楚肖珩。
陳秘書再次壓低聲音:「保安來了不好看。」
他想提醒她,楚肖珩不是憐香惜玉的人。
許知璃抬手,解開衣領上的紐扣,陳秘書一愣。
當她的紐扣解到第二顆,露出若隱若現的鴻溝時,陳秘書立馬轉過身背對她。
許知璃穿著一件連衣裙,當她將上面的紐扣全都解開後,裙子滑落在地。
她走到楚肖珩跟前,看著他,眼裡又是乞求又是希冀,「我什麼都給你,你可以原諒我嗎?」
楚肖珩嗤笑一聲,大長腿交疊,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當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冷漠不屑,甚至帶著一絲憐憫,搖了搖頭,懶笑道:「許知璃,你真的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許知璃閉了閉眼,臉上是絕望的孤注一擲,啞聲道:「以前沒有為你做的事,我現在都想去做……」
楚肖珩站起身,負手而立,渾身漫下高壓,那雙桃花眼沒有絲毫笑意時,冰冷又銳利,像淬了毒的刀子。衣不蔽體的許知璃突然感覺羞恥,甚至害怕,由骨子裡竄起懼意。
楚肖珩看向玻璃幕牆外的世界,開口道:「許知璃,我從來沒把你放在眼裡。你們許家的產業,才是我的目標,懂嗎?」
外面烏雲壓境,看起來又像是要下雨了。
「不!我不信!」許知璃驀地叫道,「既然你這麼不在意我,為什麼要假意訂婚,為什麼戲弄我?你做這麼多,不就是為了讓我品嘗你當初的痛苦?為了讓我感同身受!」
楚肖珩輕笑一聲,「訂婚是你家人推進的,我只是為了取得信任,順水推舟。」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你故意這麼說……你只是為了讓我更痛苦……」許知璃怔怔後退,拼命搖頭。她不能接受自己到頭來只是被利用的棋子,她寧願他是報復她針對她。
楚肖珩抬起手,看著腕錶上的時間,道:「給你三分鐘時間,把衣服穿上,離開。」
不等許知璃應聲,他走到辦公桌前,播下內線電話,「通知保安,三分鐘後來我辦公室,把閒雜人等清除。」
放下電話後,他不再管許知璃,走入與辦公室相連的休息間。刷臉進入的玻璃門徐徐開啟,又在他進入後關上。
許知璃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心裡仿佛被掏出了一個大洞,不停地往外流著血。
瑟瑟發抖的身體緩緩蹲下去,拿起地面上的裙子,眼淚不停往下掉,她咬著牙沒讓自己哭出聲音,雙手一邊顫抖一邊系上紐扣。
陳秘書一直站在門邊,面朝辦公室大門,眼觀鼻鼻觀心。
直到許知璃走過來,他替她拉開門,她快步跑了出去。
陳秘書搖頭,輕嘆一口氣。
…………
訂婚鬧劇的第二天,許氏旗下明豐集團股價跌停。市場情緒恐慌,資金紛紛出逃,明豐市值不斷蒸發。這還不算完,許氏花血本收購的製藥公司,最新一批疫苗被檢測出不合格,被監管機構點名批評,勒令整頓。消息一出,無疑是雪上加霜的重創。原本跟楚肖珩合作時,楚肖珩承諾的資金和境外特效藥品進口總代都化為了泡影。許家雄心勃勃鋪下的大攤子,慘遭折戟,成了不斷吸血的窟窿……
許家這幾年發展疲軟,本打算通過跟楚肖珩結盟,拓展產業版圖,激發新的增長點。誰料,結結實實的栽了一個巨大的跟頭,差點緩不過來。
一個月後。
楚華集團,會議室內。
許家幾位分量級人物,帶著律師團隊,坐在會議桌前。
許知璃堂兄許復星,沉著臉坐在會議室內,等了半個小時,拍著桌子道:「楚肖珩人呢?把我們叫過來就是晾在這裡嗎?」
會議室內,楚華的工作人員道:「抱歉,楚總在接待貴賓,一時走不開。等他忙完了馬上過來。」
這話一出,許家的人更氣了。
許建華在其他人開始抱怨時,冷聲開口:「既然有求於人,就好好坐著等。」
半個小時後,楚肖珩帶著高子諶一道,步入會議室。
他站在許家人的對面,雙手抄兜,姿態睥睨,淡道:「合同應該都看清楚了吧?沒問題的話,簽字吧。」
許復星正要開口,楚肖珩揚手,制止他,「合同已經過了法務,不會再更改,你們只需要決定簽還是不簽。」
言下之意,討價還價沒用,不簽拉倒。
許復星:「…………」
