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不滿意?」
就在陸安錦沉思之時,太后突然斜睨她一眼,帶著褶皺的面容上浮起一陣莫名的笑顏,叫陸安錦的心不由猛的跳了兩下。
「太后娘娘,臣婦不敢。」
她搪塞道,「太后娘娘所做的決定自然都是正確的,臣婦自然站在太后娘娘這邊。」
聞言,太后這才滿意的收回了眼,陸安錦額頭上卻是落下一滴汗珠,尋了個藉口後匆匆離去。
這幾日她有些放鬆警惕了,一時竟是忘了在這個吃人的皇宮裡沒有簡單的人,更遑論是在百十個妃子裡脫穎而出的太后。
心中存了警惕,陸安錦做事也謹慎了幾分。
如今府里的人都是姬晏禮的,有些事情總歸不方便,所以離開皇宮後陸安錦沒有前回府中,反而轉道向買賣奴隸的市集而去。
所謂的市集如今已經有了小規模,說是市集,實際上已是一條完整的街巷,裡面叫喊哀嚎的聲音不斷,走入街巷中聞到最多的就是血腥味和臭味。
「來看看咯!」街上牙子叫賣,「今日剛到的奴隸,身強體壯,買回去絕對是幹活的好手!還有姿色不錯的女子,都來看看咯!」
街上的牙子比的就是誰的聲音更大,誰更能將貴人留住。
陸安錦尋了其中一家,沒有找到滿意的人選,直到在逛到巷尾的時候才終於挑到了一名身中劇毒的男子。
「貴人,這人命不久矣,您就算是買回去了,只怕也是損失錢財啊。」
牙子一看陸安錦身上穿的綾羅錦緞便知價值不菲,眼珠子一轉便連忙道,「貴人,咱們這地方也做回頭客生意,所以我還是更推薦您選這一位!」
他將另一個身材健碩的男子推了出來。
陸安錦卻興致寥寥,直接便將十兩銀子甩了過去,「把他拉出來,我只要他。」
「哎,好嘞!」牙子接過銀子,笑的眉眼眯起,在打開囚籠的時候像拖只狗一樣拉住鏈子將那身子瘦弱,中了劇毒的男子粗暴的拖了出來。
「唔……」
鐵鏈牽扯到男子的傷口,叫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
「好好服侍這位貴人,聽到沒!」牙子在男子身上踹了一腳,「要是敢有不敬,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切下來,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子沒有應下,只是那溢著血絲的眼眸帶著濃重的憎恨,聲音啞的叫人聽不清,「我會……報仇……」
「呸!」牙子朝地下啐了一口,又朝陸安錦恭恭敬敬地笑了笑,「貴人慢走。」
陸安錦沒有阻止牙子的動作。
她要的是聽話的人,不是亂鬧的寵,有的時候惡劣的生活過慣了反而極度渴望安定,她要抓的就是這份心。
隨後,陸安錦將男子帶走。
回到別院裡之時還被墨月攔了去路,墨月不解詢問為何還要帶回一名男子,陸安錦只道是買來做事,絲毫沒有看見站在身後的姬晏禮眼裡流轉的那一絲幽暗。
直至夜色濃郁,梨香備了浴桶,陸安錦正要沐浴之時卻見姬晏禮高大的身影抵在門邊,一雙狹長的眼眸裡帶著些她看不懂的意味。
「為何要買那人?」
他問:「如今這府里的人不夠你用?」
「這些都是你的人。」陸安錦仰頭看他,沒有隱瞞自己的目的,「我要的是真正忠心於我的人,而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要聽命於你的人。」
姬晏禮眉頭一皺,沒有再多言。
沐浴過後陸安錦去給那男子施針,在那買賣奴隸的巷子裡,男子顯然已經許久未曾洗過身子,粗糙的頭髮亂糟糟的打著結,身上的粗布裂了一塊又一塊,身上細密的傷口估計奇數鮮血和泥土交織在一起,將男子身上的皮膚全部覆蓋,根本看不清真實面容。
如今這麼一洗,陸安錦才瞧出來這男子雖然身子瘦弱,但四肢鼓起的地方沒有因此消散,反而顯得有些怪異。
男子並不算英俊,亂糟糟的頭髮蓋著雙眼,不算高聳的鼻尖下是蒼白乾裂的雙唇。
「你買我也沒用。」即便知道有人進來,他也沒有抬頭,只是心如死灰,「我早已經中了劇毒,就算你買了我,也無任何用處。」
「毒?」陸安錦低笑一聲,「我竟然買了你,那便有能力治好你,我只有一個要求,從今天開始效忠於我,如何?」
男子雙眸驟然一睜,一股肅殺之氣迎面撲來,陸安錦警惕的後退半步。
「可以。」男子雙手撐著床榻起身,「不過我還有大仇要報,你救了我,我會替你做事三年,之後我要去報仇。」
「好。」陸安錦不再多言,叫梨香把藥熬煮好後用溫水攪合,給男子施針後又讓他進浴桶里泡了藥浴。
「娘親!」
直至男子終於泡好藥浴後,姬小朵闖進了簡陋的廂房裡,抱著陸安錦的大腿開始撒嬌,「該睡覺覺啦娘親,小朵困。」
她揉著迷濛的睡眼,「爹爹在外面等我們啦,娘親,我們走嘛!」
「好。」陸安錦抱起姬小朵轉身離開,卻沒發現男子在見到姬小朵的那一剎那瞳孔皺縮,呼吸急促的癱倒在地。
「怎麼,怎麼會那麼像……」
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不!不可能的!王爺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會有孩子……我,我要去看看……不……不可能……」
男子撐起發軟的身子跟在陸安錦和姬小朵身後。
當瞧見姬晏禮的那一刻,他的臉色便暗淡了下去,「不是,不是王爺。」
姬晏禮低下了頭,剛才還蘊含著絲絲期待的眼眸,再一次暗淡了下去,轉而被濃重的仇恨覆蓋。
「你故意的?」出來後的陸安錦撇了姬晏禮一眼,「拿小孩子當擋箭牌,你也好意思?」
這女人如今膽子倒是越發的大了起來,居然還敢明目張胆的罵他?
姬晏禮心中好笑,理所當然的道,「你我是夫妻,合該住在一處,我何錯之有?」
「……」陸安錦紅唇抽動,懶得理會他的不要臉。
從前怎麼沒瞧出來這男人臉皮如此之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