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歲月永恆

  歲月混亂之地,關於『仙』和『鬼』,諸修均在瘋狂討論,提出自身的看法,但最終結論很統一,無論如何,仙遺都得直面其中一個。

  仙和鬼都會毀滅仙遺生靈,這是龜年兩則占卜預言的最終驗證。

  「將冥和獄丟入歲月混亂之地如何,那裡歲月靜止不動,或可拖延更長時間。」楊惠英凝聲道。

  『鬼』笑道:「無用的,祖靈便是吾,吾便是祖靈,祖靈的壽元,也是吾的壽元,祖靈歸來,只會與吾融合為一。」

  「吾的身體,本含有一分的歲月,歲月無法混亂。」

  「你們倒是可試著將祖靈扔到『仙』的那塊歲月混亂之地……」

  說完,『鬼』便往歲月混亂的中心區域走,中心地帶還有一個黑盒子,那是『鬼』的本體,『鬼』顯然沒有將黑盒子交給李青的意思。

  「現在該如何?」龜年皺眉道,該了解的均已了解,最後的答案,在另一處歲月混亂之地。

  「去那邊看看吧。」有人回。

  接下來,諸修又去了另外一處歲月混亂之地查探,但無新發現,『仙』沒有現身。

  李青回到了仙遺,他腦中有不少線索,在與『鬼』對話結束後,這些線索,匯合在一起。

  「真相,其實大抵已明白了。」李青悠悠而嘆,明白了真相併沒有用,他得戰勝最後的『仙』。

  此時的仙遺,隨著『仙』與『鬼』的信息傳開,各地修士也掀起了相關大討論,力圖發現更多線索。

  諸修探討『仙』和『鬼』的本體為何物。

  有人言,仙、鬼為天地意志的化身。

  也有言,仙、鬼為大道化身,乃大道生靈,開了靈智,要奴役世間。

  更有人大膽放言:「仙和鬼,或許在爭下一個仙道境界,這個境界在長生仙之上,要取眾生性命方可突破,誰贏了,誰就能超脫長生仙,實現永恆!」

  「嚴格來講,長生仙不過與天同壽,但天一樣會滅,這不是真的長生,真長生當歲月永恆!」

  仙遺在這種爭論不休中,又渡過了五千年。

  「師父,這是各地修士,關於仙和鬼的猜測。」楊惠英找到李青,將五千年的討論結果匯集交出。

  李青瞥了一眼,沒有多看。

  楊惠英問:「長生仙之上,還有境界麼?」

  「沒有,長生仙的境界,已經固定,與天同壽,跨入這個境界,關於道的追求,已經停止。」李青悠悠道:「但破開真仙后的道仙境之上,還有路可尋。」

  跳出大道後,李青在百世碑上的壽元,固定顯示為一百萬年。

  並不是說李青只能活一百萬年,這只是百世碑記錄的上限,具體能活多久,難以預估,或許能活上億載。

  經過與『鬼』的對話,李青有種感知,他哪怕活了無盡歲月,最終還會走到歲月的盡頭。

  「那師父在求了麼?」楊惠英又道。

  李青沒有直接回答,反而一步踏出,帶著楊惠英出現在歲月長河之上,他道:「歲月長河兩端,均有盡頭,一條歲月長河,有頭有尾。」

  「所有生靈,都活在歲月長河之內。」

  「長生,只是歲月長河內的長生。」

  「仙遺只代表三十三重天,並不能代表所有的混沌虛空。」

  「但歲月長河,卻將混沌虛空包裹在內,它包含一切,元初之前沒有史,但仙遺之前的混沌虛空,還有歲月。」

  ……

  仙遺的來歷,楊惠英早已明晰,仙遺由三十三顆連根的世界種子孕育而出。

  楊惠英訝語:「混沌虛空內,難道還有類似的仙遺大界?」

  「現在沒有,過去不好說,未來或會有新的仙遺大界,甚至可能比仙遺更大更強。」李青目光悠悠。

  楊惠英大致明白了李青的話,凝聲道:「道仙境的下一步,那應該是跳出歲月長河,實現最終永恆!」

  李青點頭:「這是我在嘗試走的路,別人的路,不一定是這樣,大體稱為歲月永恆,總沒錯。」

  楊惠英此時也看到了歲月長河上的腳印和血跡,驚道:「血在歲月長河不化,腳印在歲月長河顯形,此就不是歲月永恆的徵兆?」

  「終極的仙和鬼,顯然不是道仙境或長生仙的範疇,他們歲月永恆了,血跡和腳印,莫非就是仙、鬼分別留下?」

  「又或者,他們還未實現永恆,差了半步,如今在爭最後一步?」

  李青搖頭,似乎在說,楊惠英的觀點,均是錯的。

  「那師父修行進度如何?」楊惠英關心道。

  李青低語:「一眼看不到盡頭,前方看似有路又無路,跳出歲月長河這一步,看似存在又不存在。」

  楊惠英笑語:「師父的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當下哪怕不邁出那步,一樣可解決仙或鬼。」

