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仙慍怒道:「為了一個人,毀了一族人的安排,你這丫頭腦袋壞掉了?」
我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慢悠悠地開口:「哎呀,仙,你慌什麼,誰說我這是自毀了,我這次回來,就是個附加計劃。」
仙不解地看著我,我繼續慢悠悠地品茶,慢悠悠地開口:「當年我就說過,所謂計劃,不過是個大概目標而已,可沒說一定得完完全全按照計劃走啊。」
「說人話!」仙重重放下茶杯。
我瞬間沒了裝高深的胃口,癟了癟嘴,放下手中的茶杯:「錦雲閣新情報,聖姑手中有一份女媧的手札殘記,會是對付我的利器。」
「所以,你要去偷手札?」這次換仙慢悠悠了:「那麼重要的東西,你覺得你有把握偷到?」
「哎呀!所以我才回來繼續裝乖的嘛!」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最看不得仙這副總是瞧不起我的樣子了!每次都覺得我啥也做不了!
這一拍,手腕上的傷處也撞在了桌上,疼的我倒抽一口冷氣。
「記住我說過的,你不能有軟肋。」仙冷冷地看著眼前疼的齜牙咧嘴的我。
「行了,你快請回吧,一會兒百花過來了……哦不是,我是說,一會兒浮夏會來找我!」我捂住傷處,施法止痛。
仙搖搖頭,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我竟然聽到她輕聲嘆息。
「公主,錦公主來了。」小月在門外通報。
還真是說誰誰到啊!「啊?我睡了,你讓她改天再來吧!」我咬牙忍著疼,起身去找傷藥。
浮夏站在門口,擔憂不已。
「卓瑪,你還在因為我沒有告訴你身份而生我的氣嗎?」浮夏敲了敲門:「你生我的氣可以,但是,今日是天后讓我來給你送藥的,你身上的傷,很疼吧?」
我天!這是唱的哪出啊!怎麼聽著茶里茶氣的?
我迅速處理好傷口,過去開門。
「都說了我睡了!送什麼藥啊,我這裡又不是沒有!」我佯裝剛睡醒的樣子,耍了一通「起床氣」。
話音剛落,我的頭就遭到對方狠狠一拳。果然,浮夏還是浮夏。
「活該!誰讓你貪玩惹事了!」浮夏瞪我一眼,徑直走進我屋裡,然後開始絮絮叨叨。
我捂著被她打疼的頭,跟著走過去:「好歹我現在也是個傷者,你就這麼誆騙我,還打我!」
「我打你還算輕的了!至少比那三千鞭刑打的輕!」
那你不還是不敢攔著,還看著我被鞭笞。我心中嘀咕,懶懶散散地坐了下去,任由浮夏將我的寢殿裡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
看著浮夏忙碌,我有些不耐煩:「哎呀,表姐,這些事讓下人們忙就好了!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侍女了!」
浮夏尷尬地停下手中的動作,坐到我身旁。
「你以前多乖啊,怎麼自從找到你師父後,就總是搞得自己一身傷啊!」
我翻翻白眼:「你絮叨半天了,煩不煩啊!」
「哦,原來是嫌我煩了,才把我們幾個送走的呀!」浮夏伸手拍了我一巴掌。
我身上帶傷,這一巴掌下去,震得夠嗆,連連咳嗽。浮夏見狀,嚇得不知所措:「你沒事吧?抱歉哈,下手重了!」
「沒事沒事,你別碰我了,一會兒該碰碎了!」我半開玩笑地推開浮夏,「對了,浮水和浮樹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啊?」
「哦,她們啊,天后賞了好些好東西,忙著打扮呢!」
百花捧著一株盆栽花樹去找曉青,被告知公主殿下與浮夏一起泡藥浴去了,他只好在殿外等候。
曉青的櫻桃宮很大,來往的仙娥侍女無數,路過公主的寢殿時都不由自主駐足,因為現在,百花就站在殿外。
百花本就生的好看,襯著他懷中那棵花樹,越發顯得耀眼。
浮夏和曉青沐浴歸來時,遠遠便看到仙娥們駐足圍觀。
「你們都不用幹活嗎?是不是公主太縱容你們了,就拎不清自己的身份了!」浮夏出聲呵斥那群仙娥。
身旁的我被她的大嗓門嚇了一跳,那群仙娥聞聲速速散去,我這才看到站在那裡的百花。
百花也聞聲回頭,沖我笑。
浮夏還沒反應過來,身旁的曉青就已向前方跑去。
「此花可修復你的靈力,你可別給我養死了!」百花塞給我一株滿樹紅花的盆栽。
我還沒來得及道謝,浮夏就追了上來,將我往後一拉:「幹嘛呢?你當公主行宮是什麼地方!想去哪就去哪!」
「不是,浮夏,你別……」我試圖挽回局面,但這倆人誰都不肯相讓。
「那你呢!你現在可不再是櫻桃宮的人了,又憑什麼想來就來!」百花伸手將我拉過去。
「你……」浮夏還想反駁,這時小月前來通報,打斷了她的話。
「公主,天后設宴,邀您過去。」小月低頭行禮。
不是,天后?她什麼情況!多年來對我不聞不問,現在裝起慈母了?黃鼠狼給雞拜年!
