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我已經變成秦牧野的形狀了?
我?
跪那裡?
憑什麼?
牛平天掃了一眼,這才發現,在場大部分妖官都正對自己怒目而視。
他頓時就不服了。
當即牛脖子一梗:「憑什麼讓我跪?」
「憑什麼?」
一旁有個蠍妖怒道:「此次幾位廟祝派你去嶺南,是讓你阻撓秦牧野辦案的,結果你不但不阻撓,還給秦牧野當臥底,把燭晦他們都害死了。」
牛平天眉頭一擰:「我啥時候當臥底了?」
蠍妖冷哼一聲:「自己做過的事情不承認是吧?嶺南的玖大人都跟我們說了,是你親自承認的給秦牧野當臥底!」
「啊這……」
牛平天回憶了一下,發現的確是這麼個事,便一拍大腿:「嗐!你說是這個事兒啊,當時秦牧野就是想讓我幫個忙,我尋思案件都已經辦到這個地步了,也沒有啥迴轉的餘地,就賣了他一個人情。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妖覺得我當臥底去了吧?」
蠍妖怒極:「你……」
鄭旺小聲道:「二廟祝,老牛應該只是著了秦牧野的道,他的為牛我了解,以他的智……以他的性情,幹不了臥底這種活。」
大猿微微點頭,卻還是說道:「我聽人說,你過去的第一天,就去騎牛了?」
牛平天噎了一下,隨即充滿智慧的雙眸一轉,就想到了如何解釋:「我在欽差團牛單力孤的,想要制衡秦牧野,落地之後不得打點牛情事故麼?
地方官員想要請客,我要是一點臉面都不給他,如何才能讓他為我所用?」
眾妖:「???」
大猿揉了揉眉心:「你說的地方官員,是不是那個阻攔妖官進入府衙的刺史?」
牛平天:「……」
壞了!
剛才忘了。
這個何橦也是跟秦牧野一夥的。
他支吾了一會兒:「我去第一天,他都快跟秦牧野打起來了,誰知道他演得那麼像啊!」
大猿微怒道:「你自己覺得,你這個妖官當得稱職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覺得你占幾分責任?你現在回想起來,對得起燭晦麼?」
他是真的心疼啊!
燭晦!
妖官年輕一代數一數二的天才,覺醒了上古大聖燭九陰的血脈,年紀輕輕就有了突破大妖境的跡象。
假以時日,必能成為廟祝。
結果,被李星羅那麼一劍,什麼都沒有了。
「燭晦?」
牛平天一聽這個名字就想笑:「快拉寄吧倒吧,還燭晦呢?我到嶺南,還沒十二時辰呢,就被燭晦奪權了。
他還當眾嘲諷我,讓我好好看,好好學,妖官是他那麼當的。
我尋思那就學唄,你們看重他,他肯定有點東西。
結果轉過頭,秦牧野讓妖官互相舉報,我都覺得不對勁。
燭晦直接大手一揮,讓所有的妖官都去自首。
你說他把所有妖官都害了,結果你轉過頭怪我害了燭晦。
合理麼?」
大猿聽得太陽穴直抽:「你……」
牛平天牛勁兒已經上來了,越說越憤慨:「我什麼我?娘了個腿兒的,老子就不該當這個主簿,天天累死累活看那些公文的時候,燭晦天天在大聖廟裡修煉。
一個啥也不懂的煞筆蛇,說奪我權就奪我權,把自己作死了,還怪到我頭上。
老子早就明白了,老子血脈不強,就只能給這些血脈強的當狗。
我為啥能當主簿?
不就是因為我沒有看到人肉就走不動路麼?
偶爾還能幫城郊的農民耕個地開個荒,有利於妖官的形象。
真是草你個爹的!
大聖廟的香火,都是我們這些老實的妖官妖吏掙來的,大頭全讓血脈強的吃了。
嶺南的焚天宴,我一口都沒吃到。
結果他們出問題了,好像是我害死的他們一樣。
真你娘的服了!
老子在大聖廟受的氣,比在朝廷受的都多。
娘了個腿的!
二廟祝,你自己說,公平麼?」
大猿:「!?!?!?」
其他廟祝:「!?!?」
一番連環輸出,直接給在場所有妖官都干悶了。
一時間。
站位靠後的那些低級妖吏也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牛平天這一番暴力發言,屬實戳到了他們的心趴上。
本來還挺生氣的,覺得是牛平天坑了燭晦。
現在一想。
我是個什麼東西啊,我心疼燭晦?
