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錦微微眯起眼睛,沉聲問:「太醫怎麼說?」
小太監擦著額頭上的汗道:「太醫們會診了半日一直找不出原因,找不出原因就不敢下藥,皇上這才來命奴才來找您。」
陸安錦再不敢耽擱,火速換上衣服便進了宮。
慈寧宮此時已經亂成一團,皇上坐鎮正殿,其他丫鬟太監的跪了一地。
皇上見陸安錦來了,指了指裡間道:「太后在寢殿,你快去看看吧。」
陸安錦蹲了個福,馬上走了進去。
太醫們跪在地上會診,從他們的臉色上看,可見病情有多緊急,而他們的命也危在旦夕。
太醫總領一見她就想見了救星,連往前跪走了幾步道:「姬夫人您可來了,快看看太后吧。」
陸安錦淡淡瞟他一眼沒說話,自顧自的走到太后床前。
太后面色發暗,身上有淡淡的腥氣,眼球發黃,脈象蕪兼浮,數而澀……
這明顯是中毒之症!
陸安錦心下一驚,面上卻沒透露半分。
她悠悠轉頭看向幾個太醫,見他們只是面色蒼白,似是都擔心自己的小命,對病症卻沒做出什麼恐懼之感。
如此說來,他們還沒看出是中毒。
陸安錦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說實話,太后一直跟她找不痛快,她是真不想治好她,隨她自生自滅,自己還清靜些。
但此事非同小可,她不確定太后的中毒跟姬晏禮在外出征「昏迷不醒」有沒有關係。
況且,能在宮中對太后使毒的,必然不是外人。
她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半晌開口道:「你們在這圍著做什麼?!堵著空氣不讓流通,是想讓太后悶著嗎?都出去!」
太醫們早就恨不得離開這是非之地了,聽到她的命令,互相看了看便心照不宣的走了出去。
須臾,皇上走了進來,沉聲道:「太后如何了?你可診出什麼病症?」
還沒等陸安錦說話,皇上便意有所指的警告:「如今太醫們都束手無策,若你也診不出什麼,那便跟他們一起連同問罪。」
連同……
這個詞不用想陸安錦都知道是什麼。
皇上最常用的詞,若治不好,所有太醫一同陪葬。
陸安錦垂下眼眸,沒說能不能治好,只道:「皇上,臣婦只能盡力而為,太后的病症我只有些頭緒,還未最終定論,若是診不好,也是我命該絕。」
皇上凌厲的眼風緊緊的鎖住她,似是要辨出這番話的真偽。
真龍之威可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陸安錦霎時便覺得後背浮起一片冷汗。
須臾,皇上淡淡收回目光,悠悠道:「朕只是給你打個提前量而已,太后年老,就怕有些人一時打錯主意,鑄成大錯,那就得不償失了。」
威壓過去,陸安錦心中鬆了口氣。
原來皇上也知道自己跟太后不睦,所以在生死關頭才給自己這麼一個下馬威,深怕自己徇私直接治死了太后。
此時不表忠心更待何時?更何況姬晏禮還在鎮安關,萬一需要調糧草,還需要仰仗他的鼻息。
她馬上跪了下去,誠懇的道:「皇上說的是,臣婦一定盡心盡力治好太后。」
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現在說說太后是什麼病症吧?」
陸安錦再不敢打馬虎眼,左右看了看,確定殿中沒有其他人,才直言道:「回稟皇上,太后可能是……中了毒。」
皇上一驚,「中毒?!」
他一拍扶手站了起來,怒喝道:「這是皇宮大內,誰敢在宮裡給太后下毒?!你沒診錯?」
陸安錦堅定的搖頭道:「沒有,若說醫治或許還要廢一番功夫,但查病卻萬無一失。」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腦中急速運轉,沉默著許久沒有說話。
陸安錦靜靜的等著,反正皇上都不急,她急什麼。
半晌,皇上終於回了神,沉聲問:「可知道中的是何毒?」
陸安錦再次搖了搖頭,「恕臣婦無能,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麼毒,需取了血化驗之後才知道。」
皇上揮了揮手,「你去取血吧,但是若是出了什麼差池,別怪朕沒提前警告你。」
說罷,便走了出去,徹查太后中毒一事。
陸安錦站在原地抿了抿唇,半晌宮女進來了才又走到太后床邊。
一應趁手的物品都是太醫院給準備好的。
她熟練的從太后無名指上取了一滴血,隨即放在備好的魚腸里,封好口後走了出去。
剛行至正殿門口,宮女一把攔住了她,「姬夫人,皇上有命,在您沒治好太后之前,不許出慈寧宮一步。」
陸安錦瞬間變沉下了臉,不滿的道:「不讓我走?」
「是。」
宮女如木偶一般刻板的道:「現下已經在偏殿安排好您的廂房和製藥房,您盡可去休息,有什麼需要叫我就行。」
陸安錦冷冷的望著她,心中似是有一團火在心裡燒。
皇上明知道她剛出了月子,孩子還小,姬晏禮又在鎮安關,此時把她關在慈寧宮分明是用孩子要挾。
陸安錦閉了閉眼睛,把心頭的火壓下去,畢竟這是在宮裡,若是表現出對皇上的旨意不滿,那可是會招至殺身之禍的。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陸安錦已經平靜下來,甚至嘴角還帶著微微笑意。
「那就帶路吧。」
到底是誥命夫人,給她安排的房間十分奢華,只是這些金玉滿堂在陸安錦眼裡都顯得冰冷,毫無情感。
她不想多待,拿出藥箱便開始分析血液。
由於古代沒有她需要的器材,她只能按照笨方法一點點試,試到最後連眼睛都花了。
剛好外面的宮女端著晚膳走了進來,道:「夫人先吃點東西吧。」
陸安錦面無表情的坐到桌子旁邊,一邊吃東西一邊問:「我府上可來人尋過我了?」
宮女道:「尋過了,聽皇上身邊的太監說鎮國公曾來過,但跟皇上在御書房聊了兩句便回去了。」
陸安錦哼笑一聲,不過是被皇上打發走了而已。
不過既然皇上都下了這麼大本,她總要治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