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縷白月光
蘇蘿站在門旁邊,滿臉錯愕地看著季臨川。
盒子中的的大紅和小紅,兩條小金魚可憐巴巴地躺著,一動不動。
旁邊的玻璃缸中,新的「大小紅」悠哉悠哉地甩著尾巴,吐泡泡。
季臨川寬慰:「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這顯然不能夠安慰到蘇蘿,她沉默地看著小金魚,福靈心至:「上次的魚也是你換的?」
季臨川沒說話,蘇蘿顯然已經明白了,自己在養寵物這件事情上其實沒什麼天賦。
季臨川說:「其實金魚挺嬌貴的,這不怪你,怪它們命薄。」
一低頭,看到蘇蘿腿上的紅腫——還挺刺眼的。
他故作漫不經心地問:「你腿是怎麼弄的?」
「啊?」
蘇蘿低頭看了看,也是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呀。
可能是被蚊子叮的?
你不是說,偷偷進來了個蚊子麼?
啊,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存在蚊子這種生物……」
一想到大早晨起床寵物去世、自己又被蚊子咬傷腿。
她更加自閉了。
默默地在花園中埋葬好兩隻小魚,自閉後的蘇蘿接到任真真的催更電話,蘇蘿禮節性地上了微博大號,為了避嫌,發張好幾個人的合照,為《萬丈星光》做宣傳。
粉絲們一邊開開心心地叫著蘿蘿終於營業啦一邊乖巧地表示一定會支持。
宋吉寧也轉發了她的微博,並發了兔子笑容表情表示感謝。
出於禮節,蘇蘿與宋吉寧進行互關,小小互動了下。
[蘇蘿:不客氣吶@宋吉寧:感謝蘿蘿…]
很快有宋吉寧的粉絲跑來微博下面說謝謝蘇蘿照顧她們家哥哥。
蘇蘿揉揉手腕,放下手機。
算算時間,她再和季臨川相處不到三個周,差不多就是該「體面而又和平分手」的日子了。
自此橋歸橋路歸路,她做她的佛系小公主,季臨川繼續做高嶺毒舌花。
范恬幾次說想看看蘇蘿家中的「仿版季臨川」,又因種種意外不能出行;現在她被范父強制性壓到德國進修學習,難過地向蘇蘿吐槽自己在陌生國度的不熟悉,順便感嘆一下這下天高皇帝遠,她們的「勾引季臨川計劃」恐怕要往後再壓一壓了。
與此同時,剪輯師剪出來的第一版節目,已經交給相關人員審核過目,準備進一步移交電視台。
導演看完後險些掀翻桌子。
馮夕先前評分的那段經過了剪輯和拼接,後來評語那段話被掐掉半截,前半截是馮夕批評蘇蘿的話:「你始終讓我處於出戲的狀態,你知道嗎?」
導演看的冷汗涔涔,當場把剪輯師揪出來,罵了好幾遍;剪輯師苦不堪言:「導演,這是馮姐的意思。」
推鍋推的十分痛快徹底。
導演心裡恨得痒痒,礙於馮夕的面子,也不能直接打電話過去罵。
只能仍然讓剪輯師重新剪這段片子,千叮萬囑,一定一定要給蘇蘿塑造個好的形象;至於馮夕,隨便剪剪,面子上過的去就行,不用太費心。
蘇蘿是金寶寶福娃娃啊,你這樣胡亂剪輯,背後投資者不高興了怎麼辦?
這不是上趕著找死麼。
剪輯師只好含淚加班。
在內心痛罵馮夕一萬遍。
正好趕上修圖師下班,修圖師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我上次情況和你差不多,兄弟,忍忍吧,誰叫人家馮夕腕兒大呢。」
蘇蘿渾然不覺這場鬧劇,她開始了這個月的第十次減肥計劃,同時也因為忍不住而宣告了第十次的成功失敗。
她天天念叨自己的體重,終於成功引起了季臨川的注意力。
季臨川答應督促她完成自訂的瘦身計劃,可沒兩天,蘇蘿就受不了了。
「我不明白呀,」蘇蘿看著眼前擺放的青菜沙拉,又看了看精心烹製後的雞胸肉,十分憂鬱,「你看,吃生菜、雞肉、麵包、土豆都是健康的節食方法,那我為什麼不能夠吃炸雞、漢堡和薯條呢?
