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縷白月光

  十四縷白月光

  蘇蘿試圖辯解:「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拙劣的藉口,蘇蘿目光飄忽,甚至不敢直視季臨川的雙眼。

  「不小心碰到?

  然後又蹭了蹭?」

  季臨川慢條斯理地說,「你這不小心碰到的面積有點廣啊。」

  蘇蘿站起來:「反正你是我未婚夫,就算是我故意碰的,那碰一下能怎麼樣嘛,又不會掉塊肉。」

  真的像只小奶貓,稍微擼錯就開始炸毛。

  炸毛的蘇蘿吼完季臨川,氣勢洶洶的……逃跑了。

  哼,說不過她還躲不過麼?

  臨睡前,蘇蘿稱下了體重,更難過了。

  女孩子來大姨媽的時候體重會上升一部分,等到大姨媽離開後,體重又會降低。

  而蘇蘿悲傷地發現自己的體重並沒有減輕。

  反而還往上蹭蹭蹭漲了三斤。

  蘇蘿痛心疾首,輾轉反側。

  在第二十三次翻身之後,季臨川終於發問了:「怎麼?

  你在模仿刺蝟嗎?」

  蘇蘿躺平:「我胖了,我要減肥。」

  「從明天開始,我鍛鍊的時候叫上你。」

  「不要。」

  季臨川摘下眼鏡,隨手放在桌子上:「不運動?

  那你的減肥計劃呢?」

  蘇蘿躊躇滿志:「我看到有種保鮮膜瘦身法,只要裹緊四肢,就可以自然而然的瘦下來。」

  「再勒的緊一點,直接達到截肢標準,砍掉四肢的確能減輕體重。」

  蘇蘿對季臨川的毒舌充耳不聞,依舊說著看來的減肥妙方:「還有素食減肥法,從明天開始,只吃素不吃肉不碰碳水化合物。」

  「豬也是吃素的,照樣長肉,」季臨川點評,「你天天去廟裡燒香拜佛,許願暴瘦二十斤都比這個靠譜。」

  蘇蘿決定不理他了。

  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話雖如此,次日清晨早餐,季臨川請廚房特意為她準備了減脂餐,清清淡淡。

  與此同時,蘇蘿的零食也都被季臨川無情地沒收了。

  他嚴厲告誡蘇蘿:「冰凍非一日之寒,贅肉非一日之饞。

  想要減肥,就要有這個毅力堅持下去。」

  蘇蘿真心覺著季臨川不該經商,他該去教書育人,為祖國培養茁壯的樹木。

  而不是摧殘她這個已經怒放了的玫瑰花。

  被摧殘的玫瑰花蘇蘿無比憂鬱地坐在餐桌前,將減脂餐一掃而光。

  嗚嗚嗚真好吃。

  —

  蘇蘿的戲份也快要拍到殺青了。

  易慕早一天殺青離組,痛打渣男後的她神清氣爽,眉目更加清爽。

  先前孟廷那麼一鬧,因為有了季臨川的幫助,非但沒有影響到她的代言,反而為她博得了更多的好感——她在影迷的心中,形象不再是那個從始至終溫婉可人的模樣,反倒是多了幾分韌勁兒。

  敢愛敢恨。

  而蘇蘿被保護的很好,從頭到尾,關於她的一絲消息都沒有放出來。

  還有件事情等著她去解決。

  上次尹英時同林九蜜最終還是解約,畫好的餅活生生給作飛了,林九蜜現在必定是氣的火冒三丈;一個女演員的空窗期久了可不是好事,不知道她怎麼說動了林雪蕊,林雪蕊竟然答應了把苑城西京區的別墅暫時借給林九蜜,叫她充面子,接受一檔針對名媛或者明星生活進行跟蹤採訪的綜藝節目。

  林九蜜微博上放了照片,宣布要參加這項綜藝,蘇蘿一眼認出那房產是自己名下所有,直接給林雪蕊打電話。

  林雪蕊就是心腸軟,遇到陌生人掉一掉眼淚,她就心疼;更何況是林九蜜,她的親侄女。

  蘇蘿知道媽媽的性格,也沒說叫她不借,只是懶懶散散囑託一句:「媽媽,我不攔您,只有一個要求——等到九蜜錄製的時候,您也一起去吧,就以九蜜姨媽的身份。

  不然萬一別人誤解,都傳九蜜是您的孩子,那影響多不好?」

  林雪蕊十分認可,稱讚她:「你說的對,還是蘿蘿想的周到。」

  蘇蘿微笑著又囑託幾句,心情舒暢地掛斷了電話。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還在片場這邊。

  今天傍晚拍的是蘇蘿最後一場戲。

  重點在於,這是她和男主趙寒程全電影中唯一一處船戲。

  先前連吻戲都沒有拍過的蘇蘿緊張萬分,拿著劇本反覆嚮導演確認:「您確定這真的能過審?」

  導演滿不在乎地揮揮手:「你放心,成片剪出來也就那麼五秒鐘,別怕。」

  他以為蘇蘿是為了拍船戲而緊張,安慰她:「我們拍這個主要也是為了推動情節,咱們國家的審核制度你也知道,不會有太曖昧的動作,咱們這個講究呢,就是一個氣氛,溫柔,深情款款,情到深處自然濃的這種感覺……」