原本打算在談判桌上再拿點好處,甚至帶了精銳團隊過來,結果成了啞炮。
許家的人半晌沒出聲,楚肖珩低笑一聲,道:「看來我還是來早了。既然諸位沒考慮好,不妨回去再想想。」
高子諶聳肩,就要與楚肖珩一道離去。
徐建華出聲:「不用考慮了,就今天,簽了。」
已經苦苦周旋了一個月,困獸之鬥,無法破局。但凡還有其他機會,他們也不會便宜楚肖珩。
許建華拿起筆,在合同上簽字。許復星痛心疾首的別過臉。
楚肖珩和高子諶分別簽字後,合同成立。
明豐旗下的108家酒店,16個地產項目及土地儲備,一併打包賣給了楚華集團。明豐收購的製藥公司,賣給了高子諶名下的高林集團。都是跳樓價,明豐資金缺口太大,只能割肉療傷。
合同簽署完畢,楚肖珩準備離去時,許復星突然破口大罵道:「姓楚的,你個陰險狡詐的王八蛋!當初活該被知璃拋棄!我們許家就不該相信你!我告訴你,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囂張不了多久!總有人收拾你!」
許建華呵斥道:「復星,閉嘴!」
楚肖珩輕笑一聲,轉過身,雙手撐在桌面上,逼視徐復星,道:「先把自己身上的帳算算清楚。」
許建華道:「年輕人胡言亂語,楚總不必介意。」
楚肖珩笑道:「我認為這一次算是皆大歡喜,合作雙贏的局面,許先生您覺得呢?」
「是。」許建華點頭。
許家人離開大樓,回到車上。
許復星忍不住道:「大伯,你為什麼對那孫子那麼客氣?」
許建華沉著臉,斥道:「還想招致禍患嗎?」
「可是合同已經簽了,只要資金到位,度過這個難關……」
許建華道:「不要那麼天真,楚肖珩還留了後手。」
「當初是我誤判了。本以為是乳臭未乾的毛小子,誰知道是吃人的野獸。」
許知璃離開後,許建華被楚肖珩的死對頭籠絡,反手對他落井下石釜底抽薪。他既是為了利益,也是為了讓他再無翻身之地,以免留下後患。但他藏在暗處,後面見形勢不對,及時撇清。
本以為楚肖珩什麼都不知道,原來是在不動聲色的蓄力,只等他引狼入室。
許建華疲憊的閉上眼,「成王敗寇,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要再招惹他。」
…………
總經理辦公室內。
楚肖珩坐在會客區的單人沙發上,俯瞰著落地窗外,手裡夾著一根煙,眉目倦懶。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高子諶坐在他對面,道:「對了,你家小美人怎麼樣了?」
楚肖珩眉頭微蹙,彈掉菸灰,冷聲道:「不要提她。」
高子諶瞧他那表情,知道情況不妙。
「這都一個月了,還沒和好?不對啊,她現在應該知道你跟許家沒瓜葛。」
楚肖珩將菸蒂碾碎在菸灰缸里,「再說一次,不要提她。」
高子諶:「……」
呵,被女人惹毛了?
楚肖珩離開公司後,拒絕了朋友的邀請,讓司機把車子開到市中心大平層。
他快一個月沒來這邊了。這段時間忙著料理許家,沒有聯繫唐棠。
或許說,他在給她空間,等她冷靜下來來找他。
誰知道,他該忙的事情都忙完了,他沒有婚約也成了人盡皆知的事,但她,始終沒有來找他。
楚肖珩進了空蕩蕩的屋子,坐在沙發上。
知道自己被拉黑,他準備了一個新手機,卡號也是新辦的,撥下唐棠的號碼。
一個月了,再大的脾氣,都該冷靜下來了吧?
楚肖珩覺得,這一次應該能好好談一談。
他揉著眉心,幾乎是閉眼就能撥出那串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為空號……」
「??」楚肖珩坐直身。
空號?她連手機號都註銷了?
楚肖珩甩開手機,垂眼時目光掃過茶几上的東西。
視線一頓,他拿起那張紙。
上面列著一行行明細……
他自己都不記得的數字,被她清晰又明確的記下來了。
在帳目下方,還有留給他的一句話。
「恩情兩清,以後山高水長,各自珍重。」
這清秀的字跡,是她的筆跡沒錯。
楚肖珩看向那張銀行卡,拿起來,捏在手裡。
他在僵硬幾秒後,驀地笑了起來,帶著點咬牙切齒的意味,邊笑邊點頭,「好……很好……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