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縷白月光

  七十九縷白月光

  停隔兩秒,陳嘉木受傷地捂著胸口,敲響房門:「蘇蘿,好久沒見了,怎麼這麼冷淡啊。」

  蘇蘿打開門,側著身體:「進來可以,但你別亂碰東西哦。」

  陳嘉木叫:「難道我看上去很像是一個破壞狂嗎?」

  「不是看上去像,」蘇蘿糾正,「你就是。」

  可移動的一個霉星啊。

  不知道是不是蘇蘿的錯覺,總感覺陳嘉木和她撞在一起總沒有什麼好事。

  說起來近幾年陳嘉木的霉運一直沒有得到好轉,蘇蘿經常看到新浪推送給她的新聞,什麼陳嘉木外出不慎落水,拍戲時威亞壞掉,就連偶爾低調參加個商演也消停不了,要麼話筒壞掉要麼絆倒伴舞……

  這也使得陳嘉木隔三差五上熱搜而不會招致罵聲,因為他實在是太霉了。

  別人靠顏值、靠演技上熱搜,他靠倒霉。

  再加上今天下午季扶風和她說陳嘉木昨天剛剛出了車禍,現在還過來探班……看在陳嘉木這份真摯的情誼(被季扶風欺騙的死去活來)上,蘇蘿不免對他起了幾分同情:「需不需要我介紹個大師給你?」

  尹英時咳了一聲,提醒:「蘿蘿,可不能宣傳封建迷信思想啊。」

  陳嘉木說:「嗨,就當個心理安慰唄。

  你要不說封建迷信,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自我安慰了,好歹給我留個能時來運轉的念想唄。」

  尹英時笑了。

  季臨川不動聲色地走過來,站在蘇蘿身側,微微擋住尹英時的視線。

  兩個男人彼此的目光交錯,旋即錯開,暗藏的心思,瞬間瞭然。

  尹英時後退一步,笑容不改,笑著問了蘇蘿幾個問題,也是朋友間的閒聊;倒是陳嘉木憋不住了,問蘇蘿:「我這次來,不僅僅是一個人——」

  越過他肩膀,蘇蘿的視線落在季扶風身上,吐槽:「我知道,還帶了一隻老斑鳩。」

  陳嘉木:「?」

  昨天剛剛撞到腦袋,他疑心自己聽覺受損,怎麼好像聽到了奇怪的詞彙?

  陳嘉木說:「我還帶來了你粉絲對你誠摯的問候,包括一些你粉絲們都關心的問題。」

  不,現在粉絲們在關注的是老斑鳩的梗。

  是什麼意思?

  剛剛直播掃過的時候,陳嘉木後面還站了個高高瘦瘦頗有少年感的人,似乎也向蘇蘿打招呼來著,難道那個就是老斑鳩?

  陳嘉木已經掏出了手機,開始隨機念粉絲們投稿的問題:「小公主,請問你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呀?

  難道你們已經偷偷地結婚了嗎?」

  這個問題提問的次數最多。

  有的小粉絲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打算舉行過婚禮。

  要知道,結婚證早就領了啊,當初抽粉絲送別墅的時候別提有多麼轟動。

  蘇蘿說:「我想讓圓圓和滿滿做我的花童,所以婚禮大概要往後延上兩三年吧,總要等我的寶貝們學會走路嘛。」

  「親愛的小公主,老斑鳩是什麼意思呢?」

  「腿短毛不多,出自周董的歌曲,」蘇蘿笑吟吟,「這是送給我親愛的弟弟的暱稱。」

  弟弟?

  小公主不是獨生女麼?

  粉絲們懵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個弟弟指的是季臨川的弟弟。

  再聯想到剛剛那個一掃而過的鏡頭,白皙的少年……

  嗷嗷嗷季家的基因也太好了吧!

  回答完問題,結束了這場突然的探班;陳嘉木還沒來得及和蘇蘿說上兩句話,季臨川的手便搭在蘇蘿的肩膀上,風輕雲淡:「蘿蘿,你過來下,我想到件要緊的事。」

  一個眼神也沒有給陳嘉木。

  蘇蘿懵懵懂懂地被季臨川帶到臥室,什麼話還沒說呢,背抵著門板,男人微屈著身體,一手壓在她肩膀處,另一隻手捏著她一縷頭髮,側著身體,便親了上來。

  哪怕是先前的那場嗯嗯啊啊,他都沒有這樣兇猛過。

  蘇蘿一開始被嚇懵了,除了極少數被她撩撥到忍不可忍,這個男人向來自制力強的可怕,怎麼今天就像是毫無顧忌亮出了爪牙的大灰狼?

