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縷白月光

  十八縷白月光

  蘇蘿也僵硬著、一點點轉身。

  季臨川衣冠楚楚,站在她身後,微笑著。

  蘇蘿覺著上天對自己實在太不友好了。

  她感覺自己該去燒燒香,轉轉運。

  范恬站起來,瞬間切換淑女方式:「季先生。」

  而季臨川的目光卻落在蘇蘿身上,輕輕一哂:「現在準備進行計劃的第幾步?」

  蘇蘿:「對不起我錯了。」

  「我可不記得計劃里有道歉這麼一項。」

  「……現在是PlanB。」

  「原計劃挺好,我很感興趣。」

  蘇蘿甚至能夠從季臨川眼神中讀懂他沒出口的那句話——尤其是第二步。

  范恬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你來我往,顫顫巍巍:「那個,季先生,我們剛剛只是在開玩笑,哈哈,哈哈。」

  她尷尬地笑著。

  季臨川終於放過蘇蘿,從容微笑:「我也是在開玩笑呢。」

  在這時候,范恬也不顧不得管什麼男神不男神的了,隨便搪塞了幾句,拉著蘇蘿的手落荒而逃。

  直到離開季臨川的視線,才撫著胸口,大口喘著氣:「艾瑪嚇死我了。」

  一不留神,家鄉話都蹦了出來。

  蘇蘿也怕。

  剛才季臨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連著皮帶著肉,同那天晚上,他微笑著說「十倍的做」時候一模一樣。

  她腿軟。

  范恬由衷地說:「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沒人敢招惹季先生了,要我我也慫啊。」

  明明是在笑,但她看著手腳就發軟。

  嚇的。

  看了看蘇蘿,嘆氣:「我甚至還有點羨慕你,能和他說那麼多話。」

  蘇蘿:「……習慣了。」

  在家的時候說的更多。

  哦不,懟的更多。

  范恬感慨:「不過我見了季先生本人,終於明白,頭號男神的稱號並非浪得虛名了。」

  說話間,她驀然睜大了眼睛,拽了拽蘇蘿的胳膊,小小驚呼:「你看,馮夕!」

  蘇蘿知道馮夕這個名字,出了名的演技派大花旦,在這個流量取勝的年代,她硬生生依靠自己的演技占據一席之地。

  蘇蘿沒和她合作過,也無從評價這人品行如何。

  蘇蘿隨著范恬的視線看過去,一襲紅裙的馮夕舉著酒杯,正微笑著和季臨川說著什麼;片刻後,季臨川搖搖頭,並未飲酒。

  馮夕忽然伸手想要抓季臨川的胳膊,但季臨川避開,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全程冷淡著一張臉,薄唇緊抿。

  許是察覺到了什麼,季臨川停下腳步,往蘇蘿的方向看了眼;停隔幾秒,又自若地移開。

  蘇蘿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厲害。

  范恬猶在不遺餘力地科普:「據說,馮夕如今近三十歲了,還保持著單身,就是為了等季臨川,嘖嘖嘖,你看看她泫然若泣的模樣……說起來也挺痴情的。」

  蘇蘿說:「痴情倒不見得,可能只是自我感動吧。

  人家表明了不喜歡就該放手,再這樣拖拖拉拉牽牽扯扯,沒什麼意思。」

  晚上蘇蘿先回的靜安公館,季臨川大概是被什麼事情牽絆住了,不曾回去;蘇蘿趴在沙發上看了回書,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感覺有人把她抱了起來,蘇蘿睡眼朦朧地看了眼,是季臨川,他抿著唇,下頜線繃直。

  蘇蘿閉上眼睛,假裝仍在熟睡。

  她想知道,季臨川面對熟睡的她,會做什麼呢?

  季臨川把她抱到了床上,輕手輕腳掀開被子,然後。

  毫不留情地把被子蒙過她的頭頂,直接蓋的嚴嚴實實。

  蘇蘿忍不住撥開被子坐了起來,瞪他:「你是三歲小孩嗎?

  想要謀殺我嗎?」

  季臨川笑吟吟地看著她:「不裝睡了?」

  蘇蘿明白了,這人是故意整自己的。

  「正好,我們談談,」季臨川坦然自若地坐在床邊:「今晚,馮夕找我談了幾句投資的事情,我讓她聯繫我助理,並不曾說別的東西。」

  蘇蘿拉起來被子:「關我什麼事。」

  她又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哼。

  季臨川幽幽地說:「抱歉,我忘記蘇小姐是如此大度,大度到連自己的男人都能拱手讓人。」

  蘇蘿被他說的臉紅了白白了紅,最終如蚊子細小地哼了一聲:「可那不是開玩笑嘛。」

  「沒有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

  蘇蘿把頭埋在被子中,悶悶地嗯了一聲。

  「那就再補充一點,」季臨川淡聲說,「以後這樣的玩笑也不許再開,你共享我幾次,回來我們做幾次。」

  頓了頓,他意味深長地說:「這樣算下來,你已經欠我十一次了。

  你是打算一次性還清呢,還是慢慢還?」

  十一次。

  蘇蘿抖了抖:「你就不怕精,盡人亡?」

  季臨川面不改色:「我對自己的體格有信心。」

  蘇蘿想到那天的觸感,眼前一黑。

  她開始認真考慮明天退婚的可行性。

  —

  自打上了一期《奢侈的下午茶》之後,不少綜藝紛紛拋來了橄欖枝。

  現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候,新鮮而特立獨行的人設總比普普通通、毫不出彩的更要吸引眼球。

  林九蜜的名媛人設崩塌,蘇蘿的人設順勢就立了起來。

  任真真也頭一次開始教育自己那毫無上進心的閨蜜:「蘿蘿呀,咱們要不接兩個試試?

