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綠茶這手狠的,能直接把壞哥哥氣到原地螺旋升天。
薄妄低下頭,只看得見她的腦殼子,捕捉不到她的表情波動。
他煩躁撓頭,一骨碌爬了起來,同時般弱也被他拎著半坐起來,被單全給她裹得緊緊的,包的跟粽子似的。
薄妄:「談談。」
一聽這語氣,般弱就知道要糟。
她垂下小腦瓜,用過分濃密的頭髮遮住她的臉,擺出無聲抗拒的姿態。
而對方明顯是氣得快暴走了,手掌還帶著點顫,卻很強勢插入她的長髮,並把額前那一塊小卷撥開,手指沿著臉頰退到下巴,又將她的臉抬起來。
「看著我!」
他厲喝。
般弱:「……兩隻狗眼都看著呢哥。」
般弱:「嗯,這樣爪子抬著會很累的哥!要不你放下來?」
她難得耍寶,薄妄卻高興不起來——淨會用些邪門歪道的手法迷惑他!
他不會再上當了!
薄妄喘息,又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他生了一副天生多情的面貌,色如硃砂,唇角總是似有若無地上翹,表情不明顯不刻意的話,就算生氣也看不出來,然而般弱知道他現在的怒氣已經累積到MAX值了。
薄妄反而笑了。
她抖了抖。
人渣笑得桃花眼瀲灩生輝,被滋潤過的唇瓣更是灼灼艷色。
他近乎溫和地問,「是什麼樣的勇氣,能讓你把哥哥拉上床呢?又是什麼樣的勇氣,能讓你吃干抹淨事後又不認帳呢?我想你哥那麼天真單純,應該是教不出你這種天賦異稟的學生的,跟哥哥說說看,是哪個王八羔子小兔崽子小牛犢子帶你的?」
如沐春風的語氣令人發毛。
「你放心,哥哥不弄他們,就想跟他們交流下經驗,手機號碼是多少……嗯?」
薄妄格外友好。
就跟那天殺到她高中辦公室收拾黃毛母子差不多。
是殺人不見血的。
般弱倒是想供出幾個同夥,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但是她想了一圈兒吧,跟她拉手手逛街的女同學們一個比一個天使,送她們進虎口就對不起她肚子裡的糖炒栗子金絲蜜棗啦。
小綠茶良心發現,決定自己扛了。
而這後果也是很嚴重的——
「行,什麼都不肯說是吧,有情有義的,特別好,非常好。」
薄妄淡淡地笑,「明天周六,這兩天你都別想出門了,等你想清楚咱們的關係再說。」
般弱迅速把綠茶技能武裝起來,她泫然欲泣的,「我知道了,你就是想pua我。」
薄妄:「?」
這祖宗又想玩什麼把戲。
「我看過那些pua套路的,你這就是孤立,把我和外界隔離開來,建立一個孤立的小島,而能登島的,就只有你一個,我除了依賴你還能幹什麼呢?」
薄妄:「??」
他按住自己不停抽痛的太陽穴,「我沒有。我是讓你冷靜……」
「有!你就有!以愛之名就想囚禁我,折斷我的兩個小翅膀!薄情郎,你好狠的心啊。」
般弱沉浸在苦情劇女主角的身份無法自拔。
薄妄一噎。
祖宗無理取鬧起來,誰能有辦法呢?
她捂著臉,假裝崩潰地趕人,「你走!你走啊!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個沒良心的!」
總之能拖就拖。
薄妄感覺身體和靈魂被她活生生劈開了,理智與情感那邊都討不了好。
向來淡定從容的男生也有點抓狂,他眼尾微微發紅,「我沒良心?我沒良心我熬了一宿的夜還得爬起來,還得給你買早餐,還得親手送過來?我沒良心我現在就能提起褲子翻臉不認人!」
般弱一秒收聲,真誠地說,「求不認。」
談戀愛是不可能的。
薄妄被她炸得屍骨無存。
他的胸膛動盪起伏,嗓音發噎,「你把我當什麼了?千里送炮的天真哥哥?我警告你——你別太過分了鹿般弱你哥還沒死還看著呢!!!」
小綠茶小聲地反駁,「你平常都不這樣的嗎,生這麼大氣幹什麼,還有,別扯我哥,這是咱倆的事兒呀,波及其他人不好的。」
她又慫又不怕死,「那麼多人都可以,哥哥你可別只碰瓷我呀。」
薄妄:「!!!」
這個能言善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人物氣得一句話也不想跟她說,火大且用力踹開了被子,直起身來穿衣服,結果因為長得太高,房子又是複式的結構,般弱聽到非常慘烈的咚的一聲。
可當事人竟還忍著,一聲疼也不叫,背對著般弱,弓著背脊,很快地穿好了衣服。
就是皺巴巴的,滿含春情。
般弱的眉頭也不由得打結——他這樣出去,任誰都知道她幹了什麼壞事啊。
特別是鄰居,萬一鹿嘉和向他打探怎麼辦?
