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不錯不錯,香肉烹製得軟香酥爛,加上穿心蝕骨的絕命散。真是夠味,值得浮一大白!
趙臨宗站在一旁,笑容可掬的看著藥老在那大快朵頤。
但當他聽到絕命散三字,瞬間臉色大變,汗如雨下。
噗通一聲,他直接跪了。
「藥老,我冤啊!絕命散絕對不是我放的。對了,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趙臨宗慌張無比,焦急萬分的辯解道。
噗!
灰袍老者.
嗯,趙升噗的吐出一塊鴨骨,臉上露出陰森可怕的笑意,伸手一指,一道水線激射而出,沒入了趙臨宗胸膛。
啊啊!
趙臨宗頓時面容極度扭曲,只覺全身筋骨血肉劇烈扭曲變形,一陣難以想像的劇痛猛的傳出腦海,痛得他在地上抱頭打滾。
「呵呵,小宗子,你呀太蠢了。連被人下毒了都不曉得。
要不是看你尚有幾分可用之處,老夫早已把你埋入參田,當作參肥了。」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是一番狠毒無情的話,可當每一個字落入趙臨宗耳中,他身體的疼痛感便自動消減一分。
趙升的話說完了,疼痛也不翼而飛。
經過這番痛不欲生的經歷,趙臨宗心驚膽寒之餘,也把老賊的話活生生刻入骨子裡,想忘都忘不掉。
「滾起來,還想裝死嗎?」
趙臨宗一聽這話,嚇得一骨碌從地上爬起,戰戰兢兢的不敢看藥老一眼。
此刻他並未發現,自己雄壯的身軀好像比之前更大了一圈。
趙升丟掉手邊的酒壺,淡淡問道:「老夫吩咐你辦的事,做好了嗎?」
「呃,辦好了。松岩和風羿絡兩個都認栽了,這是他們的封口費。」
說著,趙臨宗慌忙從懷裡掏出兩個納空印,遞到藥老面前。
趙升伸手攝過納空印,隨便看了看後,又隨手扔了一個回去。
「這一個賞你了!下回多動動腦子,以後用心給老夫做事,有了好處自然分你一份。當然你要是能殺了老子,嘿嘿.所有敲詐勒索來的東西都歸你。就問你敢不敢?」
聽到這裡,趙臨宗滿頭大汗,連忙拼命搖頭擺手:「不敢不敢,小宗子絕對不敢!」
趙升這人當真惡趣味滿滿,竟把一個魁梧大漢,硬生生嚇得跟小媳婦似的。
這老祖宗當的也沒誰了。
趙臨宗此時心裡即後悔又恐懼。
三年前,他被老賊找上門來,不得不替他出面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敲詐勒索等事僅僅小兒科,連殺人奪寶的事情也暗地裡做過好幾樁。
為了完成老賊吩咐下來的事情,他幾次遇險,幾次差點死了,幸虧他每每逢凶化吉,最後都反殺了敵人。
趙臨宗倒不怕殺人,但敲詐勒索栽贓陷害等事著實令他撓頭。
更氣人的是,絕大部分好處都被老賊吞了去,他自己只分了一點清湯寡水,代價卻是被眾多同教弟子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趙臨宗想破腦袋也沒弄懂,一個看管參園的老頭子怎能知道那麼多人的秘密,其中甚至有兩位築基境的祭祀大人。
這幾年經歷下來,趙臨宗對老賊越發敬畏,只覺對方喜怒無常,又高深莫測。
趙升眉毛一揚,揮手拋給趙臨宗一本冊子,語氣淡然的吩咐道:「兩百里外的黑峽谷有一處散修遺府。限你半月內,將裡面的寶物取回來。現在.滾吧!」
趙臨宗如蒙大赦,立即轉身逃出了參園。
看著倉皇逃跑的身影,趙升暗暗搖了搖頭,感覺調教後人的事業任重道遠啊!
