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嘲諷山一般壓下,壓的簡歡透不過氣來。
就在她心神不寧時,頭被按了按。
男人的語調也變得溫情,「相反,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證你以後要什麼有什麼。」
「所以,別再惹我生氣了,嗯?」
婁梟看她不說話,滿意的揉了揉她的頭髮,「乖乖睡覺。」
正要去浴室,背後忽然響起一道微弱的聲音。
「我不要。」
婁梟轉頭,濃郁的眸子溢出危險,「你說什麼?」
簡歡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我不要。」
「我不要跟你出國,我不要你見我的家人,我不要你這樣事事替我做主!」
情緒堆積的太久,此刻一併倒出來,簡歡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語調,以至於最後一句幾乎是喊出來的。
婁梟瞥過她因為憤怒發紅的臉,這種紅不同於情動時的嬌軟,滿腔都是對他的仇視。
「還想說什麼,一起說出來。」
簡歡瞪著婁梟那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仿佛她說什麼做什麼都對他無關痛癢。
那種居高臨下的注視,逼出了她更多的憤怒。
下床連鞋都沒穿就衝到他面前,「我不要你總是一副掌控一切的態度,看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東撞西撞找不到出路。」
「你明知道我放不下我爸爸的死,可是你不告訴我真相,又不允許我自己去找。」
「你看著我日日夜夜在對家人的愧疚跟對你的愛意里飽受折磨,你是不是覺得很有趣?」
「還是覺得我很可笑?」
「我告訴你,我快瘋了,我快要被這些逼瘋了!」
簡歡不想哭,可是眼淚卻枉顧她的意志涌了出來。
壓抑的情緒像是點燃的火把,燃燒殆盡後,連帶著也抽走了她的力氣。
她的身體一點點軟下去,蹲在地上,抱住自己。
高亢的語調落成呢喃,「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幫幫我。」
「我已經夠痛苦了,為什麼要讓我更痛苦……」
此刻的她像是被世界孤立的可憐蟲,緊緊抱著自己,想要抵禦這個世界帶給她的惡意。
燈光落在女人的發頂上,透過她的發,打下一地破碎的光。
婁梟注視著她,從她低垂的頭,到她環住自己的手臂。
那樣纖細脆弱的手臂,如何能承受這麼多堆積的苦難。
在跟他相處的每一天裡,她或許都在承受著這種痛苦。
比起此刻,有過之而無不及。
良久。
婁梟附身抱起她,「好了,不哭了。」
簡歡不肯叫他抱,死命的捶打他,「放手!」
婁梟也沒惱,只是拍著她的背,「不哭了,不難為你了好不好?」
簡歡不相信他,用紅紅的眼睛瞪著他。
婁梟看出她的質疑,屈指蹭掉了她眼角的淚,「你不想出國就不去了,我們找個地方去玩兒,這回不會有人打擾我們,你想玩兒多久就玩兒多久,好不好?」
那跟出國有什麼區別?
一樣沒法去海城,一樣沒辦法去跟Don匯合。
她搖頭,「不,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
方才還百依百順的男人聞言,臉上浮出冷然,「哪裡也不去?」
簡歡咬死,「對,我哪裡也不去,我只想留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