  「師父的道仙境極巔,想必也可逆伐上境!」

  「或許吧。」李青輕笑。

  從歲月長河回歸後,李青開長生法會,邀請長生仙及底蘊深厚的真仙論道。

  李青將走過的路,一一點明,與諸修探討跳出歲月長河的可能。

  龜年帶來其昔年所畫的推背圖,言道:「老夫有一段記憶,雖現在不曾記起,但在推背圖中有過留影。」

  「其語,『我看到了一角未來,一片黑暗,仙界未來不明,唯有明古今,方有機會跳出歲月之河,獨善其身』。」

  「如今看,這正好驗證了林道友的心中所想。」

  「林道友想跳出那一步,關鍵在古今道上!」

  古今道……李青眸轉千古,思緒萬千,他雖跳出了大道,但依然可使用大道,古今道可用。

  霧天語:「跳出歲月長河,有兩種解法,一是如水中之魚躍出水面,二是搭建一座歲月之橋,橫渡大河,邁過歲月。」

  諸修你一言,我一語,為李青提供不一樣的見解,由於諸修未親臨跳出大道這一步,無法面面俱到。

  但集思廣益下,諸修的一些見解,對李青幫助極大。

  百年法會後,李青進入深度閉關,嘗試找到跳出歲月長河的辦法。

  距離鬼的逝去,仙的降臨,不足三萬載,這點時間,如何也不夠李青更進一步。

  李青大抵要在跳出大道這一步面對終極的『仙』,但他始終在嘗試,不管前方有多大的敵人,他的初心都是得真長生。

  李青尋求突破不是為對抗『仙』,而是為真長生而求。

  五千年後,李青回顧主宰大道、跳出大道時的悟道突破,有了頓悟:「世間沒有絕對完美之物,大道有缺,歲月也應有缺。」

  「把握了歲月之缺,或可助我跳出歲月,萬道中,與歲月聯繫最緊密的,屬古今道。」

  「古今道就是歲月之缺麼?」

  「那如何借古今道這個缺,跳出歲月……」

  李青不斷嘗試,盡皆失敗,他如今能在歲月長河上行走,看似不受歲月限制,實則不然,真正跳出了歲月,當可從另一個維度上看待歲月長河這個整體。

  如大道,在李青當下的視線中,就截然不同。

  ……

  李青在悟前路,把歲月之缺當作了突破口,他時而走入歲月長河,在河中暢遊。

  他有了很多新的理解,但始終未取得跳出歲月的關鍵進展。

  跳出大道的思路,不能完全照搬在跳出歲月之上。

  跳出大道前,李青有大多的積累,道尊人、自在道果、主宰九道、主宰萬道,在跳出歲月時,這些積累難以參照。

  他不可能讓歲月尊他……

  仙遺各地,也正在加緊為最終『仙』的到來而準備,當然仙遺生靈知曉,他們其實起不了作用,這註定只是李青一個人的戰鬥。

  萬靈不想歲月流逝,但歲月長河的流淌,不可阻擋。

  春去秋來,轉眼又過去了兩萬載。

  古祖冥和古祖獄,在不斷的老去,這一日,冥和獄終於走到了歲月的盡頭,他們徹底死了。

  「哎,吾真的敗了。」黑盒子所在的歲月混亂之地,傳出一聲嘆息:「原來,吾的真名,不叫鬼,吾其實也沒名字……」

  隨著『鬼』消散,這片歲月混亂之地,徹底陷入永寂,歲月長河隱去,不再有混亂歲月。

  在『鬼』消失的一瞬,仙遺三十三重天所有被污染的祖脈,同一時間實現大復甦,生機勃勃,在自動淨化污染。

  陰六紀終末的歸墟迷霧,也在散開。

  「我的壽元!」各地異族,一夜間白頭,壽元枯竭,迎來族滅之劫。

  而現在另一處歲月混亂之地,道音大起,靜止的歲月,恢復了正常流淌速度,吞噬一切的黑散去,露出一座宏偉的宮殿。

  宮殿下方,流水潺潺,那是歲月長河。

  若李青在此,就會看出大端倪,黑暗散去後的一座宮殿,竟然立在歲月長河之上!

  宮殿的中心,有一方竹榻,竹榻上躺了一個千瘡百孔的生靈,污血自生靈身上流出,滴落在歲月長河之上,成為不可磨滅的歲月血跡。

  生靈的肉身,在以極慢的速度恢復。

  「你……你甦醒了!」宮殿外,柳三變動作僵硬,他的身體,還保持在歲月混亂時。

  「我是醒了,」千瘡百孔的生靈,翻身而起,他目光悠悠:「龜年當誅,但多虧了你,不然,此刻醒來的,不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