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不留遺憾
中年漢子與半大小子不是外人,中年漢子是李青的親叔叔,半大小子,則是九歲的李青自己。
第一世的李青,父母雙亡後,被叔叔接走撫養四年,因大旱生活艱難,叔叔將他帶入京城,賣為太監,得銀五兩,這便是嬸嬸口中的好前程。
這前程確實算不錯。
眼前這一幕,便是李青初次上京城的時候。
「我怎回到了這裡?」李青皺眉,第一次出仙遺舊地時,於無法秘境進入虛島,他與喬安虛身,共演過一段似是而非的冷宮歲月。
李青記憶深刻,如今,他似乎以一個旁外人的角度,回到昔年這段歷史。
「這不是虛界,似乎是真的,我難道在歲月長河的作用下,真的回到了過去?」李青困惑,演繹過去,對他很簡單。
他曾多次借虛界演繹過去,審視修行路,但當下的情況儼然不同。
「真回到了過去,那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會對未來造成影響,一切都面目全非……」
李青搖頭,他自問不可能做到這般,倘若真將過去改變了,歷史軌跡大變,他將不是他,這根本不合理。
那不僅他的未來會變,整個仙遺的未來均會變。
沒有李青,就不會有天脈界鬥法,仙遺中下八重天淪陷的時間,會更早。
「歲月長河演繹的過去,與我用虛界演繹的過去,有何不同?」李青思索,他無法更改歲月進度,無法影響這片天地。
掌控這方天地的,是三祖塔和歲月長河。
「歲月長河演繹我的過去,這便是三祖設定的道關……」李青不斷思考,「三祖的道關用意在何,我當如何破?」
「鴻、盤、昊言三祖的道,會在塔中顯化,那道在哪……」
李青思緒萬千,既來之,則安之,三祖的道,說不得就融入在他的過去歲月中。
「青哥兒,別怪你嬸子狠心,在如今這個年景,送入京城,入宮當值,是一個極好差事,至少能活下,你叔我還擔心你入不了宮。」板車前,中年漢子語重心長道。
半大小子似懂非懂,輕輕『哦』了一聲。
板車緩緩前行,終於靠近了李青所在的小山包。
「真是怪人,站那麼高的地方幹什麼。」中年漢子嘟囔一聲,瞥了一眼李青,趕路不停。
半大小子,目光則一直在李青身上停留,兩人互相對視。
然而這一剎,李青如遭雷擊,心神震動與半大小子對視的這一幕,竟然在他幼時的記憶中出現過。
李青九歲的記憶中,上京城途中,路過此地,他確實看到小山包上,有一個青年與他對視,對方目光極度複雜。
「這怎麼可能!」
「歲月長河真帶我回到了幼時的歲月,一切都是真!」
「原本的小山包上沒有人,現在有了,我的記憶也隨之改變……我現在回到了過去,並更改了歲月麼……」
「不應該的!」李青困惑不解,一變則萬變,他一個人,影響不到萬千生靈的歷史發展軌跡。
「若是對我個人經歷的改變,並進行個人修正,倒是有一點可能,畢竟這裡有歲月長河。」
李青心中有了一絲猜測,但不是完全確定,還需要考察。
……
李青暗中跟著中年漢子與半大小子上路,半大小子的真靈,與他一般無可,沒有半分區別。
中年漢子入了京城,很快便聯繫到一個老太監,他想賣二十兩銀子。
「去去去,二十兩銀子,伱以為你家娃是小少爺呢,五兩銀子,多要一個子,你給咱家滾!」老太監叱罵。
中年漢子妥協了,嘆道:「那就五兩銀子,望大人善待我家青哥兒,他膽子小,知進退,不會惹事的。」
拿了銀子,中年漢子就要走。
「叔叔!」半大小子哭個不停。
「你沒這個叔叔了,今後混出名頭,也不要尋叔叔,叔叔無顏見你。」中年漢子眼眶濕潤,一抹眼角,離去不曾回頭。
李青看著這一幕,他倒沒怪過叔嬸一家。
老太監旋即要給半大小子去勢。
「若是真可以改變過去,我此刻可以讓過去的我,不當太監。」李青沉吟,一旦動手,他當冷宮太監的那段經歷,會有所不同。
「不對,當太監的那段經歷,對我的修行路,起著至關重要作用,是謹慎的開端,讓我學會了做事不用急慢慢等待機會。」
李青弄了個障眼法,半大小子其實沒被去勢,只是其以為被去了勢,包括其他人看到的,也為假象。
這段記憶,很快在李青腦中反饋,改變了過去,他心中一笑:「原來,我不曾當過真太監,妙!」
