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印鑑他見過。
上次許靜安給爺爺寫字時,她加蓋過。
長卷攏共十來卷。
出師表,孫子兵法,蘭亭集序,上林賦,金剛經……甚至還有菜譜。
蓋著許靜安的印鑑,那就是她寫的。
這些字體好認,個個都周正、娟秀,像印刻出來似的。
可是,寫菜譜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寫了拿出去賣?
……
細菌和病毒研究所打來電話,說檢測結果出來了。
化妝品里被人種了大量真菌,如果她和雲蔓用了,不用兩天,整張臉皮都會起癢,起痘,嚴重的話還會嚴重堵塞毛孔,變成」爛臉「。
別說上台唱戲,出門都成問題。
雲蔓去監控室買通工作人員,偷偷查了監控,找到一個拎著工具箱上門的人,但那人戴著口罩,看不清臉。
證明許靜安的推測是對的,有人找開鎖師傅打開她倆的柜子,將真菌投放進去。
要不是她和雲蔓一直防著,這次就遭了。
許靜安開車去電子市場買了個微型無線電子監控器,放進小熊維尼的布偶小掛件里,把監控裝在裡面,掛在柜子里。
她和雲蔓仍將化妝品,餐盒和水杯放進去。
冷空氣如約而至。
維修店打來電話,說車子修好了,許靜安把小白車開了回來。
周二休息這天,她帶久久去AT MALL玩。
久久穿著粉色厚棉T恤,黑色加厚裹腿褲,套著條小黑裙,跟一群孩子在淘氣堡里玩得很開心。
許靜安臂彎搭著久久的小外套,坐在淘氣堡外面,看著她,目光一點也捨不得離開。
「你女兒真漂亮!」一旁胖胖的寶媽笑著說。
許靜安禮貌地笑笑。
她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就感覺挺高冷的。
互動了幾句,女人喋喋不休地說起來,見許靜安眼睛朝下耷拉著很是敷衍,便識趣地停下來。
久久從一堆五顏六色的球里鑽出來,對著她大喊「姨姨媽媽」,身體滾了幾滾,就到了許靜安面前,從球裡面爬起來,小嘴呶了起來。
許靜安拿出兒童水杯,瓶嘴湊到久久嘴邊。
久久「咕嘟咕嘟」喝了幾口,眨巴著眼睛說:「姨姨媽媽,你也進來玩吧,別的小朋友的爸爸媽媽都在裡面陪孩子玩,就我沒有。」
久久的語氣很委屈,看著球池裡在玩的一家三口,眼裡滿是羨慕。
她眼裡的羨慕狠狠扎著許靜安的心。
黯然地回想起以前。
得知自己懷孕的第二天,她請假飛去M國,想親口解釋給他聽,可……
後來,她在失望中等,在等候中失望,離婚後,郁辭說再試試,她也是心動的。
可紀悠染只需一個電話,就能把她想再努力一下的心瞬間拉回原點。
許靜安拿出紙巾幫久久擦了擦汗,強笑著說:「姨姨去把包存起來,馬上回來陪你。」
久久高興得摟著她的脖子就親。
許靜安轉身,後面傳來一道鄙夷的聲音,「原來是個三,都不敢讓女兒叫媽,好好的把一個漂亮孩子弄成私生女,有什麼好驕傲的!」
許靜安驀地回頭,怒道:「大姐,你嘴巴乾淨點!誰是三?對孩子積點口德。」
女人蔑視地看著她,「這裡這麼多人,你幹嘛對號入座?」
許靜安冷冷地看著她,「這裡就站著我倆,你不說我家孩子,說的是誰?」
那女人嘰里呱啦就是一頓粗言穢語。
突然,久久打著哭腔說:「媽媽,這個臭巫婆好討厭,四不四因為她長得太醜,嫉妒你好看?」
說完她抓起兩隻球生氣地扔向那女人,「魔法小仙女今天把媽媽變成姨姨媽媽,關你這臭巫婆什麼事?」
小姑娘說這麼一長串話,中間都不帶卡頓的。
許靜安心裡划過一絲酸楚。
被一個孩子這麼說,女人頓時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旁幾個了解原委的家長也指責起她來。