「不去!」我斬釘截鐵地說完,拉起百花就往殿內走。
浮夏沒攔住,只好停在殿外。小月苦惱地看向她:「錦公主,這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啊,她不去,你還能綁了她去不成!」浮夏搖搖頭,轉身離開。
曉青生下來就被仙帶走,與天后並無母女情意,當年她回來後就闖了不少禍,天后更是認為這女兒廢了,二人都不肯親近對方,明明是母女,上次因為百花,還鬧得跟仇人一樣。
「唉!卓瑪呀,你什麼時候會長大呀!明明有父有母,卻總是把自己搞得跟個孤兒一樣!動不動就逃出去,動不動就玩失蹤!」
浮夏一個人念叨著往回走,一個沒注意,迎面就撞上玉昭公主。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浮夏連連道歉。
「你瞎啊!看不到本公主過來?」玉昭抬手就要打浮夏。
浮夏抓住玉昭的手:「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曉青撥弄著那株花樹上的小紅花,然後抬頭沖百花笑:「你給它取名字了嗎?」
「啊?」百花震驚,這不過是株花界常見的靈藥而已,誰會給它取名字!
「啊,沒有名字啊?」我失望地戳戳那花,突然靈機一動:「不如,就叫這棵樹『百花』吧!」
正在喝水的百花瞬間噴了出來,一把把我手裡的花搶過去:「不行!」
「你送我了!我說了算!」我伸手去從他手裡搶。
小月慌張地推開門衝進來:「公主……」
「哎,小月,你來的正好!快幫我把花搶回來!」我和百花還在搶那盆花。
「公主,錦公主和玉昭公主在天后宮門前吵起來了!」小月焦急地說。
我和百花匆匆趕到時,圍觀群眾已經圍了好多了,浮夏和玉昭吵的不可開交。
我上前推開玉昭,將浮夏護在身後。「幹什麼呢!玉昭,別得寸進尺!」
「我得寸進尺?」玉昭氣急敗壞:「明明是她不長眼,撞到了本公主!」浮夏從我身後上前:「我都道歉了!再說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還說不是故意的!你一個亡族公主,和這個殺死我母妃的人就是一起的!你們都看不慣我!」玉昭指著浮夏破口大罵。
「亡族公主」幾個字,重重地砸在浮夏心上,她瞬間紅了眼眶。
我也瞬間被點燃,火冒三丈,抬手就給了玉昭一個響亮的耳光:「你給我住口!」
「你又打我!」玉昭馬上開始哭哭啼啼。
「我不僅要打你,還要替你那個不知廉恥的母妃教訓你!」我怒吼著就要衝過去撕扯玉昭。
百花忙伸手攔住曉青,但她還是非要衝過去與對方打一場,浮夏也不聽勸地要往上沖,玉昭公主身後的人也拉住玉昭,現場一時間混亂不堪。
「住手!」天后出來,一聲令下,眾人才收手。
我沖的太猛,刺激著心口的傷劇烈疼痛,百花和浮夏一左一右扶住我,我才沒有倒下去。
「韶儀,怎麼又和妹妹打起來了!」天后故作姿態地開口。
「誰是她姐姐!別亂攀關係!」我捂著心口,反駁道:「誰知道她是她母妃從哪撿來的野丫頭!」
玉昭哭的更凶了,還十分「可憐」地向天后告狀,我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一腳將她踹得跪在地上,施法將她定在那兒。
「你冒犯了本公主,給我在這兒跪著!沒有我的赦令不得起身!」
我此言一出,眾人都低下頭去,不再有人敢理會玉昭的哭鬧。
這麼一鬧,直接到了天后宮門口,不赴宴也不行了,我只好跟著前來赴宴的眾人走進去。
宴會無聊至極,本還有美食可作安慰,不料百花說我身上有傷,然後不許我吃這,不許我吃那。
「我手疼!」我哭喪著臉,將受傷的手腕遞過去。百花看了一眼,最終還是抬手施法給我療傷。
我藉機伸手去夾自己愛吃的菜品,百花另一隻手立刻抬起,按住了我的手!我去!這傢伙還留了一手!