  瞧這架勢,似乎不把她拆骨扒皮全部吞進肚中不肯罷休。

  偏偏還不能弄出太大的聲響——外面尹英時和季扶風、陳嘉木他們都在呢,先前按到門上的時候,響了一下,就足夠令蘇蘿膽戰心驚,擔心外面的人察覺到了這房間裡的異樣。

  如今更是任由季臨川索取,蘇蘿又怕又羞。

  好不容易推開了他,蘇蘿也不敢大聲,低低地譴責:「你做什麼啊。」

  「有點後悔了,」季臨川嘆口氣,摸著她的頭髮,目光幽暗,「想把你藏起來,不讓別人奪走。」

  正如蘇蘿先前所說,他開始對自己產生了些許的質疑。

  以及動搖。

  愛是一種私慾,獨占。

  季臨川先前一直以為自己平衡的很好,但現在,那種不可言說的邪惡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蘇蘿踮起腳尖,手指搭在他肩膀上,仰臉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唇。

  沒貼好,只蹭到了下嘴唇。

  這麼一點店,足以使季臨川心底酥酥辣辣地麻了一片。

  「相信我啊,」蘇蘿抿著唇笑,「我知道分寸。

  我不會紅杏出牆,更不會爬牆頭——就一個你,就把我榨乾啦。」

  後面一句話,說的發自肺腑。

  有了季臨川,她真的是沒精力再出軌。

  是錢多的燒手,還是季臨川的體力不夠好?

  她才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呢。

  門外,三個男人在閒聊。

  尹英時和季扶風早就認識,同在圈內,先前尹英時也同陳嘉木打過交道。

  陳嘉木父親陳相宇如何暫且不予評價,陳嘉木就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和季扶風這麼個中二病富家少爺湊在一塊,頗有趣味。

  聊著聊著,陳嘉木說開了話,提起自己先前網戀被騙的事情,大吐苦水,說自己一顆心竟然被個猥瑣男披著妹子皮玩弄……

  起先季扶風還樂呵呵地聽著,聽到後來,有些不安定了,坐不住,拔腿想走,卻被尹英時一把拉住。

  尹英時笑著問陳嘉木:「你還記得當初騙你的那個人帳號麼?」

  陳嘉木想了好久,搖頭:「不記得了。」

  季扶風鬆口氣。

  陳嘉木繼續說:「只記得那個人好像叫什麼雪來著……」

  尹英時把想走的季扶風拉回來,輕飄飄:「扶風,你先前女裝男用的化名,是不是也是什麼雪?」

  陳嘉木手裡的茶杯,啪啦一聲掉在地上。

  看向季扶風的眼神像是這傢伙剛剛當著他的面一口氣吃了一百隻蟑螂。

  季扶風乾笑兩聲:「都是誤會,呵呵……」

  臥室內。

  兩個人終於說開,季臨川抱著小公主親了又親,險些出了事。

  忽然聽到外面噼里啪啦的一陣響動,他克制著自己拉開臥室門,剛看了眼門外,又迅速關上,順便捂住懷抱中小公主的眼睛,阻止她的好奇心。

  「別看,」季臨川沉靜地開口,「掃把星在拔老斑鳩的毛,污染視線。」

  蘇蘿一想,多半是季扶風男裝女的事情敗露了,提醒:「那是你親弟弟哎,真不幫忙?」

  「沒事,死不了。」

  ……多麼可歌可泣而又誠摯無比的兄弟情誼啊!

  —

  五年後。

  後天就是蘇蘿與季臨川的婚禮。

  這一場婚禮籌備了整整一年,從最重要的婚紗細緻到婚禮現場的每一處擺設,一樣樣都完全貼合了蘇蘿的心意,全部按照小公主的意思來。

  而籌備中,這場婚禮的消息完全沒有放出一絲出去,直到蘇蘿的圈內好友、社會名流們開始曬邀請函,大家才驚覺,期盼了這麼久的小公主和季先生的婚禮,終於要來了。

  這四年來,蘇蘿拍的戲並不多,保持著兩年一部電影的頻率,饒是粉絲們再怎麼眼巴巴地盼著小公主多接戲,她仍舊是推掉了一部又一部找上門來的合作。

  可蘇蘿拍的戲雖然少,但部部精良。

  即使是嚴苛到極點的某家影評網站上,在超過百萬人的評分人數之中,參演過的這兩部電影,仍舊獲得了4分以上的好成績。

  尤其是後面一部由她擔任女主的民國電影,雖是纏綿的愛情題材,依舊是叫座又叫好。

  空有美貌?