人家吃焚天宴的時候,也沒見分自己一口。
自己攢多少功績,才能來大聖廟修煉一天,人家直接住在大聖廟。
大猿氣得老臉變形:「你你你你……給我把這憨牛拿下?」
「誰敢動我?」
牛平天在嶺南受的委屈還沒撒完呢,哪肯束手就擒:「我可是朝廷命官,你們幾條命啊敢動我?」
眾妖:「……」
大猿眼前發黑:「沒有大聖廟,你能當上這個妖官?」
牛平天梗著脖子:「這話您別給我說,你跟皇帝說,他要是罷了我的職,我立馬收拾東西滾蛋。免我的職之前,我就還是主簿,每個月都能過來修煉一天。」
大猿:「???」
牛平天哼了一聲:「還有別的事麼?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說罷。
直接轉身離開。
只留下寂靜無聲的一眾妖官。
鄭旺趕緊說道:「二廟祝,我了解牛牛,他今天能這麼長篇大論,肯定是受了秦牧野潛移默化的影響,加上受了氣想要發泄,未必真是對我們大聖廟有意見。
我帶上幾個兄弟請他喝喝酒,到時讓他過來給您道個歉,咱們大聖廟向來勠力同心,可不能內部裡面鬧矛盾啊!」
大猿一聽有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事關重大,好好哄他,務必讓他回來道歉,快去吧!」
「是!」
鄭旺招呼了幾個相熟的妖吏,便快步離開了大聖廟。
大猿擺了擺手,遣散了不重要的妖官。
隨後招手喚來了一個小妖吏:「宗人府那邊情況如何了?」
小妖吏趕緊說道:「秦牧野和李星羅想去拜訪李銳,結果門都沒有進得去。」
「好!」
大猿頓時精神一振,隨後看向青丘媚兒。
青丘媚兒笑道:「寧寧告訴我,說黃昏的時候,刑部去花船上捉拿虞山君,說他牽扯到了焚天宴,要把他妖丹挖了送去妖學,沈津出來把他們罵了一頓,雙方差點打起來,結果恰好碰到沈悝過來找兒子……」
大猿沉聲問道:「結果如何?」
青丘媚兒嘴角上揚:「沈悝把刑部的人喝退了,說這花船是他兒子的,以後除了皇帝的錦衣衛,誰都不能上去抓人。」
大猿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好!不枉我們在相府下了重注,再派一批天才過去,別一下子都過去……」
青丘媚兒笑著接過話:「懂!慢慢放,不能引起沈悝的注意。」
大猿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得不承認,在人族王朝中,還是青丘家的狐妖最靠譜。
青丘媚兒問道:「對了二廟祝!這次帝姬黨把李銳得罪死了,明日早朝應該頗為熱鬧,我們需不需要加一把火?」
大猿擺了擺手:「不用!這次秦牧野下了狠手,殺了李寶寶,讓我們和那些世族的話都堵死了,現在錦衣衛正藉機瘋狂查世族的灰產,咱們最好明哲保身,跟焚天宴做出切割。」
「那些妖學生……」
「不要管!」
「燭晦他們的屍體……」
「我們要屍體有什麼用?」
大猿眼底閃過一絲戾氣:「不要怕出血,宗人府會讓帝姬黨知道什麼叫難受。」
青丘媚兒點了點頭:「是!」
……
酒館。
雅間。
一眾妖官把酒言歡。
鄭旺給牛平天斟了一碗酒:「好兄弟,別生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大聖廟一直唯血統論。你這都算好的了,我一個半妖,不也是最近才在大聖廟靜修麼?」
牛平天煩得不行,拿起碗跟鄭旺碰了碰:「啥也不說了,都在酒里!」
其他妖吏對視了一眼,也都紛紛飲下。
鄭旺摟著牛平天的肩膀,嘿嘿笑道:「不說別的,你老兄剛才長篇大論還怪有氣勢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嶺南讀書了。」
「哎?」
牛平天眼睛一亮,又是稀奇又是自得:「你不說我還沒覺得,我剛才那一段要是放到科舉裡面,高低能中個舉人。」
鄭旺誇讚道:「舉人?我看至少是個進士,你們說是不是啊?」
其他妖吏紛紛點頭奉承:「是啊!我就沒見過這麼有文化的妖官。」
牛平天嘴都要笑裂了:「你們要這麼說我,我也不跟你們犟!」
「不過,牛牛啊……」
鄭旺臉色忽然嚴肅了起來:「二廟祝對你這番話很生氣,你仔細回憶回憶,這到底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回來的路上秦牧野在你面前拱火的?