隱林坐在對面,看著自家妹妹和百花,二人舉止親密,毫無顧忌。
「太子殿下?」浮夏注意到隱林的行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別看了!他們兩個,一直這樣的!」
「一直如此?」隱林轉頭看浮夏,浮夏正端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對啊!」浮夏看著對面饞酒的曉青,炫耀般沖她吐了吐舌頭。
身旁的仙娥見酒杯空了,便跪下來給浮夏添酒,眼神卻不時往百花那邊瞟,一個不注意,酒就澆到了浮夏手上。
仙娥嚇壞了,忙跪地求饒,浮夏從袖中抽出手絹擦手,「沒事沒事,下次注意,起來吧!」
浮夏這邊的動靜引起了對面曉青的注意。
「這宮裡怎麼連仙娥都毛手毛腳的!真掃興!不玩了,走了!」我嫌棄地看了眼那個仙娥,起身就走。
出門時,玉昭還被定在那兒,她抬頭瞪我。她身邊的侍女忙膝行到我腳下,替自己主子求情。
「沒規矩!」我抬腳踢開那個侍女,然後抽劍殺了她。
玉昭眼看著自己的貼身侍女被殺,對著我破口大罵,我沒有再理會她,徑直走開,等走遠了,才甩手收走定住玉昭的法術。
「那個侍女招你惹你了!」百花跟在我身後,回頭看了看嚇愣的玉昭。
「我就是一時看不慣她,不行嗎?」我轉身,與他對視:「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和仙失散多年,那些年我什麼都沒學會,就學會了殺人!保命也好,威懾也好,都得殺人!」
說完,我突然有些難過,轉身丟下百花,自己跑開。
百花看著曉青跑開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無視花神的催促,暗中追查當年的真相,不過是為了幫她脫罪,但她卻變相承認了自己是個殺人兇手。他不知道那些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變得殺人不眨眼,他以為雨瀟會知道,但在她可能受了什麼刺激變了性子的那段時間,雨瀟劍竟然被她自己搞丟了!
雨瀟只告訴他,當年曉青震碎了自己元神,失了法力,不知所蹤,她元神重聚重生時,雨瀟也被人發現,封印到仙帝城,據說,又過了很多年,她帶傷回到了百獸谷,然後便趕上神魔大戰,她不顧仙勸阻,強撐著與上任魔尊一戰,殺了魔尊,損了修為,魔尊臨死前最後一擊,將她打入誅仙台,墜入百獸谷。自此,她一戰成名,自己回到天宮,證明身份,加冕為韶儀公主,後來才又闖到仙帝城,拿回了雨瀟劍。
百花回去後,再也沒看到過曉青,連小月都不知道自家主子去了哪兒。
「小月,此事不可聲張,你守在殿外,應付可能會來見她的人,我去找她。」百花知道,現在,公主不見了的消息一旦讓有心之人知曉,曉青定然免不了被責罰。
櫻桃宮與誅仙台相鄰,百花能確定,當時曉青的確是直朝著這一個方向過來的,再聯想到她在誅仙台曾有過一些故事,於是,他首先就去誅仙台找。
誅仙台煞氣極重,荒涼至極,百花並沒有在這兒看到曉青。
很難想像,當時她是有多大勇氣,才帶傷拼死殺了魔尊,甚至自己墜下誅仙台的。百花有些心疼。當時曉青孤身一人回到天宮證明自己的身份,將自己囚在天宮,到底是為了什麼?
