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弱聽見「神族」兩個字,頓生一種不祥的預感。閱讀
科技高速發達之後,宇宙不再吝嗇,向居住者展示了它的神秘面目。
在種族這方面,人類掌握科學與基因的密碼,自稱圖靈一族,同樣,在探索之中,他們逐步發現了不同的文明,接觸後根據各自利益陣營,劃分敵我。蟲族好生食,時刻想將漩渦32星系變做它們繁衍的巢穴,也是目前他們最激烈的交手對象。
蟲族嘲諷人類是「躲在機甲戰艦里的軟腳蝦」,而人類則是以「寄生蟲」之稱蔑視之。
蟲族野心勃勃,蟲後有一個偉大的Dream,就是讓子子孫孫繁衍在宇宙的每一個角落。
然後做宇宙它媽。
般弱不由得肅然起敬,這是多麼有理想有方向的蟲子——不妨倒下兩勺熱油,等鍋燒熱了,一把撒下去,放點干辣椒,炸得外皮酥脆,內肉鮮甜,用吃貨最鄭重的禮儀送它們原地升天!
但話又說回來,星際戰爭更多時候並不靠數量取勝,像幻族、神族、虛空惡魔族這一類的超高等文明,揮揮手便能讓低等文明淪為廢墟。
因為世界很危險,作為普通人的般弱對這些宇宙背景了解很透徹,尤其是超高等文明,遇上了別管三七二十一,夾腿跑就對了。
這些宇宙生物強大到突破法則,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能挨上幾次揍?
幻族不愛好殺戮,而且喜歡蝸居,但是每年的春天,三月份到四月份,宇宙居民就要格外注意了!這個時間段是幻族的求偶頻繁期,它們在各個星球上溜達,看見喜歡的,也不問你同不同意,直接拐回去。
作為出了名的「背影殺手」,幻族是「本用背影得天下,奈何轉身亂芳華」典型寫照,它們的身軀形態跟人類很相似,但面孔總是一個賽一個的奇怪,般弱懷疑這可能是混交的結果。
據說有位人類男士外出旅遊,倒霉被路過的女幻族看上,因為對方太醜了,他被活生生嚇死了,那位幻族傷心地哭了起來。
而又因為哭聲太難聽了,硬生生讓人詐屍了。
於是幻族擦乾了烏黑的眼淚,高高興興把絕望的男士拖了回去。
此事傳為宇宙美談。
小綠茶身為顏控家族的一員,是打死也不想遇上這個超高等文明的。
而在其上的,則是神族和虛空惡魔族,他們比幻族更性冷淡,而且更宅,毫無蹤跡可尋。如今在《宇宙種族通識》的手冊上,神族最後一次亮相還是在千年前。
教科書的代表圖標是一個面容宛如天使的男孩,背帶褲,小領結,挽著一個編織花籃,凡是他所到的教堂,第二日必然淪為廢墟,凡是他當花童祝福過的新人,第二日也必然橫死在各個地方。
奇異的是,不管是教堂被壓死的神父,還是各種意外身亡的新人,面上都掛著懺悔、愧疚、釋然的笑容。
從此「神的花童」成為禁詞。
現在星際婚禮都不興花童禮儀,就怕招來了神族的側目,讓新婚變葬禮。
人們窺見了神族的不詳的、恐怖的反面,背地裡也稱祂們為「墮落神族」。
——被一隻墮落神族看上,般弱的心情可不怎麼美妙。
反派死於活多,而聽到反派秘密的正派,基本沒幾集也要領盒飯了。
般弱:老娘,危。
她試圖通過直播器來挽救她搖搖欲墜的紅藍值,可她分明看到直播器的紅光——這說明它被法則強行中斷了。
般弱很想裝傻躺屍,但墮落神族輕柔撫摸著她的肩膀,似笑非笑,「姐姐怎麼不說話了?」他又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輕壓,聲音輕如羽毛,「我現在是見習期,不能泄露身份的,姐姐可要替我保密。」
他笑得陽光燦爛,沒有一絲陰霾,「要是姐姐揭穿我,我就在聖堂給你同時舉辦婚禮跟葬禮。」
般弱:麻麻批,你還是個人嗎。
墮落神族跟哨兵嚮導的序列等級不一樣,祂們是按照教堂規格來區分強弱,小堂、聖堂、主教座堂以及聖殿,從低到高。
問題是,這傢伙是怎麼混入哨兵陣營中並且不被發現的?