  你看現在咱們也接不到什麼好的電視劇……」

  蘇蘿說:「那你看著安排吧,別排太滿。」

  蘇蘿放下手機。

  季臨川已經穿好了襯衫,正在打領帶,慢條斯理地說:「接這麼節目?

  你精力夠?」

  蘇蘿說:「怎麼不夠,才幾個而已。」

  「貴精不貴多,乾隆一生寫了四萬多首詩,流傳下來三萬多,一個需要背誦的都沒有,」季臨川調整著領結,淡聲說,「不過你也不用指望靠著綜藝節目流芳百世,畢竟顏值高,做花瓶也足夠驚艷。」

  蘇蘿:「……我竟然不知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貶低我。」

  說話間,季臨川已經拿起了外套:「誇你,就算是花瓶,也是最美的那個。」

  轉身看到蘇蘿坐在床邊,兩隻白生生的小腿露在外面,晃了晃,一雙小腳丫瑩白如玉。

  季臨川突然理解為什麼會有人足控。

  而蘇蘿恍然不知自己此刻有多可口,笑眯眯地說:「我先前一直以為你審美不在線,現在看來還不錯的嘛。」

  因著季臨川這一句話,蘇蘿一整天心情大好。

  最美的花瓶小公主今日無事務安排,接受范恬邀約,開開心心去逛街。

  珠寶店內,蘇蘿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看著店員小心翼翼地把托盤送了上來。

  酒紅色絲絨上面,鑲嵌了鑽石的手鍊正閃著熠熠的光。

  店員介紹,這是新銳設計師朗的成名作,名叫「川流不息的愛」,取形於柔軟河流,造型簡單,卻又格外耐看。

  正好是個「川」字。

  就連平時對鑽石不感興趣的蘇蘿也眼前一亮。

  范恬對這個並不怎麼感興趣,她不喜歡也不適合極簡風,更偏愛其他浮誇一些的款式。

  蘇蘿興致勃勃地在手腕上試戴,特意發了照片給季臨川看,不提手鍊的事,卻又故意把那條手鍊放在正中間,「川」字格外明顯。

  [你看我新做的指甲好看嗎?

  ]

  季臨川回的很快。

  [真好看,和你的皮膚很配]

  蘇蘿剛想詢問他鑽石手鍊怎麼樣,季臨川的下一句話就跟了上來。

  [雖然知道上句話會令你很開心]

  [抱歉]

  [我還是想說實話,你不塗指甲油,乾乾淨淨的最好看]

  蘇蘿:……

  她究竟在對這個鋼鐵直男期待些什麼啊。

  嘆了口氣,蘇蘿剛想請工作人員把鑽石手鍊摘下來,聽到了一個傲慢的女聲。

  「她手上的那條項鍊,我要了。」

  蘇蘿眸光一暗,抬頭。

  真是巧了,熟人。

  水藍色裙子的馮夕就站在兩步遠的位置上,戴著一副墨鏡,下巴揚的極高。

  蘇蘿還沒說話,范恬生氣了:「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你這樣也太沒禮貌了吧?」

  馮夕並未有其他表情,仍舊對著店員說:「還有和她手上那條一樣的嗎?」

  店員微笑著回答:「抱歉,我們店中設計師款都是獨一無二的呢。」

  范恬說:「這條我們要了。」

  繼而對蘇蘿豪氣萬丈地說:「你別擔心,我送你。」

  蘇蘿哭笑不得:「不用。」

  范恬被家裡人保護的太好了,滿滿的孩子氣,壓根不知道人間疾苦,天真無邪。

  馮夕聽到這對話,著重看眼蘇蘿,徑直走過來,不冷不熱地問:「你開個價吧,加多少錢能放棄這條手鍊?」

  蘇蘿:?

  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讓她開價讓東西哎。

  見蘇蘿不說話,馮夕輕輕笑了一聲,像是施捨一樣,問:「兩萬夠不夠?」

  蘇蘿沉默了。

  范恬暴躁了:「放p吧你,兩萬都不夠我買雙鞋的。」

  馮夕微微皺眉,只又重複一遍:「怎麼?

  嫌少?」

  她俯下身,湊到蘇蘿面前,摘下自己的墨鏡,看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馮夕自認為無人不知曉她這張臉,噙著笑,誘哄一樣說:「把手鍊讓給我,除了錢,你還能得到我的親筆簽名和合照,怎麼樣?」

  蘇蘿:「不怎麼樣,我拿你簽名照回家幹嗎?

  貼門上辟邪嗎?」

  馮夕微怔。

  後面的店員和范恬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趁著馮夕呆愣中,蘇蘿對著店員朗聲說:「請幫我把這條手鍊包起來。」

  店員開罪不起蘇蘿,也不想因此得罪了影后馮夕,賠著笑問馮夕:「馮小姐,要不您看看其他的款式?」

  「不行,」馮夕也被蘇蘿激起幾分爭強心來,聲音不高不低,「我就要這個。」

  跟在馮夕旁邊的助理頭都大了,小聲問:「馮姐,您何必只執著這一款呢?」

  馮夕當然不會說,因為這個手鍊上的那個「川」象形字。

  她咬著牙,陰沉著臉。

  店員微笑著介紹:「如果您真的很喜歡這款的話,這個系列還有項鍊和戒指——」

  馮夕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去:「是什麼樣的?」

  「我都要了。」

  蘇蘿說,面無表情,指尖觸到卡,頓了一頓,抽出另外一張。

  「刷這張,」蘇蘿把季臨川的卡遞給店員,「整個『川流不息』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