百花返回櫻桃宮,找遍每一個殿宇,最終在後院的酒窖里找到了醉倒的曉青,她手中還抱著他送的那盆花。
他想從她手中取走那盆花,手剛觸到花,她便抱的更緊了些。
「你別碰!這是百花送我的!養死了怎麼辦!」曉青迷迷糊糊地抱著花,扶著旁邊的東西站起來。
「曉青,是我,你喝醉了,我帶你回去好不好?」百花柔聲勸說,曉青卻一律無視,自顧自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百花只好跟在後面,準備隨時上前扶她。
「我不能回去!我在找人啊!」曉青繼續自顧自走,邊走邊嘟噥著。
「找人?」百花用法術清開她路線上的障礙物,避免她撞上。
「找……不用找了!他,他回來了,不是,是他來找我了……」曉青捂著頭自說自話:「他說過會找到我的,他找到了……他……」
曉青突然身體不平衡,百花迅速上前扶住她。她抬頭看他,傻笑:「你看,他不是回來了嘛!」
突然,曉青又變了風格,哭鬧著要回去睡覺,百花只好將她攔腰抱起,送回她的寢殿。
到了寢殿,曉青又鬧著不肯睡覺,磕到了手上的傷,哭著把手舉到百花眼前:「手,疼。」
百花看著她哭的滿臉淚痕,嫌棄地推開她的手:「你活該!」
這下,曉青哭的更厲害了:「你嫌棄我!」
「我沒有!」百花無奈,乾脆直接給她推到榻上,蓋好被子:「不許再胡鬧了!再鬧我生氣了!」
「那你抱著我睡!」曉青一腳踢開被子,可憐兮兮地看著百花。
「不行!」百花拒絕。
曉青繼續哭鬧:「他一直抱著我睡的!」
「誰?什麼時候?」百花突然有些生氣,粗暴地拉起被子,扔到曉青頭上。
曉青哼哼唧唧地拿開頭上的被子,指著百花道:「你啊!小時候……」
「你記錯了!睡覺!」百花知道她在說誰,心裡不舒服,心一橫,抱住曉青,躺到榻上。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好久,還是因為翻身時手磕到了床頭的香爐,這才猛然驚醒。
「小月!梳妝!」我睡眼惺忪地下地,挪到妝檯前。隨後,小月便拿著梳洗的東西進來。
我記得,自己昨晚是喝酒去了?那我怎麼回來的?「小月,我怎麼回來的?」
「公主,昨晚是聖使大人抱你回來的。」小月一邊給我梳頭,一邊偷笑。
「等會兒,你笑什麼?」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百花幾時離開的?」
小月拿起一支珠釵,給我戴上:「回公主,聖使大人剛離開不久。」
完了,用異時空的話來說,這是大型社死啊!我喝醉了會說胡話的毛病,昨晚肯定犯了!我都說了些什麼?不記得了?我自己說的話怎麼還忘了呢?
「那個,小月,我昨晚,還正常嗎?」我小心翼翼地問出這個問題。
小月有些為難地想了想,說:「嗯,不太正常。」
「我都怎麼不正常了?」
「您哭鬧了好久,怎麼都不肯睡,然後……然後你要聖使大人抱著你睡!」小月憨笑著:「然後你就睡了!」
抱著睡?還行,我以為會更過分。「不許笑!不許說出去!你是不是看見了?!」
小月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守在殿外,聽到的……」
「繼續梳妝!」
焚玉宮,太子隱林的議事殿內,有不少對公主這幾日的行為不滿而鬧到這兒的人,要求給公主找個教習姑姑,好好管教。
隱林頭痛至極。他這個妹妹,雖有上神之軀,卻無上神之能,但向來只有她管別人的份,誰敢管她呀!
「說的好呀!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呢!」少女的聲音自殿外傳來,不多時,一身梅色華服的韶儀公主便邁著步子走進殿中。
眾人瞬間鴉雀無聲。
我環視眾人,最終視線落在哥哥身上:「說啊,怎麼不說了?本公主還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全都說出來啊!」
眾人依舊鴉雀無聲。
「韶儀,你有什麼事嗎?」哥哥打破沉默,第一個開口。
我無視了哥哥的話,自顧自開口:「在這兒說不方便是吧?好,本公主給你們個機會,來親自和我說!傳我玉令,今日起,奏摺都送到我那兒來!」
眾人竊竊私語,哀怨之聲四起。
敢搞我,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我自己爭取來的權力,可不能一直當擺設就那麼放著,讓別人踩在我上頭!
我帶著一摞奏摺回去時,過來玩的浮夏三人登時看呆,隨後過來找我的百花也愣在原地。
「不是吧!你要批奏摺!」浮水驚呼。我點點頭。「你,批奏摺?不會是要毀了神界吧?」浮樹小心開口。我點點頭,又立刻搖搖頭。
「害,卓瑪,別鬧,快把奏摺給太子殿下還回去!」浮夏以為我在開玩笑。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哎呀,我真沒開玩笑!我可以批奏摺的!」
「我們知道你可以,但是……」浮樹欲言又止,最後說了句「我還有事」,就走了,浮夏說要回去防災,浮水說要去研究醫書,然後三人都匆匆逃離。
我看向唯一沒走的百花,就見他臉色一變,轉身就要逃!我迅速上前,及時拉住了他。
「她們覺得我是廢柴,你也這麼覺得不成?!」
「呃,不是,我覺得吧,這奏摺你還是還回去吧!安安穩穩地做個廢柴不好嘛!」百花找著說辭勸我把奏摺還回去。
「行,都覺得我批不了奏摺是吧?我偏要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