要是你自己想的,後果有點嚴重,但要是秦牧野拱火的,那錯就不在你,咱們回去好好說說,還能繼續在大聖廟修煉,別跟自己的修為過不去對吧?」
聽到這話。
其他妖吏,都小心翼翼觀察著牛平天的表情。
牛平天牛眼一擠,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來,思考了一會兒,忽然罵了一句:「艾草,你還真別說!我說我剛才罵的時候,為啥能一氣呵成,現在想想,全是秦牧野說過的話,我就是臨時給串起來了而已。」
鄭旺鬆了口氣:「我就說吧,那咱回去道個歉。」
「道歉?道什麼歉?」
牛平天脖子一梗:「我尋思秦牧野說的也沒錯啊,我他娘的就是被壓榨的那個!我可是從低級妖吏爬上來的,給農民開了多少荒?荒山都給墾成了茶園,才當上的主簿。你說……」
他隨手指了一個妖官:「你本體是蚯蚓,得給多少畝農田鬆土,才能換大聖廟修煉一天?」
蚯蚓妖一臉苦楚:「八百畝!我為了多搞點功績,恨不得給自己砍八段!」
牛平天又指了一個:「你呢?咦,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猴妖操著一口方言:「牛哥,我剛從嶺南過來。」
「哦!嶺南的啊,你在嶺南幹啥的?」
「幫山民摘榴槤的!」
「那你摘多少榴槤,能在大聖廟修煉一天?」
「沒仔細算過。」
猴妖撓頭笑道:「不過我攢了三年,能在這邊修煉半個月,嶺南離這邊太遠了,多攢幾年一次爽個夠。」
牛平天更生氣了:「你瞅瞅你瞅瞅,我能不生氣麼?你就說秦牧野哪句話說錯了?也就猴兄弟老實,要是中間忍不住混了一口焚天宴,猴腦袋都保不住。」
猴妖有點尷尬:「我血統太差,混不上焚天宴。」
一時間。
酒席上叫苦連天,本來是勸牛平天迷途知返的,結果成了大家的訴苦大會。
一群大聖廟的供養者,一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麼,一頓酒下去,怨氣瘋狂發酵。
鄭旺看得直暗笑。
心想難怪秦牧野那麼得皇帝喜歡。
這一手策反牛平天,真是來的太妙了。
自己正愁找不到切入點,這樣的酒席換幾批再來幾次,任務差不多就完成了。
得想個辦法,再擴擴牛平天的怨氣才行。
……
鎮南府。
白玉璣有些驚訝:「帝姬真那麼說?只要皇帝能拿得出來的,都可以給她?」
「昂!」
秦牧野點了點頭:「這次的事情,皇帝做的忒不地道,利劍克堅,染血而歸,要是不保養一下的話,下次用就鈍了。」
白玉璣輕嘆一口氣:「感覺她也是個可憐人啊……」
她有些同情。
但同情了一會兒,就開始神遊天外了,好像想到了什麼十分重要的事情。
秦牧野有些好奇:「娘子,你是不是想要什麼東西?想要的話,我替你言語一聲。」
「有點貴重,能開口麼?」
「試試唄。」
「嗯……」
白玉璣猶豫了一會兒:「我記得那些被斬首的妖官,屍身都運回來了吧?」
秦牧野心中一驚:「你想要這些屍身?」
「嗯!」
「要它們做什麼?」
「《天蠱秘典》裡面有一個丹方,名字叫做萬妖金丹,需要很多血脈強橫的妖族的妖脈、心頭血和妖丹來煉,而且還需要一縷足夠強橫的血脈來鎮丹,剛好燭晦覺醒了燭九陰血脈。」
「要這玩意兒幹什麼?人能服用麼?」
「能!」
白玉璣點頭:「只論肉身,人與妖並無不同。萬妖金丹本質跟百獸丹並無不同,都是後者只能算補品,前者……可塑宗師之道!」
「蛤?」
秦牧野人都麻了:「這麼強麼?」
白玉璣不確定地點了點頭:「記載上是這樣的,就在血蠱那一章節,上面說血脈本質乃是天眷,有的生靈受的天眷多,血脈就相應強橫,有的天眷少,族群就會弱小。
若有聖品血蠱,再配合萬妖血相互抵消,就能將天眷提純,只留至強血於心頭,盡數作用於服用者的本身血脈,催生出至強肉身。
