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疼

  「先進去包紮。」一直未曾有動作的姬宴禮在此時奪下陸安錦手中的匕首,將她帶入醫館。

  直到走入醫館後,陸安錦強撐的身軀才終於軟下。

  她靠在姬宴禮的懷中,方才極力維持的平緩的呼吸在這一刻卻變得急促,口舌乾燥之下她有些吃力的仰頭看向姬宴禮。

  「我沒事,不能讓小朵看到我這副模樣,帶我進雅間中,給我倒杯水吧。」

  「嗯。」姬宴禮點了點頭,雙眸里涌動的一片風暴已經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梨香生怕姬小朵會瞧見陸安錦受傷的模樣,所以躲得很遠,姬宴禮和陸安錦進入醫館,也沒瞧見兩人的身影。

  陸安錦被扶進雅間之中,姬宴禮給她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放在她唇邊,直到看見陸安錦將一杯水盡數喝下後,才再度接了過來。

  「這點傷口不用包紮。」感覺到姬宴禮的眼神是在望著自己的傷口,陸安錦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往旁邊一挪,蓋住受傷的背部。

  「不過是些皮外傷而已,不礙事。」

  「我瞧瞧。」陸安錦如今身子有些虛軟,自然阻止不了姬宴禮,只能眼睜睜的瞧著姬宴禮將她裙子撕開。

  瞧見陸安錦身上的傷口,姬宴禮瞳孔一縮,指腹幾乎在瞬間攥緊掌心,尖銳的刺痛卻無法叫他心中的自責消散分毫。

  「是我的錯。」半晌後,他低沉又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在陸安錦身後響起。

  「剛才我若是能及時察覺,陸卿雪必然沒有得手之機,是我疏於警惕。」

  眼瞧著姬宴禮要將責任全部攬在肩上,陸安錦連忙扭過頭去。

  她敏銳的捕捉到姬宴禮雙眸裡帶著的濃重自責,纖細的指尖忍不住伸出,撫平姬宴禮緊緊皺起的眉頭。

  「不要將什麼事情全都攬到肩上。」雖然背部的傷口已經止血,刺痛感卻是沒有消失的,所以陸安錦說話之時還是顯得有些無力。

  「那樣的情況你又如何來得及阻止?能將陸卿雪的長劍收住,已經是你盡力而為的最好結果了。」

  話音剛落,陸安錦雙眸往下一壓,這才瞧見姬宴禮的掌心居然還在滲出鮮血!

  她這才想起,方才姬宴禮是用掌心抓住陸卿雪刺來的長劍利刃,這才避免了那利刃刺穿她背部的。

  「無礙。」

  姬宴禮想要抽回掌心,卻不料陸安錦指尖不曾鬆散分毫,姬宴禮用力一拉,陸安錦的身子便驟然癱進他懷裡。

  「我給你包紮一下。」陸安錦絲毫沒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有多近,只是固執的扯著姬宴禮的手,另一隻手從姬宴禮的腰間取出止血散。

  纖細柔軟的指尖觸碰到外袍的那一刻仿佛能燙穿所有的衣袍闖進他的身體裡,姬宴禮瞳孔一暗,「安安。」

  「怎麼了?」陸安錦絲毫未覺危險已經來臨,小心翼翼的用止血散敷在姬宴禮受傷的掌心上。

  姬宴禮的掌心的傷口深可見骨。

  他竟然一聲未吭,甚至能夠面不改色的將自己帶進來。

  「習慣了。」察覺到陸安錦低垂著頭,久久沒有動作,姬宴禮一愣,旋即便道,「從前的傷比這還要嚴重千萬倍。」

  陸安錦抿著蒼白的唇瓣,沒有說話。

  良久過後,她抬起的眸子闖進姬宴禮眼底。

  「習慣了便不疼嗎?」陸安錦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習慣了痛覺便會消失?還是習慣了你便不會再流血?」

  姬宴禮薄唇囁嚅,說不出一句解釋的話來。

  千萬人的惡意他可以一笑置之,偏偏陸安錦不過幾句心疼的言語卻叫他喉頭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

  「為何不說?」陸安錦眼裡不知何時竟是已經帶了些許濕潤。

  她語氣染著些許責怪,可臉上和眼裡卻只有心疼,「日後不要在這般強撐了,你有我,還有小朵,疼了說出來又會怎樣?其他人又不會知道。」

  陸安錦的聲音悶悶的,聽的姬宴禮心中一陣揪疼。

  他伸手將陸安錦攬在懷中。

  向來不會說甜言蜜語的,他這一刻也不例外,只能笨拙的應著陸安錦的話,「下次,一定會告訴你……」

  「你還想有下次?」陸安錦不滿的打斷他的話。

  「……」姬宴禮薄唇輕輕抽動,知道陸安錦是在故意為難,心中暗嘆一聲,只得說道,「我只能與你保證盡力不叫自己受傷。」

  得到這話,陸安錦才總算心滿意足。

  隨後,兩人都為對方的傷口簡單的包紮了一下,這才進入後院中找到梨香和姬小朵。

  聽見動靜,姬小朵迅速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掙脫梨香的懷抱就朝著兩人跑去,撲進兩人懷裡後,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爹爹!娘親!嗚嗚……小朵好害怕,小朵以為你們要丟下小朵了……」

  聽著女兒的哭聲,姬宴禮自然心疼不已,連忙伸手輕撫著她的小身子安慰,「爹爹與娘親,永遠都不會丟下你,莫哭了。」

  可小孩子哭起來又哪裡是能那麼容易止住的。

  姬小朵在姬宴禮懷裡哭了許久,直到哭的累了,這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陸卿雪沒死。」

  將姬小朵再次交給梨香後,陸安錦這才沉著聲音道,「剛才我的匕首雖然刺進陸卿雪的身體裡,但是並未真正刺入她的心臟之中。」

  姬宴禮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陸安錦。

  「無論如何,陸卿雪都是父親的女兒。」陸安錦蒼白的唇瓣微抿,「她的下場該由父親來定奪。」

  「我陪你去。」姬宴禮這才應聲,幽深的瞳眸里倒映著陸安錦的模樣,「她屢次作惡,即便是大哥的女兒,她也必死無疑。」

  「嗯。」陸安錦輕輕點頭,心裡的疑惑卻並未消解。

  她擰著眉心,想起陸卿雪當時瘋狂的話語,「她說是我縱火傷的她,可我明明不知她身在何處我又如何傷得了她?」

  姬宴禮當時所有的心思全部都在陸安錦身上,自然沒有注意到陸卿雪的話語。

  聽陸安錦這麼一說,他也從其中摘出疑點,「陸卿雪是獨自出現的,那麼武師呢?他又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