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縷白月光
季臨川這一去,就是三天。
中間給蘇蘿打過一次電話,平平淡淡的,說自己暫時回不去了,請她自便。
蘇蘿在季家只留了一天,樂悠悠地回了自己的公寓。
十八線小明星還有個好處,就是不用擔心鋪天蓋地的狗仔;她也不擔心接不到通告,在演藝事業上,蘇蘿一直都很佛系——這不是指演技,而是心態。
別的人想紅,想爆,她不一樣;演戲只是她的愛好,愛火不火。
任真真知道好友這麼個脾氣,也縱著她。
旁的經紀人都是「我又給你接了幾個綜藝,你爭取去刷刷知名度」,到了任真真這裡——「寶貝,我又幫你推了兩個綜藝,你放鬆好好玩哦麼麼噠。」
別的小明星為了一兩部劇的資源,去搭關係,請人引路搭橋,到了蘇蘿這裡——「什麼?
XXX是我大舅媽的侄子的姑父?
算了,我不演了。」
這也是為什麼蘇蘿至今沒有大紅的原因。
太佛系了啊!
雖然先前蘇蘿拍的戲不多,基本上也都是小配角,但仗著一張360度無死角的臉,依舊收穫了一小批忠誠的粉絲,天天在超話里打卡,眼巴巴地等著蘇蘿營業。
算起來,距離蘇蘿上次拍戲,已經過去一年了。
要不是蘇蘿每隔上一兩個月發博,小粉絲們真的要懷疑自己的愛豆已經被外星人給抓走了。
今天也是,午飯時間,任真真催著蘇蘿:「下午劇要官宣,你準備好轉發,或者發張自己的定妝照。」
「好。」
蘇蘿上了自己的微博大號,發照片,看了看幾個小粉絲在她微博下面的誇獎。
[嗚嗚嗚小仙女終於開始營業了]
[小仙女好美!新劇看上去好棒!]
……
一想到還有一群可愛的小粉絲在默默地關注著自己,愛著自己,蘇蘿心中一暖。
然後退出微博,登小號,一氣呵成。
完成日常微博打卡之後,蘇蘿懶懶散散地枕著自己的手背:「哎,總感覺自己最近心裡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麼。」
任真真一針見血:「缺心眼吧?」
「……真真,你怎麼也被狗男人給傳染了?」
任真真乾笑兩聲,推了推她:「話說,你男人去哪兒了?」
「不知道,沒消息。」
「可能是公司出問題了?
還是說,在外面有了別的新歡?」
「別那麼悲觀,」蘇蘿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說不定是出車禍了呢。」
任真真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真不知道你怎麼這麼針對季臨川……」
蘇蘿磨了磨牙。
早在讀高中的時候,蘇蘿就聽說了季臨川的大名。
從父親那裡。
但很快,她就發現這人其實惡劣的要命,根本不值得她敬仰。
哼。
—
季臨川已經連續四天每天只睡五個小時了。
全靠黑咖啡提神。
長時間的缺眠並沒有損害他的思維,會議上,他冷靜克制地一條條闡明,將那些反對的話懟回去。
董事會的成員被他說的啞口無言。
季氏集團商貿起家,涉足建設、投資、傳媒、電子通訊等多個領域;季臨川並沒有直接進入總部,而是從季老先生那邊要來一筆投資,進軍網際網路行業。
起先看好他的人並不多,而季臨川帶領研發的多款遊戲和APP爆火,讓他在這市場上站穩腳步,才有精力和金錢攻克人工智慧領域。
從雲端到實體,季臨川的野心逐漸流露出來,他想要做完整的智能生態鏈,這些年來,對他提反對意見的人已經不多了。
但季臨川這次想將已經研發成功的人工智慧程序應用到仿生寵物上,令所有人都覺得驚詫。
他意志堅決,條理清晰,力排眾難,終於把這件事敲定了下來。
會議結束,他坐在椅子上,沒有站起來,揉了揉太陽穴。
倦意襲來,眼前有些發黑;季臨川緩了好久,側首問韓特助:「蘇小姐的新劇是不是要開始拍攝了?」
韓特助恭恭敬敬回答了個是。
季臨川淡淡地嗯一聲。
總算了卻一樁心事。
他摸著手上的那道淺淺疤痕。
生活陷入泥沼的那段日子裡,那個胖乎乎的小女孩跌跌撞撞闖入,給他的生活帶來了一束陽光,才叫那個幾乎陷入死寂的少年重歸正途。
只知道她叫林藤,聯絡盡失,如今也無從報答。
人海茫茫,他沒有辦法找到那個小女孩,只記得小女孩鎖骨下面,有一塊梅花模樣的紅色小胎記。
他原本還想,等到第一批智能仿生寵物研發成功後,送她一個呢。
那個可憐的、對動物毛皮嚴重過敏的小傢伙,也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寵物了。
—
不和季臨川聯繫的第五天,蘇蘿神清氣爽,吃嘛嘛香。
這也導致她在例行稱體重的時候,爆發了一句粗口。
這一個月來,她長了足足五斤啊!
五斤啊!
最恐怖的是,肉長了五斤,熊一點變化也沒得。
蘇蘿頭皮發麻,被肥胖支配的恐懼再次回來,蘇蘿堅定不移地立下了減肥的目標。
從明天起,就開始進行健康飲食,拒絕油炸食品,拒絕碳酸飲料,拒絕碳水化合物!