當太監的經歷可以有,如果有能夠改變過去機會,當真太監,就不必要了,以假太監身份經歷就行。
李青念著,如果直接給半大小子傳法,當如何,一旦傳法,半大小子就會瞬間崛起,一切經歷面目全非。
這絲念頭剛起,李青腦中便浮現歲月長河的影子。
歲月長河似乎無法支撐他做那麼大的改變,一旦變化這裡的一切將會崩碎,三祖的道關考驗,也就失敗了。
不僅看不透三祖的道和自己的道之極,三寶也無法獲取。
「所以,我現在可更改過去歲月,但更改的歲月,不可對未來的我,造成巨大的影響。」
「改小節,不改大節,就不會影響歲月長河的自我修正,主要經歷,還是按照早年發展的歷史軌跡走。」
「那三祖塔設下這處道關的作用,是何……讓我真實更改歲月經歷,彌補過去一些小遺憾,讓人生經歷更加完美?」
「三祖的道,具體又體現在何處?」
半大小子『去勢』後,並沒有感覺多大痛楚,身體恢復得極快,讓老太監驚訝,但還是將半大小子送到了冷宮,並囑咐半大小子少聽少言多幹活。
李青很享受這段經歷,他似乎可以擁有一個完美人生,不留遺憾。
他暗中回了一趟叔嬸家,給了叔嬸一個富家機緣,但歲月的修正,讓叔嬸無論此世如何富貴,下代該衰敗一樣衰敗。
七年後,半大小子成了小太監,覺醒了百世碑,竊竊自喜,李青將一切都看在眼裡,此刻的他,還是無法捕捉到百世碑。
百世碑此件寶物,位階極高。
……
有了百世碑,又覺醒了上世記憶,小太監開始為未來謀劃了,他要求仙,將偽長生,化為真長生。
百世壽元在前,小太監決定先苟著。
李青再次看到閔太妃被做成人彘,他提前讓閔太妃死亡,少受些痛苦。
鳴妃開始給小太監傳柔水七段錦,並決定自殺。
鳴妃自殺的這一夜,小太監預料到了,他轉輾反側,徹夜難眠。
李青出現了,將鳴妃救下,送入另一個國家生活,並以法力演化鳴妃自殺的一幕。
同一時間,李青的記憶被改變,他在突破虛仙時,恢復了這段記憶,知曉鳴妃沒死;鳴妃轉世被他收為徒的歷史,則未變。
冷宮中,不少有太監,昔年與李青的關係不錯,如張勇、衛央、王禮等,李青均給對方安排了一個好的結局。
衛央的轉世人魏舊人,曾被李青收為徒,衛央有個姐姐,衛央為報仇,才入宮當太監,一步步往上爬。
李青尋到衛央姐姐的轉世身,提前給了其一世仙緣。
很多人的人生軌跡都改變了,享了一世安穩,但歷史的大勢未變。
歲月流淌,歷史一步步向前,李青就在暗中,看著小太監變成老太監,又成為先天宗師,得白蓮島機緣,步入鍊氣。
百里飛鷹、凌嬌出現了,李青提前收了對方為徒,定下百里飛鷹為大弟子。
他將每一代英子的真靈保存。
李青看著『李若水』入百越大川,再入南域築基,修成金丹,後白蓮仙宗回歸,李若水又成白蓮仙宗弟子。
初始時李青還暗中出手,修改了一些經歷,但李若水築基後的仙道生涯,很完美,幾乎沒有遺憾,他很少再出手。
直到入陰界悟道時,李青救下楊英,將其送回了陽界修仙。
「夠了,我不需要改變過去了,我的人生,已足夠完美,沒有遺憾。」李青停了下來。
李青悠悠而道:「若說三祖塔的道關考驗,是讓我迷失在過去的歲月,迷失於修改人生路,那洞虛之後的經歷,已不需要修改了。」
「我現在可算通過道關考驗?」
歲月停滯了,又開始回溯,回到了李青最初出現的小山包上,他靜靜看著中年漢子、半大小子在身前而過。
在中年漢子、半大小子離開後,微風出過小山包,一個黑色的漩渦,在李青身前生成。
「故鄉的味道。」李青感受漩渦氣息,臉上又浮現一絲複雜神色,漩渦對面,是他最初的故鄉,是前世。
踏入漩渦,可回到最初故鄉。
「有種感覺,踏入漩渦,回到故鄉後,我可以彌補前世遺憾,但將無法回歸,只能在故鄉為那一世之尊。」
李青搖頭,目光自漩渦中收回,他的道念,無比堅定,就是求一個長生逍遙仙,回到故鄉,會斷了仙路,他不取。
故鄉不是李青的遺憾,他更享受仙道生涯。
李青沉聲道:「我的修行路已完美,記憶無缺,沒有遺憾,沒有心魔,也不沉迷於過去,一切回憶,都無法阻我求道,往昔的執念,不可攔住我前進的步伐。」
「道關,該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