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女人跌坐在地上啜泣,直到,一道影子落到她身上。
簡歡有所察覺的仰頭。
婁梟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的面色跟背後的夜色融為一體。
可落在簡歡眼中,卻無比明亮。
她抬指去碰他垂在身側的手,「我腿疼,手腕也疼。」
跑的太急,她的聲音還帶著氣喘,碎發黏在臉側,伴隨著仰頭的動作晃到腦後。
絲絲縷縷的發像是藤蔓一樣在她身上蔓延,又攀升到他身上。
源頭的女人還在賣慘賣可憐,「你抱我起來,好不好。」
她刻意露出她的傷腿,白皙的腿上,蹭破皮的地方已經滲出血來,觸目驚心。
婁梟沒動,只是垂眼看著她。
「你想幹什麼。」
簡歡微怔,「我……」
「你自己要死要活的想走,我讓你走,你又作鬧要我理你。」
「耍人好玩兒麼?」
低磁的嗓音被夜風裹挾送到她耳邊,掀起一陣冷意。
是啊,是她想走的,但他真的放她走她又慌了神。
說到底,她大約是自私的。
她不想對不起家人,又不想失去婁梟。
她想在二者之間尋求一個平衡,找一個可進可退的位子。
可是,她好像忘記考慮婁梟的感受了。
他想抓住她的時候她要退,他想放手她又要迎過來。
這樣反反覆覆,婁梟這樣桀驁的性子,是怎麼忍到現在的。
冷靜下來的簡歡垂下頭,「對不起。」
輕飄飄的三個字,亦如往昔。
一句淺淡到甚至不走心的道歉,就想揭過所有。
還真是一筆好買賣。
婁梟看夠了她這副看似懺悔實則不知悔改的模樣,閉了閉眼,喉間滾動。
俯身給她抱起來。
身體一輕,簡歡下意識抱住男人的脖頸。
她不敢看他的表情,視線停留在他弧度凌厲的下顎。
他沒有開口,只是往車的方向走去。
簡歡看了一眼前方,車距離他們只有二三百米的距離。
突然,心裡有種恐慌在蔓延。
那輛車好像不是他們的目的地,而是他們的終點。
終點一到,他們之間也要跟著結束。
距離越近,那種感覺就越強烈。
勾著他脖子的手不自覺抓住了他胸口的布料,跟著皺成一團的不只是上衣,還有她的心臟。
她試圖跟婁梟說話,「你要送我回家嗎?」
「……」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
「你理理我好不好。」
無論她說什麼,回答她的,只有行走間身體劃破微風的耳鳴。
眼看車越來越近,簡歡不知道她還能做些什麼,只能抱他抱的更緊。
她開始語無倫次,「我之前說的那些真的只是氣話,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都很高興。」
「真的,如果不是你,我一輩子都會縮在這個不屬於我的殼子裡,自生自滅。」
一邊說,她的鼻音也跟著變重。
「我之所以那樣說,是因為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我會太過沉溺,太過無法自拔,我怕會我會忘記我的爸爸,我的家人……」
「可是我又害怕你會離開我,我捨不得你……」
「我這麼自私,這麼討人厭,你不理我也是對的。」
「對不起,我真的不該那樣說……」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