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簡歡描述的場景,就像是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樓。
明知道是假的,可是她就快渴死了,她沒有別的指望了。
婁梟沒有回答,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撫著她顫抖的脊背。
許是真的哭累了,又或許是太過貪戀此刻的溫暖,簡歡真的睡著了。
就是睡得不安穩,時而夢見爸爸從樓上跳下來,時而夢見從前在京城那些驚心動魄。
沒睡幾個小時,醒來卻是一身的冷汗。
簡歡氣喘吁吁的睜眼,還沒說話背上就被拍了拍。
「做噩夢了?」
「嗯。」
睡了一會兒,她的精神沒有昨晚那麼緊繃到崩潰。
她默了默,「我去洗臉。」
她進去沒多久,婁梟也進來了。
這裡的洗手池是她點名要的那一種可以讓兩個人並排洗漱的設計,就連牙具都是情侶款式。
本該溫馨的畫面,卻因為沉默顯出了幾分詭異。
婁梟把那對於他來說有些過於卡通的毛巾放回去,「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他就先一步走了出去。
到了這個節骨眼,簡歡反而不著急了。
他向來說話算數,既然昨晚他答應了她會告訴她真相,那他就不會食言。
洗過臉,她回臥室換好了衣服,深吸一口氣推開了臥室的門。
外面,婁梟靠在沙發上,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指間夾著一根煙,從那長長的菸蒂來看,它已經被冷落很久了。
見她收拾妥帖,婁梟眸光微頓,目光在身側的位置點點,「有什麼想問的,過來問。」
簡歡走了過去,不過她沒有像之前那樣貼著他坐,而是坐到了他對面。
婁梟掀起眼皮定定看了她兩秒,「怎麼,要跟我保持距離了?」
簡歡輕輕搖搖頭,「說逝者的事情,我不想太不尊重。」
婁梟不置可否,「你想說什麼。」
你到底有沒有逼死我爸爸?
「你…你有沒有約我爸爸去那棟大樓?」
「有。」
簡歡膝蓋上的手攥緊了些,強撐著道,「那他跳樓跟你,有沒有關係?」
婁梟看著她強裝鎮定的臉,眸光微動,「他跳樓,是因為聽到了一個消息。」
「是什麼?」
「宮靈說她懷了他的孩子。」
簡歡怔住,一顆心直直的往下墜。
-
醜聞傳出去之後,司亞德拒接了宮靈的一切消息,關了手機,打算帶著家人一起離開海城。
事關家人,他也只能自私。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從婁梟口中聽到了一個讓他崩潰的消息。
宮靈說她懷孕了,就是那一晚。
她說,他不能走,他不能丟下她跟孩子。
如果他走了,那她就自殺,一屍兩命。
彼時的司亞德身陷醜聞,最親近的朋友跟疼愛的學生都在背後捅刀子,唯一支撐他的,就是保護家人的信念。
但在他得知這個消息時,他的世界崩塌了。
他無法在家人跟宮靈兩條「無辜」生命中做抉擇,他能放棄的,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死了,才能結束這一切的罪孽。
……
簡歡甚至能感同身受爸爸的痛苦,他是那樣慈愛的一個父親,一個老師,他做不到一走了之,只能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