「我嚇唬姐姐的。」敏西湊過去,小聲地說,「記住了,我現在的神袛名稱是西敏聖堂,你以名禱告我,我就能聽見。」
般弱一點也不想禱告,她只想夾腿就跑。
「來,你禱告我試試——」
敏西強行按住她,喉嚨發出孩子般的幼弱氣音,又像是弟弟的撒嬌。
般弱死活不肯張嘴,被他壓到玻璃柜上。
少年身上的冷感反而比玻璃更重。
工作人員仿佛看不到他們似的,自顧自做手上的工作。
般弱悄悄伸出綠藤,準備出其不意敲暈墮落神族,自己跑路,結果她的小鬚鬚剛從腳底爬出來,冷不防一下刺痛,雙頭蜥叼著根藤,漂亮地纏成了蝴蝶結,歪著頭看她,仿佛在問好看麼?
「……」
你給我住嘴!
般弱眼眶含淚,示弱道,「我疼,你先鬆開。」
敏西笑嘻嘻的,那雙頭蜥很乖地咬著她裙子,盤上她的手腕,舒舒服服貼著了。
「喏,咱們再來。」
女孩兒頓時不哭了,一本正經地說,「禱告怎麼能隨便,我的禱告詞還沒背熟呢,等我回去背上一百遍……」鬼知道禱告之後她會不會原地去世。
西敏聖堂咬著手指甲,「我的禱告詞很長的,算了,我給你改改,嗯……聖潔、仁慈的西敏聖堂,你是光明主宰,是混沌之劍——」他眉眼彎彎,「求您降臨,賜我慈愛眷顧,從此永伴您的身側。」
般弱:「……」
禱告詞說改就改,您這神族也當得太隨便了。
敏西饒有興致,雙手壓在她的腰側,凝視著她。
琥珀色的眼瞳明明如日光純澈,般弱想起傳聞中「神的花童」,只覺身心一寒。
「好吧,我禱告。」
般弱是耍了點小心機的,她禱告姿勢沒有教堂來得肅穆嚴謹,雙臂反而搭在墮落神族的肩膀,緩緩收緊,在他頸後十指交叉,頗有些褻瀆神像的不敬,「我聖潔、仁慈的、親愛的西敏聖堂,你是光明主宰,你是……」
她輕輕親了對方臉龐一口。
一觸即分。
她故作羞澀低下頭,順帶把後邊的半截話給自然收回去,萬一喚醒了個墮神她就哭死了。
對方眨了眨眼。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昨天進了男生宿舍?跟赤哥說了什麼?」
墮落神族笑著提起這件事,將旖旎的氛圍沖得支離破碎。
般弱有些無奈,她沒用「失戀神殿」,這群哨兵的鼻子比狗還靈一百倍。
她只得張嘴解釋,「我們沒幹什麼——」
冰涼的唇瓣觸碰著,香根草的信息素微微泛澀,焚燒乳香、沒藥混合的氣味,如舊教堂般靜穆神聖,很清冷,讓人難以接近。敏西一邊吮她,一邊笑著問,「我的吻技比赤哥好吧?」
般弱:半斤八兩,誰笑話誰。
她內心腹誹,面上哄他,「是是是,你最好。」
天大地大,她命最大。
敏西頓時滿意了,「那你,唔,明天,不是,後天,你知道該選誰了吧?」
「肯定選你啊。」般弱如同壯士斷腕,經過一番思想掙扎後,決定投他愛的一票。
年輕的見習神族被她哄住了,「好,姐姐最乖了!」
他又在她脖子上嗦了一口,赤哥吻過的,他要蓋過去!
般弱已生無可戀。
她是真佩服女主姜小娜,四個居然應付過來,就一個她就夠嗆了!
看來綠茶女嘉賓也是個高危的崗位!
敏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允諾,心滿意足地牽她走了。
牽她走了。
等等,大兄弟,你打耳洞還沒付帳啊?神族還賴帳的嗎?!
