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公公婆婆,裴晚悠帶隊偷聽。

  「這姑娘長的帶勁,我喜歡。」江木說著拿起桌子上的煙盒敲了敲遞了根過去。

  「謝謝奶奶,我不會抽菸。」Beverly緊張的不行,她不是不會,而是不敢當著這麼多長輩的面去拿。

  裴晚悠伸出手接下了江木手中的煙,在眾目睽睽之下叼在了嘴裡:「我會,老公教我的。」

  白延舟快速將煙拿了下去,葉允澄眯縫著眼睛,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小孩心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白延舟說完撥了個大蝦餵給了身邊的裴晚悠。

  她這玩笑開的太大了,他反應但凡慢點,爺爺的巴掌就落下來了。

  爺爺肯定捨不得打裴晚悠,但會準確無誤的落在他臉上。

  徐鹿拉開椅子:「老婆,別緊張,都是家裡的長輩,他們很喜歡你。」

  Beverly有些無措這麼多人,她想叫人都叫不上來:「爺爺奶奶們好,我叫鄭茉莉。」

  「茉莉啊,很香的花。」李米芮說著將碗遞了過去:「盛這麼多,夠吃嗎?」

  Beverly點了點。

  「外婆,她有些緊張。」徐鹿說著握住了Beverly的手:「你說喜歡吃魚,爺爺昨天親自抓的,嘗嘗?」

  Beverly遲疑了片刻,親自「抓」的? 不都是釣魚嗎?但是她不敢提出疑問。

  「爺爺,我要那個酸梅汁。」裴晚悠說著抬起手指了指,說著她在嘴邊扇了扇:「這個好辣。」

  裴修言倒了杯酸梅汁起身遞給了裴晚悠:「喜歡吃?爺爺重新給你炒一盤?」

  裴晚悠搖著頭:「就是這個辣的才好吃。」說完她將酸梅汁一飲而盡。

  回家太舒服了,不好的心情一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小姑姑怎麼還沒來啊。」裴晚悠說著往遠處看了一眼。

  徐斯塵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夫妻倆跟刺蝟蝟似的,走到哪掛到哪,按理說應該早就到了。

  此時竹林內,徐夢語帶著黑色墨鏡,塗著紅色的嘴唇,順直的頭髮垂在身後,她身上穿著優雅的黑色西裝,頭上戴著大大的遮陽帽。

  「我的大小姐,我們是見兒媳婦,不是一步到位直接參加他們的婚禮了。」鄭天銘穿著黑色西裝站在台階上,他一如既往的留著寸頭。

  徐夢語指尖勾著自己的墨鏡往下壓了壓:「快點也不是不行...」

  鄭天銘直接將人扛在了肩膀上,大步向院子走去,照她這麼走,天黑也到不了。

  徐夢語按著自己的帽子,腿勾了起來,鞋尖朝上:「你能不能穩當點,好在徐鹿隨了我,要是隨了你就麻煩了。」

  鄭天銘大步走著:「是是是是,優點都隨你。」

  「咱兒子沒有缺點,如果有,請考慮自身謝謝。」徐夢語說著抵著自己要掉的墨鏡。

  好不容易快到院子了,徐夢語穩穩站在了鄭天銘的身邊,他這輩子都這個德行,糙的很有細節。

  「爸爸媽媽,我們回來了。」徐夢語摘下眼鏡,順手將帽子丟在了一旁。

  「小姑姑。」裴晚悠激動的不得了。

  徐夢語笑著走了過去:「讓我看看我們家的小美人,呦,比上次見還漂亮。」

  裴晚悠捧著自己的小臉,樂的不行,她太喜歡小姑姑了!