次日清晨,蘇蘿坐在片場中,打開包裝袋,取出深海鱈魚堡、勁爆雞米花、金縷蝦和大杯冰可樂。
算了,保命要緊,今天活動量大,多吃點也沒什麼。
蘇蘿這樣自我安慰著,愧疚且悲傷地重重咬了一口。
今天已經開始拍攝了,雖然蘇蘿是主角,但整個片子圍繞著男主展開,她的戲份並不算多,大部分時間,她都在一個人揣摩劇本,或者支著腮看男主的表演。
男主角趙寒程也是新人,剛剛從電影學院畢業,不笑的的時候還比較高冷,一笑起來就多了幾分天真的模樣來。
他性格好,下午和蘇蘿的第一場戲對的也不錯。
中間不過NG了三場,就過了。
蘇蘿下午的拍攝結束,沒什麼事情可做,心裡惦記著上次嘗的那個酒,再加上身體疲乏,攛掇著任真真:「真真,你還想不想泡溫泉呀?」
「泡!」
蘇蘿去拿私湯小院的門卡時,接待她的人表情很不自然,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說:「抱歉吶,蘇小姐,您的私湯今天正在進行例行養護,不建議您去泡呢。」
蘇蘿聳肩:「那好吧。」
對方明顯鬆了口氣,笑盈盈地說:「不如蘇小姐您先去休息一下,我這邊去派人催促一下;儘快結束清理工作,好方便蘇小姐您泡溫泉。」
蘇蘿扯著任真真,拿了房卡就走。
去的卻不是給她安排好的套房,直奔私湯小院。
還沒有走到目的地,就瞧見裹著浴巾的陳纖纖,頭髮濕漉漉的,戴著帽子和墨鏡,急匆匆地離開。
她走的急,沒看到暗處的兩人。
任真真明白了,咬牙:「這人膽子也太大了點。」
仗著自己父親是度假村的負責人,連蘇蘿的私湯都敢隨意泡。
她要衝上去,被蘇蘿拉住:「先別衝動。」
蘇蘿眯了眯眼:「你現在過去,她肯定咬准了沒動我的私湯,現在那邊估計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你去也找不到證據。」
「那怎麼辦?」
「別急,」蘇蘿說,「我有法子處理她。」
蘇蘿折返回去,退了房卡,平靜地說自己臨時有事,不泡了。
季臨川這時候打了電話過來,邀請她去季家共進晚餐。
蘇蘿與他反覆確認:「你這次不會再把我一個人丟那裡就跑了吧?」
聽見他一聲低笑:「不會。」
「那我也得好好考慮。」
季臨川淡淡地說:「如果你今晚答應赴約,遊艇的養護費用我出。」
蘇蘿一頓。
Damn it,她忘記這茬了。
和購買遊艇比起來,維護費用也不菲。
船員等船上其他工作人員的薪酬,停靠在港口時的費用,定期檢查等等等等。
糾結再三。
「……我去。」
再次來訪季家,蘇蘿同上次一樣,規規矩矩,扮演好了一個標準的名媛。
季臨川也充分展示了紳士風度,不遺餘力地在季家長輩面前,展示著和她的恩愛。
季家也沒有什麼寢不語食不言的規矩,周昭影笑吟吟地說:「臨川是真疼蘿蘿呀,下午就打電話特意吩咐,叫廚房裡做飯時千萬不要放香菜,說蘿蘿最討厭香菜;還叫陳媽煲魚頭川芎湯,特意為你準備。」
蘇蘿訝然不已。
這狗男人功課做的還蠻充分嘛,這麼賣力。
心裡不由得對季臨川生起幾分好感。
季臨川親手盛了湯過來,將瓷碗放在她面前,笑意融融:「多喝點這個,補補腦子。」
艹,狗男人兩天不諷刺她嘴巴就痒痒是吧?
剛剛升起的三點好感值,啪嘰掉了下來。
目前好感度:0
吃過飯後,蘇蘿才發現件要命的事。
季家只準備了一個房間。
那豈不是意味著,今晚上,她要和狗男人同床共枕了?
還沒等蘇蘿做好心理準備,傭人請她去選擇床品——上次在這裡睡了一覺,不知怎麼回事,身上起了不少小紅點。
蘇蘿皮膚敏感,對這樣貼身的東西更加挑剔。
以防萬一,請她自己去選一套平時慣用的布料。
蘇蘿挨個兒摸了摸,試手感。
剛剛摸到第三套時,季臨川的聲音在她背後幽幽響起:「別選這個,會磨破你膝蓋。」
蘇蘿下意識地反駁:「我又不跪著睡——」
等等。
跪、著。
男人身上白色襯衫仍舊是一絲不苟,只是除了領帶,解開兩粒紐扣,鎖骨若隱若現,莫名的性感。
他唇邊帶點若有似無的笑意,眼眸很亮,一掃以往的冷冽寒意。
蘇蘿的臉瞬間漲的通紅。
當眾開車!不知廉恥!
季臨川走過來,只是垂眼看了看,便選定了一套茱萸粉真絲的:「要這個,吸濕性好。」
吸、吸濕……
又不醬醬釀釀不運動,你幹嘛考慮吸濕性啊!幹嘛還特意說出來啊!
蘇蘿艱難地說:「我不怎麼出汗,不用考慮吸濕性吧?」
季臨川放下手中的布料,側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怎麼?
蘇小姐不準備履行義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