他在趙臨宗身上留有兩道後手,倒不怕這小子意外死了,就是覺得趙臨宗資質還行,但腦子不怎麼靈活,必須得多多磨礪與考驗。
像這回去探索散修遺府,趙升已經讓兩個鍊氣後期祭徒「機緣巧合」的得到了同樣的地圖。
這兩塊磨刀石應該夠趙臨宗那小子吃上一番苦頭。
唉,他這個老祖宗為自家後人也算操碎了心。
這樣想著,趙升從原地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
半年後,參園
「哼,你小子居然偷偷修煉了《血魂經》。」
趙升面無表情的一指戳中趙臨宗腹下丹田。
輝光一閃,當場讓趙臨宗疼的渾身直抽搐,體內靈力如開水般劇烈沸騰,原本沾上一層血色的靈力漩渦,剎那間被某種無形力量沖刷無數次,重新恢復了淡藍色。
「老夫告訴過你,《血魂經》暗藏兇險,絕不能修煉。你竟敢把老夫的話,當作耳旁風!」
趙臨宗面色慘白的從地上爬起,微不可聞的嘟囔了一句:「人人都能煉,為何偏偏我就不能煉,老賊管的忒寬!」
他以為趙升聽不到,卻不知眼前的是一位老怪物。
趙升眸光一閃,眉頭攢起,劈手給了趙臨宗一個腦瓜崩,呵斥道:「說你蠢,你小子真的蠢到家了。這世上怎會有那等大好事!光看著修為提升速度快了,卻不見一個個壽元大減,死後連神魂也不得轉世,最終淪為他人口食。」
聽到這話,趙臨宗習慣性的渾身一哆嗦。
他知道修煉《血魂經》會損減壽數,卻不曉得死後神魂不得轉世。
《五獄輪迴經》出世多年,輪迴轉世一說也漸漸黃天教徒接受,而且越來越深入人心。
作為內門弟子,趙臨宗自是深受影響,因而對輪迴轉世一事異常敬畏。
「老.藥老,如今教里人人都修煉《血魂經》。既然您這麼說,為何不見上層出面禁制修煉此等邪法?」趙臨宗突然靈光一閃,馬上問道。
「嘿嘿,別說是黃天教了,就算放眼整個冥夜界,又有幾人沒修煉過《血魂經》。你猜為什麼那些元嬰乃至化神真君不出面阻止呢?
這裡面的水深了去了。你小子道行太淺,別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乖乖聽老夫的話去做就是。」
趙臨宗聞聽此言,暗暗咋舌不已,心裡再一次調高了對老賊的看法。
之前,他大膽猜測老賊極有可能是混入黃天教里避劫的魔頭,修為至少也在築基以上。
如今看來只怕不止於此,大概可能或許是一位橫行天下的金丹大魔頭。
至於元嬰?
趙臨宗連想都沒想過。
那等傳說中的存在,怎可能隱姓埋名的蝸居在這般偏僻小園。
更別說本教的天穹祖師乃是元嬰後期大宗師,怎會允許眼皮子底下藏著一位元嬰老魔。
正如趙升所言,冥夜界有九成九的修道士都兼修《血魂經》邪法。
這其實是典型的劣幣驅逐良幣。
為何會出現此等情況?且不說那些元嬰大祭祀在暗中推波助瀾,畢竟精血珠等好處總會集中流向最高層。
單說人人修煉《血魂經》這件事,其實對血神完全有利無害。血神身為「天道」當然會大大「嘉獎」此等行為。
萬千年下來,血道修士泛濫成災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不僅冥夜界是這樣,幽神界更是如此,只因血神的殘存意識有大半落在了幽神界。
再三告誡趙臨宗不許將秘密告知任何人後,趙升習慣性的賞了他一瓶參靈丹,同時給了他兩個任務,然後揮揮手讓他趕緊滾蛋。
當趙臨宗心緒複雜的離開參園,趙升也出現在黑王洞的九層法台之上。
風羿勇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短短几年,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黃天廟主赫然衰老了許多。
黃天教勢力膨脹得太快,原有的資源遠遠無法滿足需求,這也教內殘酷而血腥的爭搶風氣越來越盛,明面上不得自相殘殺,暗地裡每天都有弟子突然失蹤。
如今僅僅只有這點小事,風羿勇也不會老的這麼快。
隨著教內不同派系日益分明,十大金丹主祭變得越來越咄咄逼人,甚至對他的代教主之位虎視眈眈。
風羿勇既要維持平衡,又要打壓那些野心勃勃之輩,同時還要竭力完成大人吩咐下來的事情。
這才他焦頭爛額,心力交瘁的主要緣故。
