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動了動唇,嘆息一聲,「大約,很殘忍。」
「是啊。」
婁老爺子的聲音似喟似嘆。
就算是活下來,也定是血肉模糊。
大房找不到他的屍體,又怎會輕易放過,定會繼續追殺斬草除根。
護照跟身份都沒有,跟個黑戶差不多。
沒有錢,又在異國他鄉。
三年時光,他甚至想像不到婁梟是如何活下來,並回到國內的。
婁老爺子渾濁的眼裡多了幾條血絲,「這幾天,我總是夢見老二夫妻,夢見他們問我婁梟好不好。」
「問我,為什麼,要眼睜睜看著他們死…」
老福勸解,「二先生二夫人那麼善良,會理解的。」
婁老爺子苦笑,「就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他們又怎麼會理解。」
「我對不起老二夫妻,只能盼著,婁梟能過正常的生活,若是被個無名小卒害了…」
眼中的血絲被陰翳掩蓋,「那個女人,留不得。」
「二爺不是已經答應不對外公開她了嗎?」
「你是第一天認識婁梟麼?不過是景楊現在失蹤,他才會做做樣子。等我閉眼了,又有誰能管得了他?」
老福遲疑,「可二爺把人養在身邊,就算咱們有心,也沒法子做什麼啊。」
婁老爺子撥動著手裡的佛珠,「我們是進不去,但是她可以出來。」
「您的意思是?」
「你交代一下…」
一番耳語,融入夜色之中。
-
深夜寂靜,連帶著上樓的腳步聲都被無限放大。
臥室的門被推開,淡淡的酒氣飄散在空氣中。
本就沒睡熟的簡歡在婁梟推門的時候就醒了,只是她沒有動。
她今天一天都沒怎麼跟婁梟交流。
主要是小東的事情讓她意識到,她不聞窗外事,不代表外面就真的無事發生。
再這樣下去,不止她對於外界發生的一切無能為力,就連她的身心都會被腐蝕,成為一隻圈養在籠子裡的鳥。
要說她被關了一周就多受刺激,也不至於。
如今這樣情緒低落,表演成分居多。
她想出去,哪怕有個通訊工具也好。
所以婁梟走後,她的心情是忐忑的,她怕婁梟並不在意她的情緒。
不管她是低落也好,抑鬱也罷,他都要把她關在這一輩子。
看來要想打動他,單單心情低落是不夠的,還要讓他感覺到她離不開他……
水聲開了又停,身側床鋪一重。
從凹陷的程度來看,他沒有躺下,只是坐在床邊。
那種若有似無的酒氣在兩人之間瀰漫,簡歡聞到心裡有了點點底兒。
黑暗中,婁梟手裡捏著根煙,沒有點燃,只是放在鼻下嗅了嗅,又放回了煙盒。
剛掀開被子,腰就被人抱住。
女人的小腦袋枕在他腿上,「你去哪裡了。」
「我睡醒了看不到你好害怕。」
「你明知道我現在就只剩下你了,你還這樣丟下我去喝酒。」
婁梟頓了兩秒,捏著手臂把人抱起來,似笑非笑,「你不是不想看見我麼。」
「對啊,最不想看到你。」
嘴上這麼說,可整個人卻止不住的往他懷裡拱,「你缺德死了,明知道我現在連個手機都沒有,給你打電話都不能,你還偷偷跑了,我連找你都找不到,你怎麼能這樣。」
一聲意味不明的笑。
臉被捏起,「行,我不該這樣。」
簡歡撅了下唇,「本來就是你不對。」
低磁的嗓音極具耐心,「是我不對,明天給你個手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