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姬小朵熱情的像是一枚小火蛋衝進了陸安錦懷裡。
陸安錦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姬小朵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麼大殺傷力,一臉驚訝的望著母親道:「娘親,你怎麼啦?是小朵最近又重了嗎?」
陸安錦低頭看著女兒許久,像是靈魂都飛走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勉強擠了個笑意道:「怎麼會呢,是母親在想事情,沒注意。」
說罷,便要蹲下身抱她,卻在剛彎下腿時,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卻還是強撐著地面避免摔倒。
姬晏禮大步走了過來,擔憂的問:「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陸安錦怔怔的看著他,眼神中的陌生讓姬晏禮心中一震。
半晌,陸安錦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事。」
她站起身,對姬小朵抱歉的道:「朵朵,母親今天有些累,先不抱你了行嗎?」
姬小朵懂事的連連點頭:「那母親快去休息,朵朵去叫人給你燉參湯。」
陸安錦只覺得被轟成廢墟的心被一股暖流包圍著,似是又有勇氣了一些。
「謝謝朵朵,不過母親不需要參湯,你和爹爹好好吃飯,母親先去歇著了。」
說罷,也不管姬晏禮的反應,徑直向內院走去。
姬晏禮神色微涼,隨即跟在她身後,卻在剛要隨著她進門的時候,被她關在了外面。
「我想靜一靜,你今天去西廂房睡吧。」
「你怎麼了?哪不舒服?我給你叫太醫?」姬晏禮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何夫人的反應突然這麼大,這絕不僅僅是不舒服這麼簡單。
難道是在宮裡發生了什麼?
「不必了,你讓我一個人待會。」
姬晏禮站在門口默了默,半晌道:「那我讓無名在這守著,你要是有哪裡不舒服,或者想找我就告訴他,我去書房等你。」
又等了一會,裡面始終沒聲音。
姬晏禮抿了抿唇,回了書房。
須臾,墨月從不知名處跳了下來。單膝跪地,「主子。」
「夫人在宮裡發生了什麼?」
他語氣微涼,眼中似有怒色。
看來他最近是太忙於春闈之事了,連宮裡的事都疏忽搭理,竟有人敢讓陸安錦不快。
墨月為難的垂下眼睛,欲言又止。
「說!」
姬晏禮聲音不大,但語氣重透著冰霜,讓墨月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夫人……今天去了冷宮。」
姬晏禮一愣,隨即眼中風雲變色,他走到書案前,背對著墨月沉聲問:「都說了什麼?」
「因著離的太遠,小人沒聽清,但開始是因為徐貴妃唱曲,擾了夫人賞花夫人才去的,夫人進去後徐貴妃確實不唱了,但過了一個時辰,裡面突然傳來了徐貴妃的叫喊聲,像是……又犯瘋病了。」
姬晏禮眉頭狠狠一皺,斥責道:「那你是做什麼的,為什麼不進去制止?!」
若是傷了陸安錦,處死他一萬次都難贖其罪。
墨月把另一條腿也跪了下來,「是屬下辦事不力,只是屬下剛聽到尖叫想衝進去的時候,聲音就消失了。屬下想著主子吩咐儘量不要暴露的規矩,便……便沒有再進去。」
姬晏禮死死的盯著他,眼中似有利劍向他射去。
墨月瞬間蒼白了臉色,後背被汗水浸濕。
半晌,姬晏禮道:「你都聽到徐瑩瑩說什麼了?」
墨月把頭埋的更低,額頭上的汗水瞬間就砸到了地磚上。
「都是一些平常的瘋話,屬下遠遠聽著,好像有一句什麼……」
他偷偷看了一眼姬晏禮,「秘密不秘密的話。」
「秘密?」姬晏禮眸光驟然一厲,「什麼秘密?」
墨月趕緊把頭埋了下去,「屬下不知。」
書房周驟然安靜下來。
墨月感覺到強大的威壓在書房中席捲,臉上的冷汗一滴接著一滴的滴在面前的石磚上,直到形成一個小小的水灘,才又聽到姬晏禮開口。
「你下去吧。」
墨月如蒙大赦,卻在剛要消失的時候,終於把心中糾結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主子,夫人可能知道了些什麼,若是……不如……」
他含糊其辭的表達了心中的想法,卻不知對還是不對。
姬晏禮默了默,半晌啞聲道:「知道了,下去吧。」
等墨月離去,姬晏禮站在書房中久久沒用動一下,就像一座完美的雕像站在書房中。
當黑夜籠罩大地,蟬鳴時期,姬晏禮終於動了。
他頹唐的跌坐在椅子上,面對著一室幽暗,就這樣坐了一夜。
陸安錦也一夜未眠,她躺在床上,腦中紛亂不堪,一下是剛穿過來時見到姬晏禮的樣子,一下是他們恩愛的畫面,而更多的是在腦中勾勒出臨安王的樣子。
按父親對他的描述,他該是爽朗的,不羈的,打破世俗又謙謙君子,他該是享受人間富貴,憐憫世人疾苦,他該以一個公子世無雙的姿態面對世界。
但如今的姬晏禮,陰狠毒辣,鐵血手腕,功於心計,城府極深。
這樣兩個完全相反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人呢。
她思緒不停的想著,不知何時天就亮了,外面傳來下人們窸窸窣窣的準備聲音。
半晌,梨香敲了敲門,小聲試探道:「主子,您醒了嗎?」
陸安錦動了動眼珠,喉嚨因為長久沉默而有些不暢和沙啞,她清了清嗓子,應了一句:「進來吧。」
梨香已經知道主子心裡不痛快,雖然不知道具體因為什麼,但也不敢再向之前那樣放肆。
只低著頭使喚著丫鬟們來到床前。
一晚上都沒動過,身體四肢有些僵硬,她勉強支著上身坐了起來,活動活動頸椎,又丫鬟們為她洗漱。
「小朵和小竹怎麼樣?」
梨香輕聲答道:「兩個小主子都好,小小姐正在花園看蝴蝶,小公子胃口愈發大了,今早多吃了半碗米糊。」
陸安錦點了點頭,心裡多少安慰些。
須臾又問:「姬晏禮呢?」
「九千歲早早就被皇上叫進宮了。」
陸安錦心裡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跟他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