小綠茶吞吞吐吐地說,「你,你身經百戰,什麼大風大浪都經過了——」
對方面色冷厲,就像是要吃小孩似的,恨不得把她和她身後靠著那塊牆都給扒了吞了嚼了。
「有!屁!快!放!」
般弱眼一閉,心一橫,「你不會玩不起,把這件事搞得天下皆知吧?你可是高端玩家,屠龍刀講究的就是拿得起放得下,別讓我看不起啊哥哥。」
咕咚一聲,高端玩家眼前發黑,直接栽了下去。
般弱嚇了一跳。
暈了?
沒暈。
就是被氣急了。
薄妄惡狠狠撥開她的手,「別碰我!你這個儈子手!」
般弱:「?」
薄妄是一刻也不想待在她身邊了,他怕再過幾分鐘自己真的要躺著進醫院了。而且他還在氣頭上,看到罪魁禍首沒心沒肺的,保不齊會做出什麼更混帳的事。
她是討厭的小鬼,她可以鬧,他卻不能縱容自己過度泛濫的情緒,縱凶傷人。
那討厭的小鬼還得寸進尺的,「真的要走啊,那,那把我家垃圾也帶一下唄?」
薄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重點是倒垃圾嗎?
重點是他要!離!開!
薄妄憋著一肚子邪火,把垃圾收拾了再走,走到半路,他又回來。
躺著玩手機的般弱嚇了一跳。
然後就見這個傢伙拿走一盒口香糖,又嘭的一下甩上門。
這下是真走了。
般弱嘀咕,男主都這麼大的人了,應該不會去找鹿嘉和告小狀去吧?
事實證明,被氣瘋的人渣哥哥是毫無理智可言的。
休息日的鹿嘉和剛走出宿舍,小包袱款款的,準備跟他妹團聚,卻在門衛室瞅見了人。
那腰細腿長還很騷的,不是他兄弟禍害又是誰?
鹿嘉和的視線當即掃視了一圈。
「鹿寶呢?」
「沒來。」
鹿嘉和:「???沒來你找我幹什麼?!」
他兄弟陰惻惻地笑,「請哥哥吃飯啊。」
鹿嘉和大叫,「我靠,別叫我哥哥,爺的雞皮都貢獻出來了!變態你離我遠點!」
鹿嘉和被人強迫請吃飯。
吃飯的地點還是一家自助素食餐廳。
鹿嘉和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地問,「你家破產啦?」
居然淪落到吃素食的地步。
往常他們仨出去,沒點好肉那是萬萬不行的。
薄妄嘴角勾著,笑意不達眼底,「你不是運動員麼,多吃點蔬菜,少點油脂,身體好。」
鹿嘉和:「其實我們搞射擊的,飲食倒沒有拳擊、體操那些嚴格……」
所以兄弟,要不換一家吃好喝好的?
結果慣會善解人意的傢伙長腿一邁,直接進去了,半點眼風都不給他。
特別冷漠無情。
這頓自助餐吃得鹿嘉和是水深火熱的。
你夾塊豆腐吧,這人渣說,「你們兄妹倒是挺會吃豆腐的。」
鹿嘉和:「?」
這到底是夸還是罵呢?
他放下豆腐,挑了一筷子洋蔥絲,他兄弟幽幽地說,「這洋蔥皮就像某些人,你不剝到最後,你都不知道裡頭是什麼鬧心玩意兒。」
鹿嘉和:「……」
他自暴自棄喝茶,這健康又生態,總能挑不出錯的吧?
薄妄也呷了口,「好茶,綠的。」
日,他吃不下去了,他要掀桌了!
鹿嘉和憤怒搭筷,「你有事就說,幹嘛陰陽怪氣的!不大方!」
這會兒倒是輪到薄妄沉默了。
說什麼?
說你妹把我睡了還想不負責?
還是說你幫我主持下公道讓你妹洗心革面重新上岸做我女朋友?
無論哪一條他都說不出口。
太傻逼了。
他覺得自己更傻逼,竟然像幼兒園的小男孩一樣,被女孩子欺負,轉頭找她家長告狀。
儘管那是對方主動引誘的,可他沒管住自己的心頭野獸也是真的。但凡有一方不配合,那事兒就進行不下去。只是他怎麼能想到,這小祖宗竟然就是真的跟他睡一覺,然後拍拍屁股就不認帳了。滿足她之後,她竟然連一個事後溫存都不肯裝!
什麼人啊這是。
薄妄舌尖頂住上顎,壓制火氣,「算了,就算我餵了狗逼崽子!」
鹿嘉和:「???」
你他媽講清楚,誰是狗逼崽子了?多年兄弟還要不要做了?!
鹿嘉和想著自己有求於人,忍氣吞聲。
爺大度,不跟他計較!
