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皇帝忌憚

  低頭一看,這才瞧見是姬晏禮的手臂環在她的腰間,這才叫她有些不舒服。

  她伸手戳了戳姬晏禮的肩頭,「姬晏禮,日上三竿了。」

  男人睡得並不安穩,所以陸安錦的手輕輕一戳,姬晏禮雙眸便是驟然一睜,眼底還殘餘著絲絲睏倦之意。

  「今日需進宮面聖了。」他眼中的睏倦很快散去,說罷起身道,「皇上今日應當好了一些,你若是不去,他們都放心不下。」

  「你覺得我若是去了,他們就會放心了?」陸安錦忍不住低笑,「如今皇上怕是有些忌憚於我了。」

  「不必多疑。」姬晏禮身子一怔,卻沒有反駁陸安錦的話,只是聲音低沉道,「走一步看一步便好。」

  陸安錦沒有回應,只是順著姬晏禮的話從榻上艱難起身,換上一襲淺紫色蜀雲砂,便與姬晏禮一同前往皇宮。

  今日皇帝的氣色好了許多,就連說話時也不再有氣無力,想來是太醫又用了什麼補身子的藥材,陸安錦沒有多嘴詢問,而是乖乖的跟在姬晏禮的身邊,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可她救了太后,如今又救了皇帝,這名聲比起姬晏禮也不遑多讓,許多朝臣一眼便瞧見了她,目光緊緊的跟隨著。

  「你說,他們在想什麼?」陸安錦在姬晏禮身後悄然道,「是羨慕,嫉妒?還是恨?」

  「他們想什麼並不重要。」姬晏禮身軀微頓,寬大的肩膀微微向前一傾,擋住眾多朝臣那帶著無盡揣測的眼眸。

  陸安錦始終低垂著眼眸,即便詢問也依舊是那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

  不多時,皇上下令讓二人進入。

  姬晏禮與陸安錦共同踏進養心殿中,雖然這些時日因著要醫治皇上來了不少次,可陸安錦到底是沒細看過的。

  只知道這一條暗紅色屋檐下的長廊陰沉的叫人有些窒息,匆匆走過後,這才見到了一片明黃之色。

  「微臣(臣婦)見過皇上,皇上萬安。」

  皇帝已能安穩的坐在龍椅之上。

  瞧見姬晏禮和陸安錦,他龍顏大悅,酣暢的笑出了聲,「你們二人總算是來了,若是不來,朕還當真是要叫人親自去府中將你們請來了!」

  陸安錦迅速抬頭瞧了一眼那一抹明黃之色,可很快又將頭低了下去,她動作極快,無論是姬晏禮還是皇帝也未曾注意到。

  她分明瞧見,皇帝臉上雖然帶著笑,可這笑並不直達眼底甚至只是淺淺的留在臉上,像一個可怖的玩偶一般。

  「皇上嚴重了。」姬晏禮將聲音壓的略微有些尖細道,「微臣所做之事皆是分內之事,安安作為微臣的妻子,醫治皇上,保護皇上也實乃該當之事,皇上不必這般。」

  「哎,你這話說的便叫朕不喜了。」皇帝寬袖一揮,目光沉沉的落到了陸安錦的身上。

  陸安錦察覺到那一抹目光帶著審視和忌憚。

  畢竟連太醫院都無法醫治的病偏偏她有辦法,那便說明她擁有比太醫院還要高超的醫術。

  「陸丫頭,你前些時日救了太后如今又救了朕,不知道你可有何想要的東西?朕這條命,可值不少東西啊。」

  皇帝話音剛落,陸安錦便察覺到眼前的姬晏禮拳頭似乎微微蜷縮了一下。

  這是擔心她會說錯話嗎?

  陸安錦壓下眼帘,心緒流轉之間突然雙膝一彎,驀然跪倒在地。

  這一突然的變故,莫說是姬晏禮了,就連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也愣了一下,「陸丫頭,你這是做什麼?」

  皇帝語氣雖然帶著一絲親昵,但陸安錦比任何人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眼前身著明黃之色的皇帝指不定什麼時候便會突然借題發火。

  「皇上,臣婦當年糊塗,一而再再而三的給陸家抹了黑,叫父親臉上無光,只是嫁給姬晏禮,臣婦不曾後悔,唯一遺憾的是從未有自己真正喜愛,之事。」

  「哦?」皇帝似乎來了幾分興趣,「你有何喜愛之事?」

  「治病救人。」陸安錦猛的抬起雙眸,眼裡都是堅定,「皇上,世人皆知我陸家是爹爹撐起來的。」

  「我如今嫁與人婦,也是時候該撐起夫君後院的半邊天,只是我不願縮在一片小小的院子裡被當成金絲雀一般日日等待著夫君回家。」

  「皇上,臣婦的藝術您想必也已瞧見,臣婦細想了一番,既然身有本事,又何必遮遮掩掩?不如坦然一些,將這渾身的本事利用到極致!」

  聞言,皇帝瞬間瞭然。

  他對陸安錦的忌憚也在這一刻稍稍減緩,「你的意思是想要開設醫館?」

  「是。」陸安錦重重的點了點頭,「開設醫館的銀錢夫君自然是有的,可那始終不是臣婦想要的。」

  「如今皇上既然詢問臣婦想要什麼,那臣婦也不遮遮掩掩了,臣婦只想要皇上親手刺下的一塊醫館牌匾,還望皇上恩賜!」

  陸安錦的頭磕到地下,發出一絲細微的聲響。

  前方跪著的姬晏禮緊繃的身軀在這一刻稍稍減緩,不過也只是一絲罷了。

  他高大的身軀帶著陸安錦的半邊身子,叫皇帝看陸安錦亦是看得有些不真切。

  陸安錦說的話叫皇帝來了興趣,對於陸安錦的忌憚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哈哈,我朝能有這樣為民著想的女子實屬難得之事!正如你所說的那般,你滿身醫術,若是就此荒廢,也未免太過可惜。」

  「不過是想要一塊牌匾罷了,朕自然不會拒絕,你們且前去挑一塊商鋪,到時朕自會命人將牌匾送到那裡。」

  「多謝皇上!」陸安錦故作狂喜的眯起眼睛笑出了聲,就像一個無法掩飾的愚蠢婦人一般。

  她知道,皇帝想要看到她這樣,才能真真正正的將心中的忌憚全部抹去。

  她絕不給自己找任何麻煩。

  至於姬晏禮,皇帝賞賜了些許金銀以及珍貴的布匹和珠寶後也便讓兩人離開了。

  這些東西府中不少,皇上賞賜下來的終究還是被姬晏禮下令擺在庫房。

  「你倒是聰明。」微微搖晃的馬車裡,姬晏禮薄唇輕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