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靈的聲音準確無誤的傳到了上面簡歡的耳朵里。
隔著欄杆看著下面立著的男女,說不出的刺目。
很多事情,不是她不想面對,就可以忽視的。
譬如,宮靈跟婁梟的往事。
樓下的交談還在繼續。
宮靈的嗓音泛柔,「你十八歲來海城就聽到過我彈《憶朝》,這難道不是上天的緣分?」
約莫十年前,婁時儀非要拉著婁梟去海城看什麼勞什子音樂會。
他對這種東西一向是興致缺缺,把婁時儀丟那就出去轉悠。
恰好轉到後面琴房,聽到一首磕磕絆絆的鋼琴曲。
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期間還夾雜著女孩的抽噎聲。
婁梟聽她連哭帶彈,一個沒繃住,直接笑出了聲。
也怪那琴房太不隔音,就這麼一聲笑,恰好被正主聽到了。
「笑什麼!」
琴房有百葉窗擋著,只能聽見濃濃的鼻音。
婁梟樂了,「我聽你不像彈琴,像哭喪。」
「……」
抽噎聲哽了下,隨即哭聲更大了,連帶著琴音也越彈越重。
他在窗邊抽著煙聽那曲子逐漸成了調,然後他發覺,這首歌還怪好聽的。
裡面的人也像是找回了底氣,「你還在不在?」
他沒出聲。
她自言自語,「野豬吃不了細糠。」
婁梟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氣笑了,故意低了兩分嗓音,「你在說我?你知道我是誰麼,你等著,我進去找你。」
之後他就聽見椅子被撞倒的聲音,重重的關門聲後,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膽小還愛惹事兒,這是他對她的第一評價。
等他回去,音樂會都要結束了。
婁時儀看他心情還不錯,有些好奇,「你去哪了?」
「嚇唬耗子去了。」
「耗子?」
婁時儀不明所以。
等到演出結束後,司亞德帶著學生上來致謝,婁時儀指了指,「司教授每次都帶學生來參演,你看今天也是。」
「不過目前司教授只有一位女學生,叫宮靈,哦對,就是海城宮家的二小姐,二哥你見過嗎?」
「沒有。」
婁梟目光瞥過台上女人那張清冷美麗的臉,無法跟後台的聲音聯繫到一起,興致缺缺,「倒是見面不如聞名。」
婁時儀不明所以,「啊?什麼意思?」
「沒事兒,看沒看完,看完就別磨蹭。」
「二哥你這也太沒耐心了,看以後誰受得了你。」
-
再次聽到這首曲子,是在宮靈移植心臟後。
那日他去接宮靈去檢查,他到宮家的時候,她正在彈《憶朝》。
她的琴技早已爐火純青,動作優美,曲調悠揚。
那也是婁梟第一次跟她說心臟以外的話。
「你這曲子,比你當年彈得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見她不記得,他也沒興趣細說,倒是之後時不時會讓她彈來聽聽。
宮靈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他想聽的不只是曲子,還有當時那段肆意閒散的時光。
時不時還會彈錯幾個音,惹得他笑笑。
他說,你的性子跟從前差的不少。
她說,因為我的經歷跟從前也不同,您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