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新縣城又鬧出大事件了。
繼日本軍官川崎大佐遇刺還沒有半年,華北治安軍總司令又遇刺身亡。
據街頭巷尾的傳說,華北治安軍總司令是在調戲良家婦女的時候被殺死的,死有餘辜。
老百姓知道這又是一起桃色新聞,和鬼子川崎那一起如出一轍。但不知道的是,兩起桃色新聞的女主角都是同一個女人。
她就是柳阿嬌!
中國有一種說法,叫做紅顏禍水,恰恰用在柳阿嬌身上。因為她的姿色和美艷,已經有好幾個男人因此殞命,都慘死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馬保長、馬萬三、鬼子川崎和陸伯謙…
我雖不殺伯仁,但伯仁由我而死!
多家主流報刊爭相報導,報紙上配有陸伯謙頭破血流、氣絕身亡的黑白照片。一時間,整個華北地區掀起軒然大波,滿城風雨,流言就像冬季里飄灑的雪花一樣,鋪天蓋地的飛到世間的每個角落。
《民國時報》報導稱:華北治安軍總司令、治安總長陸伯謙,在前往收編部隊的路上,遭遇襲擊,不治身亡。壯志未酬、因公殉職,兇犯在逃,目前警備隊正在全力緝兇中…
《大公報》則報導稱:天也彷徨、地也哀傷,萬人空巷悼念陸總長。重於泰山、死葬山岡,蒼生泣血、大河流殤!華北治安軍總司令陸伯謙於昨日早晨遇刺身亡,極有可能是八路軍游擊隊所為,目前兇手正在全力緝拿中…
然而老百姓可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心裡都跟明鏡似的,一清二楚。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衣冠禽獸,斯文敗類,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陸伯謙被亂刀砍死還沒有半個時辰,安新縣日本駐軍和憲兵隊、皇協軍全部出動,四門封鎖,路人盤查,挨家挨戶的搜查捉人。
陸海洋被突如其來的打擊弄的不知所措,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昨晚和他爹還在把酒言歡,今天竟然陰陽兩隔。他痛哭流涕,傷心不已,發了瘋似的尋找兇手,為父報仇。
可憐天下父母心,孩子永遠都是父母的寶貝心肝。陸海洋同樣是在父親的疼愛下茁壯成長,父愛猶如一棵參天大樹一樣,為孩子遮風擋雨、披荊斬棘。
安新縣城此時是天羅地網,插翅難逃,大街上除了日本人和偽軍,連個人影也看不見。
縣城東門門樓下面,一匹瘦馬拉著一輛板車,板車上一口大黑棺材,正「咯吱咯吱」的朝城門口走來。
「幹嘛的這是?已經封城了,任何人都不准許出去…」
憲兵隊的士兵大聲吼道。
駕車人從板車前面跳下來,身材矮小、皮膚黝黑,張開嘴就露出一口黃黃的齙牙。原來不是別人,正是韓老黑。
韓老黑呵呵的說道:
「太君們好,我是城東五里橋義莊的收屍人韓老黑,天還沒亮就來到縣城裡收屍。誰知碰到了殺人官司,全城戒嚴,出不去了…」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韓老黑呀,我們憲兵隊很多人都認識你,你有沒有看見殺人犯跑哪裡去了?舉報有賞!」
韓老黑搖了搖頭,說道:
「沒有,沒有,除了棺材裡拉了幾具死屍,別的我什麼也沒看見。」
這時,走過來一個日本兵,嘰哩呱唧的說了一大堆鳥語,憲兵隊的人連連點頭答應,隨即說道:
「太君有令,無論你拉的是什麼?全都要查驗,你把這口大黑棺材的蓋子打開…」
韓老黑唯唯諾諾的來到板車旁邊,咬牙切齒的將棺材蓋推開,日本兵和憲兵隊的人往裡面瞅了一眼,只見裡面有具屍體都已經腐爛,臭氣熏天…
眾人急忙捏住鼻子,噁心的不行,連忙擺手放行。韓老黑鞠躬致謝,又將棺材蓋推上,駕著馬車,大搖大擺地走出城門去。
陸海洋這邊把縣城都搜了個底朝天,依然沒有看到嫌疑人的身影,一男一女兩個大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據司機和隨行人員回憶,陸伯謙是去追一個叫「阿嬌、阿嬌」的女人,就住在附近的巷子裡。然而陸海洋帶著幾條日本狼青犬,把附近幾條街都挨家挨戶搜查一遍,也沒有任何發現。
幾條狼青犬在一個老太太家裡又是叫又是轉圈,好像有所發現,陸海洋很是期待,屋裡院外搜查了好幾遍,什麼也沒看見。院子裡坐著的那個老太太,又聾又啞,什麼也聽不見。
奇怪了,他們究竟去了哪裡?還能插翅膀飛了。
原來苗鐵蛋拿著菜刀把陸伯謙活活砍死之後,渾身沾滿鮮血,逃跑的過程中,將衣服脫了,連同菜刀一起,扔到了河中。和柳阿嬌一起回到了家裡,將殺人的經過告訴了老娘。
老娘讓他們急忙逃命,趁現在還沒有戒嚴,逃得越遠越好。苗鐵蛋就帶著柳阿嬌,躲躲藏藏,試圖混出城去。可是大批的軍警和日本兵一擁而至,四門緊閉,把街上圍的是水泄不通,眼看就要暴露,苗鐵蛋急的是直跺腳…
可是天下之事,無巧不成書,就在這燃眉時刻,韓老黑駕駛著收屍的馬車出現在巷口裡,與苗鐵蛋和柳阿嬌本來就是老相識。
韓老黑很是吃驚,笑著說道:
「這大清早的,你們躲在這巷口裡幹什麼?」
柳阿嬌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哭求著說道:
「韓大哥,你救救我們吧!」
韓老黑眉頭擰成了疙瘩,連忙說道:
「怎麼了這是,有什麼困難你儘管說。」
柳阿嬌支支吾吾的說道:
「鐵蛋哥殺人了,為了救我把漢奸頭子陸伯謙砍死了,現在滿大街都是憲兵隊和日本人,我們今天在劫難逃、必死無疑!」
韓老黑雖說是粗人,但是懂得民族大義,聽說苗鐵蛋殺死了狗漢奸頭子,很是敬佩,連忙說道:
「你們若是不嫌棄,快躲到棺材裡面來,用死屍偽裝一下,我送你們出城去…」
就這樣,韓老黑駕著拉棺材的馬車大搖大擺的走出城去,在日本人和憲兵隊的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然而馬車並沒有向義莊方向走去,而是往縣城的西南方向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