趙升十分清楚風羿勇的艱難處境,也非常了解黃天教混亂糟糕的形勢,但他並不放在心上。
無論是風羿勇還是黃天教,都不過是工具而已。
黃天教毀了隨手就能重建。
風羿勇被干翻,就換勝利者上台。
只要他活著,一切都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大人,物資儲備已達到八成,大軍也已經調動到位,只待大人一聲令下,大軍必會以最快的速度殺入濁浪湖區域。只是.」
風羿勇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
趙升眸光一閃,一揮袍袖,只見一枚巴掌大,通體漆黑的荒犀咆哮令飛落到風羿勇手中。
「河獺人的大祭祀不足為慮,老夫將黑王暫時由你驅使。
給你三年時間,去替人族奪下五千里濁浪湖。另外,儘量活捉河獺族祭祀,老夫另有用處。」
「大人的命令就是屬下的生命,屬下即使死也會完成大人的命令,最後一定凱旋而歸!」
風羿勇躬身下去,滿臉虔誠的高吼道。
「嗯,下去吧!」
「遵命,大人!屬下先行告退了。」
風羿勇躬身退出黑王洞後,愛不釋手的摸著手中黑王馭令,心頭底氣大增,瞬間開始盤算著怎樣趁此大戰,出手降服教內的幾個刺頭。
一月後,天火平原各部族突然齊齊發難,百萬精銳大軍一日之內,殺入西邊的濁浪湖區。
在此之前,以黃天教為首的眾多人族修道士也提前半天,突襲了濁浪湖去最大的河獺人部落。
當日,風羿勇意氣風發,驅使憾山荒犀妖屍從天而降,生生嚇跑了重傷未愈的河獺大祭祀。
兩族大戰一起,人族一方迅速大占上風,河獺人先是被打了措手不及,後來更是連戰連敗,眾多部落連續被人族攻破.
只因人族主動挑起戰端,一時間九妖大陸東部風雲突變,天火平原附近的雷鵬地蟒鬼狐等異族紛紛派出大量探子,潛入戰場,打探這場大戰的情報。
與此同時,幾族的元嬰大祭祀也行蹤詭秘,不乏有偷入黑王峰,親自試探之舉。
總是有人不信邪!
為此,趙升暗中出面「安撫」了那兩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讓他們齜牙咧嘴的留下豐厚的登門禮,才放他們全須全尾的離開。
就在大戰陷入佳境之時,地心深處的黑曇金試驗場也接受了一批又一批新的試驗品。
一千間牢房遠遠不夠了,趙升不得不緊急煉製了另一座大型風火銅試驗場。
風火銅與黑曇金都是煉製域界飛船外殼的上好寶材,不但質地堅硬無比,更具備絕佳的隔絕靈氣作用。
隨著冥夜季的到來,天地陷入一片黑暗,天氣轉寒,又因百鬼橫行妖魔肆虐,人族與河獺人的大戰不得不暫時停止,只待來年白晝季,再起烽煙戰火。
冥夜季第二個月,天地俱靜,萬物被冰雪覆蓋,
黑王峰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紅色光罩,山上氣溫始終保持在零度以上。
趙臨宗惴惴不安的站在一旁,等待著老賊開口。
「呵呵,好好的《玄元真水法》讓你煉成這副鬼模樣,當真浪費了如此上等真法。」趙升打量了他一眼,一臉戲謔的譏諷道。
「可是老.藥老,我真的有認真修煉,但哪個鬼知道,我修煉.修煉著就出了岔子,現在經脈運行路線居然偏移了那麼多,但又沒什麼影響。這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明白呀!」趙臨宗滿臉無辜表情。
「小子,老夫教你個乖。現在看不出異常,等你築基的時候,就知道厲害了!」
說著,趙升兩手一攤,嘴裡做出一個砰的爆炸口型。
「砰,你靈力暴走,炸得粉身碎骨,怕不怕呀!」
「怕怕,怕!藥老救命啊!」趙臨宗嚇得麻溜得跪下了。
古人云大丈夫能屈能伸!
這幾年他跪了無數次,也不差這一回。
「喏,老夫手裡有一道無名秘術,你拿回去好好琢磨。若是能修煉到大成境界,說不定能救你一條小命。」說完,趙升從屁股底下掏出一塊幽藍晶板,丟到趙臨宗懷裡。
「真得?」趙臨宗有些懷疑。
這幾年,他被坑不是一回兩回了。
如果不是他福大命大,總能遇難成祥,現在只怕雜草都能沒過墳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