為什麼同樣的食材烹飪出來到你口中就變成垃圾食品了呢?」
季臨川不為所動:「照你的邏輯,巧克力蛋糕的主要成分,可可、糖、奶油都提純自植物,也是健康的。
你怎麼不去吃一整個巧克力蛋糕?」
蘇蘿小小地噎了一下。
她企圖從另一種方面來說服季臨川:「你看吶,你都把沒有營養成分的東西歸結為垃圾食品了,吃這些想當於吃垃圾,吃垃圾是不會長胖的。」
「你再這樣詭辯,每天的零食配額也會被取消,」季臨川在這時候展現出了他的冷血無情,「自己選。」
蘇蘿選擇沉默。
她並不是很想失去每天已經少到可憐的零食。
在這種近乎魔鬼的「訓練」之下,蘇蘿迅速掉了四斤肉,欣喜的同時;《萬丈星光》也開播了。
蘇蘿先前的「低調名媛」人設還在,再加上諸多演技派導師的加入,這期節目從一開始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第一期的演員們表演中規中矩,導師點評也到位;經過重新剪輯之後,除了馮夕面對蘇蘿時有些冷臉之外,沒什麼異樣。
蘇蘿先看了一遍自己的表演,又開著彈幕看了粉絲的表白,心滿意足地關上平板。
當然也不全是好話,有些污言穢語她都會自動過濾掉,即使看到也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自打進圈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不會被每一個人喜歡,好好珍惜喜歡自己的人就已經足夠了。
而且,有些黑她的話真的很好玩,蘇蘿難以置信地發現自己竟然捧著手機看了整整三個小時關於自己的謠言——什麼換頭怪、變形狂之類毫無根據的推測都出來了,還黑的有理有據;甚至還有人說她是養小鬼才博了這兩期綜藝的資源,信誓旦旦地說她很快就會被反噬巴拉巴拉。
蘇蘿反思了下自己,竟然浪費這麼多時間看這些話;反思完,繼續以獵奇的心態一條條全部看完。
據不完全統計,她已經擁有十多個金、主,秘密產子至少三次,為了變性動過四五次手術,接受了五十七次整形手術,四通八達五毒俱全……
蘇蘿不由得對自己也肅然起敬起來。
還有那些個造謠的,上躥下跳,口吐蓮花,這麼豐富的想像力,不去當編劇真是可惜了。
笑完之後,蘇蘿仔細觀察這些留言的用戶和帳號,愉悅地撥通了號碼:「劉哥,麻煩您幫我查查,最近有沒有人大規模地買水軍黑我;如果有的話,還請您幫我把人找出來。」
她可不是軟柿子,由著人潑髒水。
—
季臨川近幾日也有些莫名的焦慮。
隨著蘇蘿約定好「分手」的時間越近,他的心情越差。
看日曆也像是在看醫院給他下達的病危通知書。
這幾日他又要出差,行程排的是一周,正好趕在和蘇蘿宣布「分手」的前一天歸國。
雖然遠在重洋,季臨川也不忘履行自己的職責,抽出空閒時間來提醒蘇蘿。
早餐的時候發記得健康飲食,不許再吃肯德基;
中午提醒多吃水果,遠離油炸食品和可樂;
晚上發消息督促她繼續做睡前訓練,不要因為無人監管而放棄鍛鍊。
堅持了兩天,季臨川發現自己成功的——被拉黑了。
看著紅色的感嘆號,季臨川沉思一分鐘,開始撥蘇蘿的手機號。
果不其然,手機號也被拖進了黑名單。
所幸這次的事務並沒有牽絆住他太久,季臨川提前一天回國,第一時間趕往靜安公館。
迎接他的是怯怯糯糯的傭人和空了一半的衣帽間。
臥室里有關蘇蘿的一切都消失不見,甚至包括她餵養的那兩條小錦鯉。
季臨川不知道大紅三代和小紅三代是又順利上了天堂還是跟隨蘇蘿一起搬了家,從人道主義來講,他希望是後者,儘管前者的可能性明顯要大的多。
傭人觀察著季臨川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蘇小姐搬走已經有兩天了,她走的的時候很平靜,全程都在和任真真小姐聊天。
後來出了庭院,我還聽到她們倆在笑,笑的很開心……」
當人來替蘇蘿整理行李的時候,她起先還以為蘇小姐是和季先生吵架了。
但看蘇小姐那模樣,一丁點兒也不難過,反而更像是脫離苦海準備迎接新生活一樣?
還有季先生,現在臉色真的好差好可怕。
傭人又補充:「蘇小姐還給您留了一封信,說就放在梳妝檯中間的抽屜中。」
季臨川依言找到那封信。
淡粉色的信封,印著淡淡的梅花暗紋,打開時一股馨香撲面而來,同她髮絲上的氣息一模一樣。
裡面只放了張素色的信紙,展開看。
「哈哈哈哈哈哈老娘終於解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