般弱走了半路,越想越不對勁,她作為綠茶,也是要面子的,怎麼能吃霸王餐呢!般弱委婉了提醒了一句,「咱們是不是還沒付錢啊?」
敏西:「咱們開心就行,這種重要嗎?」
般弱:「……重要,我是個有儀式感的女人!」
敏西又同她笑,「那咱們回去付錢。」
般弱:「……」好丟臉的。
仿佛知道她內心的想法,敏西改口,「那我回去,你在這邊等著。」
少年隨手給她買了一個昂貴的紙杯蛋糕,般弱瞬間成為街道上最受矚目的女孩子。
她拿著勺子,剛挖了一口,手臂被人無聲無息地扯起。
旁邊人發出驚呼聲。
再一眨眼,龐大的建築物宛如巨獸,蟄伏在她的腳下。
一股寒風從底下吹來,裙擺飛揚。
般弱:「???」
她升天了?
她該慶幸自己穿了安全褲嗎?
她抬頭一看,雲層碎裂,風聲呼嘯,對方單手抓著軟梯,沒穿規矩嚴謹的貴族制服,脖子纏繞著一圈黑線,深紫色的防彈衣反而透著一股凜冽氣場。
金髮被吹得凌亂,一雙紅眸眯成了線,直勾勾盯著她。
般弱也理直氣壯回瞪。
幹啥幹啥,她約個會又不是出軌!
軟梯上升,金髮皇儲率先蹬上了艙門,他伸手一攬,般弱就跌進他腰間。他一手勾著軟梯,長靴踩在艙門上,「看見我,明小姐很失望?沒能跟你的敏西弟弟更進一步?……嗯?」
般弱懷疑這傢伙什麼都看見了,就是憋著壞,不吭聲,準備找個地兒解決她。
她可不樂意做他人的魚肉,當即撲進他懷裡,楚楚可憐地說,「爸爸,他欺負我,你可要替你女兒做主!」
赤身體一僵,再度糾正她,「是哥哥。」
好吧,小她兩歲的哥哥。
般弱蹭了蹭他下巴,滿是眷戀的樣子。
貴族青年沉默了會兒,收了軟梯,關了艙門,將她摟進主駕駛室里。這是一艘個人私有的戰艦,跟平常用的出行小艦不一樣,他帶人進來,智能副手立刻恭敬道,「歡迎夫人光臨本艦,隨時聆聽您的綠茶教誨。」
般弱被噎了一下,沒好氣地說,「你能出去一下麼,我跟你主人說點私事。」
「好的,沒問題。」智能副手溫和點頭,「需要清潔服務的話,您隨時吩咐,希望您不要不識抬舉。」
般弱呆住了。
這個智能是用最彬彬有禮的語氣說最拽的話啊!
赤埋在她發間悶笑。
女孩兒不高興推了他一把,「說正事。」
「好,說正事。」
般弱毫不猶豫將敏西給賣了,她就個路人甲,沒那本事跟墮落神族周旋,最好是國家機器出面解決她的後顧之憂,不然她真的要當一個流浪的女海盜了,吃了上頓還沒有下頓的那種,偶爾搶劫畜牧線,打打牙祭。
這日子想想就很苦。
「……墮落神族?」赤眉心緊皺,「你被他碰了哪裡?」
般弱也被他弄得緊張起來,老老實實交代了。
赤點了點她舌頭,尾指勾出一絲金線,「神族的契約開始生效了,你的身體會被這些金線織住,等它們織出一件婚紗,你就是神族永遠的新娘了。」
他淡淡地說,「永生永世,侍奉神族。」
那不是跟老媽子差不多嗎!
般弱可不要。
她趕緊抱住自己的金大腿,「爸爸,不,哥哥,你得救我啊,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我後天投票一定選你行不行?」
赤沒有被小綠茶甜言蜜語迷昏了心竅。
他溫和地笑,「這話你是不是跟敏西說過了?你的情話我永遠只能撿別人剩下的聽?」他還說,「明小姐,作為一名綠茶,你最近的職業素養明顯下降,下次我想聽點新鮮的,你不要不識抬舉。」
般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