  蘇蘿體會不到導演所描述的這種水到渠成。

  不過她仍是乖乖巧巧地點頭:「我知道了。」

  導演叮囑:「你好好看看劇本,揣摩一下,這一段基本上沒什麼台詞,咱們爭取一條過,也不尷尬。」

  頓了頓,又說:「你要是放不開,我就清場,只留攝影師燈光師他們。」

  蘇蘿謝過了導演,拿著劇本,坐在旁邊仔細看。

  這場她的台詞的確少,只有兩句。

  第一句:「嗯。」

  第二句:「你輕點哦,我怕疼。」

  具體的肢體動作都是導演等人討論好、並且示範給她和趙寒程看的。

  趙寒程坐在蘇蘿旁邊,打趣:「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場船戲,太值得紀念了。」

  他已經換好了衣服,薄薄的白色襯衣,扣子扣的板板正正,等下蘇蘿就要坐在他腿上,給他一粒粒解開。

  蘇蘿猛灌了一口熱水,十分認同:「的確。」

  她也有些不自然。

  深呼吸。

  別人都是沒吃過豬肉看過豬跑,她這更厲害了,看過寫過豬肉,今天還要模仿豬跑。

  —

  靜安公館。

  天邊陰翳一點點落了下來,今日的空氣格外沉悶,空氣壓抑,似有風雨降臨。

  季臨川推開臥室門,一室寂靜。

  燈關著,人不在。

  往常一回來,她不是在衣帽間欣賞自己的衣服包包,就是在臥室里看雜誌,怎麼今天這麼反常?

  據他所知,蘇蘿的戲份也多半是在白天拍攝,怎麼今天都這個時候了還沒回來?

  也沒有給他打電話。

  季臨川蹙眉。

  傭人窺探著他的神色,小心翼翼提醒:「是否需要打電話詢問一下蘇小姐?」

  季臨川極輕地應了一聲。

  傭人鬆口氣,正準備撥號碼,又被季臨川叫住:「等一下。」

  他聲音沉沉:「我自己問她。」

  季臨川先撥的蘇蘿號碼,沒有接通,提示對方暫時不方便接聽電話,轉而打給了任真真。

  那個姑娘和蘇蘿形影不離的,應該知道她在做什麼。

  很快就接通了,任真真爽朗地問:「你好,請問哪位?」

  季臨川平靜地問:「我是季臨川,蘿蘿在嗎?」

  咔吧咔吧一陣嘈雜,他聽得開門的聲音,任真真毫不設防:「蘿蘿在拍戲呢。」

  「怎麼這麼晚了還拍?」

  「您這說的不是笑話麼船戲當然是晚上拍——」

  季臨川眼皮跳了一下,臉色陰沉了下來:「什麼?」

  任真真聽他語氣,知道自己捅了簍子,急忙補救:「您別著急啊季先生,就是很單純的拍,沒別的意思——」

  心裏面惴惴然。

  季臨川淡聲說:「謝謝你告訴我。」

  任真真還想挽救幾句,說不是他想像的那樣,結果話還沒出口,季臨川掛斷電話了。

  任真真:……總覺著好像坑到蘿蘿了。

  蘇蘿渾然不知外面發生的事情。

  她現在快緊張壞了。

  與趙寒程的確沒有什麼過分的肢體接觸,雖然是坐在男人腿上,但為了以防萬一,趙寒程的褲子都做了加厚和墊板處理,免得出現什麼令人尷尬的事情。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拍這種戲,本來挺簡單的,統總也就那麼幾句台詞,但怎麼都拍不出導演心中想要的那種效果。

  導演皺眉,淳淳教導:「我想要你們有情侶之間的那種曖昧啊!曖昧而繾綣的氣氛,而不是這樣,看上去像是一對被迫湊在一起的陌生人……」

  一連NG好幾次,都不能令導演滿意,只好休息片刻,繼續拍。

  任真真想告訴蘇蘿,但話到唇邊又說不出——拍都拍了,這時候再說,也遲了吧?

  還不如等蘿蘿拍完,免得她有心理負擔。

  到時候再說也不遲,再說了,季臨川難道還會衝到片場來把蘿蘿帶走嗎?

  蘇蘿和趙寒程第十次拍這一段了。

  蘇蘿坐在趙寒程腿上,緩緩地脫掉了外面披著的浴衣,她只穿了一條吊帶裙,眼睛裡似蓄了一層水霧。

  手指顫巍巍搭到趙寒程的襯衫上,慢吞吞地解下一粒扣子。

  她念出羞恥度爆棚的台詞:「你輕點哦,我——」

  話音剛落,紗幔被人粗暴地扯開。

  蘇蘿下意識回頭,一眼對上季臨川幽深的眼眸中。

  「怕疼」兩個字卡在喉嚨中,被她吞了下去;手還停留在趙寒程的襯衫上,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

  於是她硬著頭皮,又給趙寒程扣了回去。

  趙寒程:?

  男人面若冰霜,闊步走過來,一把攬過蘇蘿的胳膊,將她從趙寒程腿上抱了下來。

  胸口隱隱存著氣,他抿著唇,抱她的動作卻輕柔無比,像是抱著一件珍貴易碎的瓷器。

  少女肌膚白的像一團雪,穿著細帶裙更顯纖細;蘇蘿被突然出現的他嚇到,呆呆地叫了聲他的名字:「季臨川?」

  季臨川沒有回答,他的視線落在了蘇蘿胸口處。

  分明的鎖骨下面,是那一朵小小的、梅花一樣的紅色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