「對不起。」說完,那女人躲到另一邊去了。
許靜安抱起久久,心疼地幫她擦淚。
久久拍著手甜甜地笑起來,臉上哪有一絲難過。
「嘻嘻,那個阿姨又丑又胖,你以後別理這種女人。」接著她趴在許靜安耳邊,輕聲說:「你比她好看太多了,女人妒忌起來,好可怕喲!」
許靜安揉了揉濕潤的眼睛,捏著久久身上的小肉肉,說:「寶貝,這些你都是從哪裡學的?」
「白雪公主和老巫婆啊,白雪公主……」
許靜安陪久久在淘氣堡里玩了一會,在四樓找了個地方吃飯。
吃完飯,許靜安帶久久進了常去的童裝店。
「寶貝,這套喜不喜歡?」許靜安拿衣服在久久身上比劃著名。
久久小大人似的,托著小下巴看了一下,說:「還行吧,湊合!」
她戴著兒童口罩,只露出漂亮的眉眼,頭髮在腦後扎了個小馬尾,額前的頭髮帶點小微卷。
漂亮得不行。
女店員被逗笑了,說:「小寶貝,你穿上去肯定好看。」
「寶貝……」
許靜安剛開口,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許靜安?」
許靜安看了眼久久,兒童口罩將她的臉遮了大半。
她緩緩轉過身子,用身體擋著久久,看向女人。
郁芊芊。
她才想起來AT MALL是郁家的產業。
「果然是你,你怎麼在這?」郁芊芊走到許靜安身邊,看向她身後的久久。
「我不能來這?」
「能來,我代表商場歡迎你,不過你不來關係也不大,就你那消費水平,也就在這裡過過眼癮。」
許靜安不喜歡爭辯,牽起久久的手,對店員說:「就這幾套吧。」
「你帶的誰家的孩子?」郁芊芊問。
許靜安冷冷道:「我沒有義務告訴你。」
郁芊芊冷笑。「你該不是剛和我堂哥離婚,就做人家後媽吧?」
久久捏緊小拳頭,生氣地看著她,「你才是後媽,你全家都是後媽!」
郁芊芊一愣,目光打量著起久久。
許靜安心下一凜,對久久說:「寶貝,沒事,姨姨不生氣,買好衣服回去穿給媽媽看,好不好?」
久久笑著對店員說:「漂亮阿姨,給我們包起來。」
郁芊芊仍然看著久久,許靜安心生不安,出口相譏道,「郁小姐,你這一天天的到處閒逛,不覺得空虛嗎?」
「你管我空不空虛,我投胎技術好,不需要工作,工作也是做自己喜歡的事,這就是我們這種人和你的區別。」
許靜安只想把她的注意力引到別的地方,遂笑著說:「別把腦子空空說的那麼婉轉,不需要工作,還要做一輩子人呢。」
「你……你拐著彎罵我?」
「罵的就是你!你看看你,標準的空心架子,竹子還有竹節,你是什麼都沒有。」
「你……你,像個潑婦一樣,難怪辭哥哥不要你,你說你多可憐,巴巴地貼上去,辭哥哥正眼都不帶瞧你。」
掐嘴架,郁芊芊哪裡是許靜安的對手,見有人圍上來看熱鬧,郁芊芊橫了許靜安一眼,踩著高跟鞋走了。
「姨姨,你和誰離婚了?辭哥哥是誰?」
許靜安心裡一驚,久久才四歲,就知道離婚是什麼意思?
「寶貝,你怎麼知道離婚?」
「潮笙哥哥告訴我的,他爸爸和雲蔓媽媽就離婚了。」
許靜安:「……」
回去路上,久久乖乖地坐在兒童座椅里,累睡著了。
久久實在是很乖的孩子,雲蔓把她帶得很好,像個小太陽。
哪個孩子不想要爸爸媽媽都陪在身邊?
每次看到那些有爸爸陪的孩子,久久都會痴痴地看著。
叮——
手機來了一條簡訊。
叮——
又一條。
手機連續響了幾十聲。
許靜安點開一條。
圖片打開的那一瞬間,那段黑暗的記憶從她腦子裡爬出來,眼前似乎瀰漫著血色,腥紅的血水順著她的手,嘀嘀嗒嗒的,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