  「吃的跟小豬似的...」白延舟剝著蝦。

  徐夢語拍了拍白延舟的肩膀:「勸你,把嘴捐給有需要的人。」好好個孩子,這嘴長的。

  「媽。」徐鹿站了起來。

  Beverly也跟著站了起來,只不過她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

  徐夢語看向Beverly,她嘴唇微張:「...」

  鄭天銘看向Beverly:「當時我要照片的時候,鹿鹿說不太方便,確實,不太方便。」

  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徐斯塵夾著菜看向鄭天銘。

  「爸...」Beverly聲音有些干啞,這個字既熟悉又陌生。

  徐夢語看向Beverly她不是沒見過她,也一直知道她的存在,鄭天銘年輕辦案時領養的孩子,一直沒帶回家裡,在外面養著。

  當時徐鹿也剛剛認父親沒多久,出於當時的特殊情況,她默認了他這一做法。

  但是她沒想到,徐鹿口中的Beverly是茉莉,他把她的隱私保護的很好。

  裴晚悠吃著飯,不該說話的時候,要儘可能的閉嘴。

  「先做飯。」李米芮說著站了起來。

  鄭天銘看向徐鹿,這麼多長輩在,有些話等會再說也不遲。

  葉允澄觀察著幾人的表情:「我吃的有些撐,要去遛彎。」

  「我也去。」江怡跟著站了起來。

  兩個人精要走,那其他人自然也會跟著,原本熱鬧的院子,瞬間就剩下徐鹿他們一家子了。

  裴晚悠沒吃飽,臨走的時候從箱子裡拿了個桃子啃著:「爸,大嫂怎麼回事啊?」

  裴瀾攬著鄭婉婉看了一眼裴晚悠:「你婚禮準備的怎麼樣了?」她還有心思打聽別人。

  裴晚悠鼓著腮頰:「問你的好女婿,我怎麼知道...」

  「爸,準備的差不多了。」在家的白延舟要多聽話就有多聽話,跟個乖寶寶似的。

  他在這沒少挨打...

  院子裡,鄭天銘站了起來:「小茉莉,你跟我來。」

  徐鹿剛要起身就被一旁的徐夢語按住了肩膀:「好好吃飯,不然長不高。」

  Beverly跟在鄭天銘身後進了竹屋。

  鄭天銘靠著方桌,掏出煙點燃叼在嘴上,透過煙霧他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茉莉。

  「說說,為什麼是徐鹿。」鄭天銘聲音有些沉。

  Beverly看向鄭天銘,他鼓起勇氣道:「為什麼不能是徐鹿,就因為我是殘缺不全的?」

  「當初是你自己選擇的。」鄭天銘皺著眉頭。

  Beverly忍不住勾起嘴角:「父親,您知道整天被醫生灌輸,你應該是個男孩,這樣你就可以跟父親回家,對於我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只要我放棄自己的性別,哪怕是經歷無數次手術,吃不完的藥,也想跟你回家。」Beverly說著紅著眼眶。

  「我知道,四歲那年,您需要破一樁大案,不得不把我從孤兒院帶出去,但我依舊感謝您。」Beverly說著指了指自己:「在您來之前,我沒吃過一頓飽飯。」

  鄭天銘看著Beverly。

  「因為院長痛恨我,她以為是她生下了我,才導致父親不愛她,我要看著別的孩子把飯吃完,我才能撿剩的吃,每次有人領養我,院長都會使勁手段把我接回去,那時候我好像四歲?」

  「我害怕,他們會欺負我,會打我,會脫我的褲子,會嘲笑我的不同,我只能討好他們,說著違心的話,我不敢犯錯,打一個水杯意味著一頓毒打,您知道嗎?」

  「可是您帶著專家,說我精神有問題,我就是那個天生本惡的例子,您是沒有徹底拋棄我,給我治病,給我錢,給我買漂亮的衣服,可是您幾年看我一次,您還記得嗎?」

  「那些錢,真的花在我身上了嗎?您有仔細想過嗎?」

  鄭天銘看著Beverly。

  「連您都覺得我配不上徐鹿對嗎?」Beverly說著笑了笑:「當然了,他是天上的月,對你們來說,他配得上更好的,最差也得找個真正的女孩在一起,對嗎?」

  「但如果我真的是您的女兒呢,您這會大概率會拉著徐鹿問東問西,看他是否是真的愛我,會不會嫌棄我身體上的不足,不是嗎?」

  徐鹿坐在椅子上,竹屋不隔音。

  李米芮紅著眼扭頭看著屋子,這些孩子也真是的,如果早知道是這樣,帶回來扔給他們不就好了,她保證還他們一個心理健康的孩子。

  但現在說什麼都好像晚了。

  鄭天銘重新點了根煙:「那我現在問你,你愛徐鹿嗎?」

  Beverly看著鄭天銘。

  「說真話。」鄭天銘夾著煙。

  Beverly笑了笑,她轉過身:「不愛,我從來沒愛過他,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罷了,我逃了二十次,您來的正好,幫我好好勸勸他。」

