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靳無舟也沒有多加干涉。
只見虞漾沖那女助理揚起一個柔柔的笑,在昏黃的路燈下,那張美得令人有些窒息的面容沾了幾分朦朧,無端添了幾分神秘的意味。
像是太陽落山前的密林里,踩著霞光而來的林中女使,為迷路的人們指引希望的方向。
女助理見狀,以為自己得救了,卻在下一秒,聽到虞漾說:「謝謝你的誇讚,不過你找錯人了,我不是聖母。」
女助理臉色一僵,這才知道,她所以為的家主帶來的花瓶,是一株帶刺的野玫瑰。
靳無舟輕笑了一聲,給虞漾打開了車門,隨即在女助理的哭喊中驅車離開。
「有沒有什麼推薦的餐廳?」
虞漾詫異地看著他,仿佛是在說:不是你帶我出來吃飯嗎?怎麼還問起她來了?
靳無舟面不改色地說:「想嘗嘗你喜歡的菜。」
虞漾:「……」
這人怎麼回事,怎麼好像揍了寧一川一頓,變得直接起來了?
虞漾想了想:「城南有家湘菜館,味道不錯,衛生也很乾淨,就是地方有點小,也沒什麼包間,就是不知道你習不習慣……」
靳無舟失笑:「這有什麼不習慣的,你把我當成什麼城堡里的貴族了麼?」
虞漾反問:「不是麼?你們平時,不都是傭人成群地伺候著,然後……」
「然後出門都是豪車加助理,吃飯都是頂奢私人會所,動不動就是十幾個萬灑出去?」
靳無舟好笑地接過她的話頭,看著小姑娘失語的樣子,空出一隻手把手機遞給虞漾:
「我又不是什麼人傻錢多的冤大頭,路邊的小飯館我也經常去,不過之所以經常去外面吃,是因為我不會做飯。之前在國外差點把房子點著之後,就被勒令以後不准再進廚房了。來,幫我導航。」
虞漾被他輕鬆又遺憾的語氣逗笑,接過手機,看到屏保上的人,愣了愣神。
這是……學生時代的他?
面容雖然稚嫩,卻依舊能看出如今的過人風采,不過最重要的是,虞漾看出了他身上穿的校服。
和她是同校的。
「你,你是燕城一中的?!」
虞漾沒忍住驚呼出聲:「那我之前怎麼都沒見過你啊?」
像他這樣的風雲人物,早該聞名全校了才對,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難道是大了她好幾屆,所以根本沒機會聽說?
紅燈亮起,靳無舟緩緩停下了車,轉頭看向一臉驚訝的虞漾,似笑非笑道:
「可能那會兒你眼裡有別人,所以裝不下我吧?」
虞漾噎了一下,瞪著眼看他:「靳總,您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這話,這語氣,仿佛她是什麼辜負他真心的壞蛋一樣。
靳無舟看著她有些生氣的樣子,粉腮微鼓,像極了當初在草叢裡被他抓住後瞪大眼的樣子。
「嗯,這都被你發現了,」靳無舟順著她的話說,語氣里滿是寵溺,「我當初是因為家中有事,在那邊待了一個月,所以在燕城一中借讀了一個月,而且我當時比你大一屆,你不知道我也是正常。」
「難怪……」
「不過,」綠燈亮起,靳無舟一驅動車子,一邊話頭一轉,又神秘了起來,「我當時在學校里遇到一個特別有意思的姑娘。」
虞漾等了一會兒,也沒見他有繼續說的樣子,忍不住好奇道:「然後呢?」
靳無舟:「然後啊……」
「然後我下次再告訴你。」
虞漾:「!」
車子停在小巷停車區里,靳無舟鬆開安全帶,看向無語的虞漾,眉梢微挑:「到了,吃飯。」
他、他就是故意的!
虞漾心裡鑽出幾絲說不出來的味道,總想繼續追問,可理智告訴她該到此為止。
但是……真的好想知道啊……
看著她有些糾結和生悶氣的樣子,靳無舟唇邊笑意越發深了。
嗯,他就是故意的。
也許姜諳和小姑姑會說他幼稚,可只有他知道,他又多喜歡這種獨屬於兩個人的互動,喜歡這種勾著她心弦,讓她的目光只能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
寧家。
柳澄願坐在主位上,臉色難看。
寧嘉坐在側邊沙發,不停地抽泣著,看著跪在地上的寧一川,尤其是看到他臉上的淤青時,心裡更加難受了。
「媽,你讓哥哥起來再說好不好——」
「你給我閉嘴!」
一直沉默的柳澄願聽到她的求情,不僅沒有心軟,強壓了好久的情緒終於是爆發了:「你還有臉給他求情!趕緊給我去寫道歉信!虞漾一天不原諒你,你就甭想出這個門!」
寧嘉一聽,立馬就不幹了:「憑什麼!媽,她虞漾就是個小窮鬼,要不是我們寧家好心資助她,她早就輟學去打工了,沒準現在都已經嫁給山裡的老光棍了!哪裡有機會來滬市,哪裡有機會認識哥哥——」
「所以你們就這麼糟踐人!」
柳澄願驟然站起來,周身的怒意怎麼都壓不下去,就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她著實沒想到,這雙兒女竟會如此惡劣歹毒,以嘲笑和欺辱旁人為榮!
柳澄願從未當著姐弟倆發這麼大的火,就連跪在地上低頭認錯的寧一川都沒忍住抬頭看向她,卻看到柳澄願泛著淚意的眼睛。
「虞漾接受資助是迫不得已,是沒有選擇,不是你們輕賤她的藉口!這麼些年,她哪裡對不起你們兄妹倆了?倒是你寧嘉,一口一個小窮鬼,一口一句寄生蟲,隨時找茬欺辱她!而你寧一川!」
柳澄願將桌上的一沓資料狠狠甩在了寧一川的臉上:「你竟然背著我,用權勢打壓雪藏她!就因為她不願接受成為被你掌控的籠中鳥!」
柳澄願破音的控訴,讓寧嘉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籠中鳥……掌控……
所以,虞漾被雪藏不是因為她爬哥哥的床,而是因為哥哥想要私自掌控她,而她拒絕了……
所以,哥哥他,對虞漾存了心思……
寧嘉的臉色驟然蒼白,身側的手死死攥緊,指甲陷入皮肉掐出血痕,鮮血滲透了掌紋,她卻沒有半點反應,目光只是呆呆地落在寧一川的臉上。
柳澄願處在火頭上,並未注意到她的不對勁,而寧一川則是被母親的拆穿弄得有些不自然,卻也沒否認:
「這樣,她不用像那些人一樣累……」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