  不存在的。

  蘇蘿不拍戲的時間,在季臨川的勸導下,全部用來了學習,上影視指導課,甚至有時候季臨川會壞心眼的拿一些肉香四溢的某些劇本來和她扮演,美其名曰對戲。

  哼,他一個對表演一竅不通的人,來對什麼戲!

  還不是為了劇本中的醬醬釀釀。

  蘇蘿今日休息,趴在玩具屋中,和滿滿玩著洋娃娃過家家的遊戲;腰肢酸軟,她自己輕輕地捶了捶,在心裡又罵了句季臨川。

  都說在一起時間久了激情會消退,從季臨川身上,她一點兒也瞧不出消退的跡象來。

  反而越發的過分。

  滿滿現在長的冰雪可愛,只是小孩子注意力很容易被其他事物分散,把洋娃娃放到媽媽懷中,她跑去找布偶:「甜甜甜甜,你今天可以給我講美人魚的故事嗎?」

  蘇蘿盤腿坐在毛毯上,小倉鼠跑去充電了,趴在充電樁上;而熊貓仰面躺著,長吁短嘆。

  圓圓背倚著熊貓,手中捧著平板,專注地看著。

  蘇蘿說:「圓圓,放下平板,別玩了,好嗎?」

  「不好,」圓圓如今才六歲,五官已經瞧出了季臨川的模樣,他慢吞吞地說,「沒有平板我會死的。」

  蘇蘿被這小傢伙嚴肅的口吻逗笑了:「古代人沒有平板可以玩啊,不也活的很好?」

  「你確定?」

  圓圓提出了質疑,「古代人現在不都死了嗎?」

  「……」

  小公主一下子被兒子的思維邏輯打敗,不知道如何辯駁。

  恰好季臨川推開房門,聽到兒子的這番話,不動聲色:「用眼過度會導致眼部疲勞,進而引發近視。

  媽媽勸你的本意不是讓你遠離平板,而是叫你適度休息。

  玩多久了?」

  蘇蘿說:「差不多半小時了吧。」

  季臨川走過來,微微屈膝,自圓圓手中把平板拿走:「那就休息休息再看。」

  圓圓不敢違背爸爸的意願。

  有時候爸爸很好說話,可倘若爸爸生氣,也只有蘇蘿能護得住她們。

  圓圓還是有些不服氣:「說不定眼鏡只是現代人弄出來的一個騙局而已,」

  季臨川看著氣鼓鼓的兒子,淡然:「那是因為戴眼鏡的古代人都死了。」

  圓圓:「……哎?」

  拋去圓圓,最讓蘇蘿擔心的就是滿滿了。

  滿滿簡直是一派天真爛漫,對這個世界毫無戒心,完全不設防。

  小姑娘嘴巴甜,見到陌生人也毫不害怕,哥哥姐姐叫個不停,引的別人都夸蘇蘿會教育孩子。

  太不設防了也有壞處,譬如今天晚餐時刻,不速之客季扶風巡迴歸來,大大咧咧地出現在了餐廳中。

  滿滿毫不害怕地跑過去,嘴巴甜甜地叫他哥哥,把季扶風哄的心花怒放。

  熱淚盈眶,他終於感受到家的溫暖了啊。

  當初被陳嘉木一怒之下打斷腿,季扶風養好了傷,一個人紮根德國,追求搖滾夢。

  五年了,一次也沒回過家。

  後來好不容易拜到某搖滾巨星門下,跟隨搖滾巨星開始全球巡遊,現如今終於也闖蕩出一點點小名氣來。

  再回國,侄子侄女已經長的這麼可愛了。

  尤其是這小滿滿,甜甜的,一口一個哥哥簡直叫到他心窩裡去。

  蘇蘿糾正:「滿滿,不能叫他哥哥,他是叔叔。」

  滿滿眨巴著大眼睛,奶聲奶氣:「但是媽媽不是說過嗎?

  長的好看的都要叫哥哥姐姐啊?」

  季扶風頓時對自己的這張臉信心十足,樂呵呵:「瞧瞧啊,還是咱們家滿滿慧眼識珠啊……」

  「叫哥有什麼值得你驕傲?」

  季臨川一句話把季扶風說出來內傷「照這個輩分來,她叫你哥,你不得叫我爸了?」

  圓圓一臉嫌棄:「我沒有這麼笨的哥哥。

  媽媽,如果他真是我哥哥的話,不如現在按馬桶里淹死算了。」

  季扶風:「……」

  艹,果然是大哥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