  徐鹿站起身。

  這次徐夢語沒有攔著他。

  Beverly開門後看到了徐鹿,她輕鬆的攤了攤手:「糊塗著過不好嗎,非把事情鬧的這麼難看,這回如你的願了,你解脫了。」

  「你以為,這是我想要的結果,對嗎?」徐鹿說著伸出手。

  Beverly躲開了:「重要嗎?我沒功夫陪你玩了,在你身上撈的錢足夠我揮霍一輩子了。」

  徐夢語看向徐鹿,他不會在人前失態,至少之前是這樣的。

  Beverly繞開徐鹿,出來一趟,她連飯都沒吃飽,還失去了一個金主,早知道不來了。

  徐鹿看著Beverly走出了院子。

  這時鄭天銘從竹屋走了出來。

  「爸,對不起。」徐鹿說著倒退了兩步轉身走出了院子。

  徐斯塵靠在椅子上看著鄭天銘和徐夢語:「吃飯,看有什麼用,人總要為自己當初的選擇付出些什麼,退回去,以當時的你們,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徐夢語拿起筷子:「所以我現在得吃飽,不然晚上就會餓肚子。」

  李米芮夾了一塊肉放在徐夢語的碗裡:「心跟漏勺似的,吃吧,你爸燉了兩個多小時。」

  鄭天銘看向鄭凜。

  「你別只看你爹啊,你不是有兒子嗎?」鄭凜說完站了起來:「我得看看我打的漂,別丟了。」

  馮曦站了起來:「那挺貴的,我跟你一起去。」

  自己不行的時候就交給兒子,兒子不行,還有孫子,總不能賴到他們身上去。

  「...」

  徐鹿追上了Beverly,他默不作聲的跟著她,沒有說安慰的話,也沒有解釋。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Beverly說著看向徐鹿:「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認出來了,之後跟你表白說想跟你談戀愛,都是為了報復你,懂了嗎?」

  徐鹿「嗯」了一聲:「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誰。」

  Beverly停下了腳步,她皺眉看著徐鹿:「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不願意,你騙不了我。」徐鹿說完推了一下鼻樑上掛著的眼鏡。

  Beverly怔怔的看著徐鹿。

  徐鹿溫柔的眸子垂了下來:「就算你有生寶寶的能力,也有選擇不生的權利,我不在乎你的身體是否完整,也不在意你真正的性別。」

  Beverly抬手捂住了徐鹿的嘴。

  「哪怕你以後選擇當男人,我的態度也不會隨著你的選擇而改變,身高,胖瘦,年齡,性別,我都無條件接,你是你。」

  「你瘋了嗎?你有更好的選擇,你可以娶一個健康,完美的女性,而不是我。Beverly的手在抖。

  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被堅定的選擇過,從來沒有。

  徐鹿拉著Beverly發抖的手:「最好的選擇就在我面前,我為什麼要捨近求遠?」

  當他是誰,以為誰都能替他做選擇?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哇--」

  裴晚悠沒忍住,發出驚嘆,她大哥說起情話來跟玩似的。

  白延舟站在裴晚悠身後:「...」光明磊落的偷聽,除了她也沒第二個了。

  Beverly聽到聲音後快速甩開徐鹿:「隨你說什麼...」

  徐鹿將Beverly抱在了懷裡:「回去吃飯?」

  「這含蓄的。」江木靠著竹子抽著煙。

  裴晚悠聽到聲音後轉過頭:「...」

  葉允澄雙手拿著竹子葉擋著臉,江怡雙手背在身後,指尖撥著佛珠。

  「奶奶。」徐鹿轉過身:「既然來了,幫我勸勸你們未來的孫媳婦怎麼樣?」

  江怡小聲嘀咕:「我就說離的太近了。」

  「夫人,我們不就是在光明正大的聽嗎?」劉念念納悶道,她們難道是在偷聽?

  Beverly看到身後站了三排人,她臉頓時紅了起來...

  她難道就不能是一隻會鑽洞的土撥鼠嗎?

  裴晚悠雙手捧著臉:「嫂子好幸福。」

  「你喜歡聽情話?」白延舟低頭道。

  裴晚悠仰起頭看向白延舟:「你別琢磨了,我不想聽你說情話。」想想都瘮得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