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的十幾年裡,那裡經常亮著燈。
每每夜裡回來,都能看到夫妻倆伏案的身影。
不知想到什麼,黑色的眸盪起一絲笑。
這樣一對尊禮重道的夫妻,要管教他這樣的兒子,還真是難為他們了。
剛這樣想,耳畔傳來一聲不贊同的語調。
「又這麼晚回來,酒味還這麼重,不成樣子。」
帶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人安撫著妻子,「呃,估計是爸帶著他應酬去了。」
「什麼應酬,明明就是胡鬧去了。」
被責難的對象隨手把外套甩肩上,眉眼張揚,舉手投足自有一種介於少年跟男人間的不羈浪蕩,撐著門胡謅。
「媽,你們搞學術的不是最講究實事求是,沒證據,怎麼就下結論?」
「我必須得批評您了,這種不嚴謹的學術思想,怎麼能出成果?」
秦明珠這種學者哪裡是婁梟的對手,氣得夠嗆,「婁琰行!你看看你的好兒子!」
「好了好了,兒子跟你開玩笑的。」
婁琰行一邊勸慰一邊眼神警告婁梟,叫他差不多點。
婁梟「嘖」了聲。
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對比那些烏煙瘴氣無惡不作的,他就算是五德四美的好青年了。
懶懶道歉,「您看您,我這跟您開玩笑的,您怎麼還急了。」
「今兒我是陪爺爺去應酬的,爺爺喝不了酒,我這才陪了幾杯,您不誇我尊老愛幼就罷了,怎麼還說我的不是?」
「真的?」
秦明珠明顯是被他忽悠了太多次,已經不相信了。
婁梟攤手,「您要不信,就去問爺爺。」
他的確是陪著老爺子喝了幾杯,不過之後又在哪喝的麼,就不知道了。
婁琰行對自己這個兒子,是一股子頭疼,搖搖頭,「好了明珠,你明天有講座,早點休息吧。」
「婁梟,你也早點睡,明天不是還要去公司麼。」
「行,那我就不陪您二老聊天了,明兒想找我聊趁早啊。」
「砰!」
門板甩在他面前,飽含了對他的怒火。
記憶中鬧吵的夜晚,融進廊燈中,只餘下一片沉寂。
長指撣掉菸灰,抽了口煙。
煙霧溢出薄唇時,兩條細胳膊從背後抱住他的腰,悶在他背上的聲音小小的,「二爺。」
婁梟唇角勾起,捻滅了煙,反手把人撈到身前,「醒了?」
簡歡不承認裝傻,「我沒睡啊,我一直等你呢,今天發生這麼大事兒,我怎麼能一個人偷偷睡覺。」
婁梟捏住她壓出睡痕的臉,「這麼會疼人?」
簡歡也只是想逗他開心罷了,被捏了也沒反抗,笑眯眯的仰頭。
「那可不,爺爺都把你交給我了,我肯定要好好疼你呀。」
一聲哼笑,「就會耍嘴。」
簡歡被斥了也沒半點不好意思,下巴擱在他胸膛上,圈上他的腰。
「二爺。」
「嗯。」
「你是不是,心裡不好受啊。」
婁梟的父母不在了,眼下婁老爺子也病逝了。
似乎一切都結束了,然而回頭望去,身邊的一切早已是千瘡百孔。
她覺得她現在真是魔怔了,居然開始同情婁梟。
說出來都會被婁梟嘲笑的地步。
可是方才她睡醒看到婁梟立在走廊的背影,身體先意識一步去抱住了他。
她想告訴他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