好不容易吃飯吃到了尾聲,薄妄的情緒也安定了下來,鹿嘉和試探性問了一句,「兄弟,你最近心情這麼不好,要不,去別的地方散心?」
薄妄一眼就看出這個傢伙的想法。
「你想幹嘛?」
鹿嘉和咳嗽一聲,「你之前也聽過我教練說過的吧,我妹,年紀輕輕,骨骼驚奇……」
薄妄:「說點畜生能聽懂的話,我最近厭倦做人。」
鹿嘉和無語了一陣子,去抽紙巾擦嘴,說,「U20射擊錦標賽最近不是要舉行了嗎,我本來10月份能抽出空的,結果賽程推遲到了11月,鹿寶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賽事,雖然有教練跟著,但我有點擔心她不適應,最好有個熟人在場鎮著吧。」
薄妄唇線抿直。
她都拿到錦標賽資格了?而他竟不知道?
把他徹底當外人了吧。
還成天親親熱熱哥哥哥哥地喊著呢,到頭來什麼都瞞他欺他。
薄妄只覺得可笑。
他動個什麼傻逼的心呢。
「還鎮著?」他輕嗤,「往你妹面前放一百尊石獅子,也不一定能鎮得住她的血浪滔天。」
鹿嘉和這下連嘴都不敢擦了。
一個小時之後,般弱接到了鹿嘉和的反饋。
他親哥氣呼呼地說,「鹿寶,這個周末哥先不找你了,你好好休息。」他忍了又忍,邊說邊罵,「薄妄那個老狗逼,不知吃錯了什麼藥,不帶一個髒詞兒,罵遍了咱們家祖宗十八代!爺找他做兄弟真真是倒了十八輩子的霉兒!」
男主可以的,都把人運動員氣出戲腔了。
般弱:「罵我多嗎?」
鹿嘉和:「沒有罵我的多!!!」
小綠茶長吁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無辜躺槍的親哥:「???」
這是親妹子嗎?!
般弱去射擊館泡了半天后,打道回府,繼續她的網騙復仇日常。
首先上號的是清澈的少年音,她給營造的人設是[沒有什麼心計又有點中二病的狗勾少年],放鬆敵人的戒備心,然後一舉拿下!幾乎在薄妄上線的那一剎,她快准狠搶到了第一位的號碼牌。
就要任性:「沒想到吧,你爸爸我又來了!」
KEKE:「老闆好,進遊戲。」
而在隨後的陪玩體驗中,般弱領到了「動詞聽力套餐」。
KEKE:「跳。」
KEKE:「躲。」
KEKE:「進。」
非常的言簡意賅,一句話都不想跟她浪費。
男主是有點那麼自閉的味兒。
但是般弱怎麼會輕易放過他呢,她故意說,「兒子,你火氣這麼大,該不會是被人拋棄了吧?受了委屈,跟爸爸說,爸爸替你做主!」
往傷口撒鹽是她必備技能!
「嘭嘭嘭!」
般弱吃了一頓槍子兒,當街被送走。
她完全懵逼掉了。
說好的顧客是你的爸爸呢?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那人渣半死不活地發語音過來,「退單了,想投訴就去。」
等般弱再發消息過去的時候,她被對方拉黑了!
她咬咬牙,使用了變聲器的第二個選項,蘿莉音,這次般弱蹲到了星期天才蹲到了對方的陪玩時間。
他頭一句就問:「成年了沒?我不接未成年的單。」
般弱使用了點偽音的技巧,嬌嬌嗲嗲地說,「討厭,人家當然成年啦。」
又是一頓拉黑。
般弱:「???」
這不科學,她之前這麼叫他的時候,他耳根子都軟嗒嗒的!擺明就是很吃小蘿莉那一套嘛!狗男人,才幾天口味就變了!
般弱不得不隆重請出了變聲第三彈,她為之叫絕的渣女音,略微沙啞,絕對抓耳勾人!
餘生皆是浪:「別愛我,沒結果,老娘只想上王牌!」
KEKE:「可以,走著。」
這麼客氣,般弱還有點不習慣。
——果然這人渣是男女區別對待的!
她內心燃燒著熊熊火焰,表面還是一副老娘很酷誰也不愛的樣子,偶爾扔幾句曖昧的問話過去,他沒接,但氣氛顯然比之前好多了。
隨後倆人對話就成了——
KEKE:「老闆有男朋友了嗎?」
餘生皆是浪:「沒有呀,你要人家當你男朋友嗎?」
KEKE:「哦,不是的,我看你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幫我個忙,以後你找我不要錢。」
般弱冷笑。
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還不是沉迷在渣女的魅力之下!
餘生皆是浪:「你說。」
她高貴冷艷地端著。
KEKE:「幫我泡個臭妹妹。」
般弱:「……?」
你他媽讓我手把手教你怎麼泡我自己?
對方還很喪心病狂:「事成之後,我兄弟隨你挑,看中哪個我給你安排侍寢,一周換七個的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