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晏禮自覺無愧於她,但眼下見陸安錦冷了臉,心頭卻也不由發虛。
姬小朵趴在門口往裡看,見姬晏禮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她極為老成的嘆了口氣,上前推了姬晏禮一把。
「爹爹你怎麼傻乎乎的,娘親生氣了你都不知道哄哄娘親嗎?」
她顛顛的跑到陸安錦跟前,臉上帶著討好的笑,一邊給陸安錦捶腿一邊問道,「是誰惹娘親不開心了,娘親跟小朵說,小朵幫娘親報仇。」
陸安錦看了看姬小朵,又看了看姬晏禮,說道,「在那呢,你去吧,我倒要看看你怎麼給我報仇。」
姬小朵這才反應過來,竟當真是爹爹惹得娘親不開心了,她忙跑到姬晏禮跟前,輕輕地拍了拍姬晏禮,就好似從前陸安錦無數次哄她那樣,「爹爹壞,小朵打你,給娘親報仇。」
姬晏禮哭笑不得,抬手將張牙舞爪的小人從地上抱了起來,「你知道什麼,你娘親可不是真生我的氣,你娘親是吃醋了!」
「吃醋?娘親為什麼要吃醋?醋好吃嗎?」
姬小朵本是童言無忌,卻說的陸安錦老臉一紅,伸手將姬小朵接了過來,「你跟個孩子胡說些什麼?若是她當真了可怎麼辦?」
「當真了又如何?你我本就是夫妻,她理應當真。」
此話一出,便是陸安錦都忘了生氣,直到姬晏禮牽著姬小朵出了門去用午膳,她才回過神來。
想起姬晏禮方才說的話,陸安錦心跳如擂鼓,看著父女二人遠去的背影,不由得嘆息一聲。
若日子能一直這樣過下去,倒也並無不可,只是姬晏禮所行,一想便是充滿危險和未知的歧路,她到時無所謂,可小朵到底年紀尚小,若被牽連其中、危機四伏,她這個做母親的,一想便覺心頭不忍。
可婦女天性到底神奇,姬小朵現在除了粘自己,便是粘著姬晏禮,對梨香都不似從前依賴。
她有意想讓姬小朵避開這些災禍,可忽又覺得她作為自己和姬晏禮的女兒,這些災禍實在避無可避。
轉眼到了元宵佳節,姬晏禮早幾日便許下承諾,晚上要帶著姬小朵出門看花燈。
從前她年紀小,姬晏禮又不同她們住在一起,元宵佳節陸安錦都是哄著姬小朵早早入睡,因而今年還是她第一次出門看花燈。
陸安錦本想阻攔,元宵節人來人往,他們的身份又實在打眼,若被有心之人盯上,只怕又生禍端。
可見姬小朵一臉興沖沖的,她到底沒能說出拒絕的話,只是親手給姬小朵穿上了小斗篷,又一再叮囑她出門跟緊自己和姬晏禮,便跟著二人一起出了門。
她穿進書中的世界也有四年,只是前幾年除了忙著活命,便是忙著帶娃,因而這也是她第一次在元宵節的晚上出門。
姬小朵看看什麼都覺得稀奇,各種造型、各種顏色的花燈看的她應接不暇,又見有人面戴各種花樣的面具,她更覺新奇。
姬晏禮見她喜歡,便尋了處小攤買了三個面具,恰巧是一對夫妻加一個胖娃娃,姬小朵戴上面具,還不忘對著陸安錦做鬼臉。
「娘親,你快看小朵!」
「慢著些,你若摔了可沒人扶你!」
走到人沒有那麼多的地方,姬小朵便掙扎著要下來,姬晏禮見周圍並無鬼祟之人,便將她放在了地上。
「小朵都四歲了,小朵才不會摔跤!」
「好好好,四歲可是大娃娃了,那小朵今日起就要自己一個人睡覺了哦?」
「不要不要,小朵不要自己一個人睡,小朵不是大娃娃,小朵還是個小娃娃!」
聞言姬小朵立馬撲進了陸安錦懷裡,「小朵要跟娘親一起睡,娘親身上香香的,小朵喜歡娘親!」
旁邊有個男娃娃聽見姬小朵的話,衝著她做了個鬼臉,「不知羞,不知羞,四歲了竟然還要跟娘親睡,你可真是不知羞!」
姬小朵臉一紅,嘴一癟,眼瞅著便要掉金豆子。
男孩的父母見自家孩子惹了禍,急忙拽著他來道歉,「實在對不住,小子淘氣,惹得小姑娘不開心了。」
瞧見來人的模樣,姬晏禮眼中閃過一抹深意,可他帶著面具,那人並未瞧見他的模樣。
姬晏禮擺擺手,聲音較平時也粗獷了不少,「不妨事,不過是童言無忌罷了。」
對面的夫婦聞言鬆了口氣,對著幾人又是一禮,拉著小男孩便走遠了。
陸安錦湊上去,問道,「認識?」
她面上的探究太過明顯,姬晏禮瞪她一眼,並不回答,只是上前牽著姬小朵的手,將陸安錦扔在了身後。
「小氣,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唄,還故作神秘,真是可惡!」
陸安錦癟了癟嘴,抬腳跟了上去。
元宵節和春節一樣,本也是梧國的大節日。
梧國都城處處張燈結彩,更有不少人家開倉放糧,在都城各處設了粥棚,賑濟窮人。
一家三口從長街北頭一直逛到南頭,見有不少乞丐當街乞討,姬小朵心中不忍,拿了陳盛的錢袋一路施捨,不等到南頭,那錢袋便空空如也了。
這下輪到陳盛不樂意了。
「小姐,你怎麼不拿主子的錢袋子,明明主子可比我有錢多了。」
姬小朵嘿嘿一笑,「陳叔叔你這就不懂了吧,爹爹的錢都是留著給娘親花的,陳叔叔又沒有娘子,哪裡花的了這麼多錢,小朵幫你花了。」
陳盛欲哭無淚,小聲道,「果真是王爺的女兒,這雞賊的樣子跟王爺一模一樣。」
聽見了他的嘀嘀咕咕,姬晏禮當場並未說什麼,只是後來扣了他三個月的月錢,只說這月錢都用來賑濟百姓了,並未說別的。
一行人一路往南,臨到燈會盡頭時,卻又碰上了方才那一家三口。
陳盛方才沒跟著,這會瞧見了那男主人的模樣,不由也變了臉色。
他本想上前找人問個明白,卻被姬晏禮攔了下來。
「做什麼?」
「王爺,那是……那是韓副將!」
姬晏禮應了一聲,「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