必要的時候還能用秘術催動心頭至強血,現出其本命法身。
若是以燭晦之血,那現出的便是燭龍!」
秦牧野驚了:「這也太逆天了吧?」
白玉璣抿了抿嘴:「至少在記載中是這樣的,只不過你也知道,血脈強的妖獸不好尋,更不好獵,取妖丹對妖族更是極強的侮辱,所以難度特別大。
當然,尋燭龍這種血脈更難。
聖品血蠱也是極其稀少。
想要湊齊所有條件,簡直難如登天。
而且……
哪怕是現在,還缺一個必要的條件。」
「什麼?」
「圖騰祭壇!」
「這種史前玩意兒不早就消失了麼?」
「在如今的人族疆域自然是斷絕了,不過偏僻之地乃至海外,以往都有中小部落的足跡,若是有心,未必尋不到。」
「嘶……」
「總之,先試著要一要!」
白玉璣握住秦牧野的手:「你在京都樹敵太多,最好還是要有實力傍身。」
秦牧野愣了一下:「給我的?」
白玉璣嗔怪地瞪他了一眼:「不然呢?我要是變成大母龍,你還要我麼?」
「……」
「而且你我夫妻一場,我總不能連吃帶拿,然後拍拍屁股走了吧?」
「不是?你真打算跟我和離啊?」
「我……留不下!」
白玉璣眼眶有些紅了,卻還是笑道:「你不要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了,只有拿到手裡的東西才是真的。即便你真想把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辦成,也至少先成為絕世強者對吧?」
「……」
「東西拿不到麼?」
「倒也不是,被斬的那些,罪孽實在太重,而且剝奪了妖官身份,大聖廟應該不敢逆風輸出。」
「那你去要啊,越早越好。」
「這……」
秦牧野急得抓耳撓腮:「要這東西,風險太大,我怕李星羅對我提什麼過分的要求。」
白玉璣咬了咬嘴唇:「那你就滿足她好了,但只此一次。」
秦牧野愣了一下:「啊?」
「快去!」
白玉璣把他推出了門外:「要不到,今晚就別回來!」
「嘭!」
門關上了。
她靠在門板上,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失落地坐在椅子上。
……
秦牧野撓著頭,朝府外走去。
老實說。
這萬妖金丹他還挺想要的。
所謂宗師之道,他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
存了那麼多自由屬性點,結果沒地方加。
四品巔峰看似冠絕同齡人,其實到了宗師手中就是玩具。
那還是去要吧。
整一個燭龍變身,好像還是挺酷的。
就是怕李星羅強推自己,畢竟連個手帕都那麼難要,就更別說這些了。
別看白玉璣剛才說「那你就滿足她好了」。
真要滿足了,不一定多難過呢。
「淦!」
秦牧野揉了揉臉,就準備出門。
卻忽然被人揪到了一邊。
「老姑?」
秦牧野有些錯愕:「你啥事兒,神神秘秘的。」
秦延瑛壓低聲音道:「我找明玉旁敲側擊了一下,尤天獵這犢子沖你來的,他們想要搶你的世子之位!」
「哎?」
秦牧野忽然心中一喜。
搶世子?
搶的好啊!
把世子之位搶了,我再跟老登吵一架,再找到白玉璣,扮演一波受傷的綠茶男,塑造一下被秦家迫害的人設,媳婦說不定就不跑了。
他提前入戲,黯然道:「我能猜得到。」
秦延瑛有些急:「你就不急啊?」
秦牧野攤手:「世子之位很香麼?我尋思我在京都混得風生水起,也沒靠這個世子之位啊!」
秦延瑛恨鐵不成鋼:「傻啊你呀!世子就是家族繼承者,四品之後,是能夠進行秦家宗師傳承的,只要能自己修煉到四品巔峰,幾乎必成宗師,你不想要?」
秦牧野:「……」
好傢夥。
都趕一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