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
「為什麼死的人是我?」
「我想活下去……」
「我死的好慘……」
「我要報仇!」
「我要殺了他們!」
……
或是悲泣,或是怨憤,各種各樣的聲音衝擊著人的感官。
他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被遺忘在那個鬼宅的地窖里,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周圍是冤魂,是厲鬼。
他沒有地方能躲藏。
洛淮抬起手,驚覺自己的手變小了,不只是他的手,就連他這個人也變小了。
埋藏在心底里多年的恐懼在這一瞬間全都跑了出來,他回到了過去,再一次體驗到了那種無助的惶恐。
鬼魂慘死的面容一張張在他的眼前飛過。
「你不是怕鬼嗎?」
「你還想去救人?」
「就憑你?」
「你不會被嚇得尿褲子嗎?」
「哈哈哈……你還是快逃吧!屁滾尿流的逃跑,沒人知道……」
「也沒人會笑話你。」
「逃吧……逃吧……」
洛淮亂了心跳,恐慌感令他難以呼吸,執劍的手鬆了松,他抱著腦袋,閉上眼睛大喊:「閉嘴……閉嘴……」
然後,他聽到了微弱的哭聲。
只這一剎那,那些陰森的聲音都好似成了陪襯。
他忽然有了力氣握緊手中的劍,睜開眼,他直面那些恐怖的幻象,縱使身體還在發抖,他卻目露狠光,咬牙切齒的道:「我不怕你們。」
厚重的黑色怨氣中,蔓延出來的劍光猶如星芒四散,猶如是破曉的光穿透了烏雲,這個漆黑的夜色里,有了光。
從怨氣中走出來的人邁著前所未有的堅定的步伐,他一步步往前,未曾有半點猶豫,帶來的清爽的風一點點的驅散了壓抑的黑霧,他在浮動的黑色怨氣里,抓住了女孩伸出來的手,接著一點又一點的握緊。
他彎著腰說:「阿嫵,我帶你回家。」
倒在地上的人被緩緩的拉了起來,纏繞在她周身的怨氣慢慢散開又消失。
對視的剎那,她眸底里的黑色也落了星光。
池塘里的水緩緩的恢復清澈,枯萎的荷葉重複生機,一朵朵粉色的花苞綻開,襯著新綠的顏色,腳下的漣漪都像是有了生命。
段飛雪:「這就是奇蹟的力量嗎?」
秦蘇蘇:「原來三師兄也會有這麼讓人刮目相看的時候。」
沈勿則是悄悄地對身邊的女孩說道:「打個鬼還要花這麼久時間,真弱。」
溫苒一手推開了少年靠過來的臉。
她遺憾,要是有相機就好了,她覺得洛淮這副英勇無畏的樣子,肯定不多見。
站在水面上的人陡然發覺岸邊上不知何時來了幾個看客,洛淮臉上一紅,「你們別胡說!」
段飛雪非禮勿視的微微抬起手遮了臉,道:「男女授受不親。」
洛淮下意識的想要放開阿嫵的手,卻在看著躲在自己身後的女孩時,他又不敢鬆手。
溫苒大義凜然的道:「三師兄是怕人家嬌滴滴的女孩子害怕,萬一人家女孩子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摔了就不好了,他握人家的手那能叫男女授受不親嗎?那分明是助人為樂!」
沈勿高冷的點頭,「正是,登仙府弟子,皆是好善樂施,捨己為人,俠肝義膽。」
說著,他就光明正大的握住了溫苒的手。
洛淮有了底氣,他昂首挺胸,「沒錯,我就是怕阿嫵摔倒罷了。」
他頂著眾人的目光,毫不心虛的牽著阿嫵的手走到了岸邊,哪怕是別人多看他幾眼,他也是大方的任人看。
阿嫵一手抓著洛淮的衣角,藏在了洛淮的身後,她只敢偷偷的露出一點臉來,紅著眼睛看著自己不認識的人。
像極了紅眼睛的小兔子受驚的可憐又可愛的模樣。
溫苒在這個時候,居然對洛淮表示了理解,如果是她,她肯定也放不下這麼一個軟萌萌的女孩子。
秦蘇蘇看清了女孩的臉,驚訝道:「這位姑娘不就是我們看到的那段故事裡,狀元郎的……」
洛淮不滿的道:「秦師妹!」
秦蘇蘇頓時閉上了嘴,她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比如這個女孩的身份,以及這個女孩,究竟是在故事的後來遭遇到了什麼。
阿嫵仰起臉,輕輕的問:「洛淮,什麼狀元郎?」
洛淮面色糾結,不知該怎麼說。
溫苒走過來,笑道:「我們說的是戲文里的狀元郎,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就讓三師兄以後帶你去聽戲。」
洛淮忙道:「師妹說的對,我以後帶你去聽戲。」
阿嫵低低的「嗯」了一聲,又縮回了洛淮的身後,偶爾的時候用好奇的目光悄悄地看著溫苒。
沈勿淡淡的瞥了一眼。
阿嫵抓著洛淮衣角的手一緊,她徹底的藏在了洛淮身後,害怕的連看都不敢看溫苒了。
幾人走下了山。
秦蘇蘇奇怪的說道:「怨氣怎麼都消失不見了?」
段飛雪插了句嘴,「這樣不好嗎?說不定我們就能走出這個鬼地方了。」
好是好,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溫苒看著走在前面的洛淮與阿嫵,其實她心裡頭還有點小小的擔憂,也不知道洛淮是打算怎麼處理這個姑娘的事,如果他要是把這個姑娘帶回登仙府,只怕是糟老頭子會跳出來反對。
畢竟這個姑娘一看……就不是活人。
沈勿已經被忽視很久了,他不滿的嘀咕,「看不出來洛淮還喜歡那種跟屁蟲一樣的人。」
溫苒瞧了眼隨時隨刻都想要跟在自己身邊的人,「跟屁蟲說誰呢?」
沈勿眼巴巴的抓著她的手,「苒苒,我是你的小太陽,我不是跟屁蟲。」
溫苒摸了摸他的臉,覺得他臉皮應該也不算厚,怎麼就總能說出這種厚臉皮的話呢?
走到了村口時,那裡多了兩道昏睡在地上的人影。
段飛雪驚道:「是張生和崔家姑娘!」
那躺在地上的人影,與張生和崔秀秀長得一模一樣,身上穿著打扮都是一樣的,可那崔秀秀還是一臉病容。
聽到聲音,昏睡的人悠悠轉醒,緩過神後,男人扶起妻子站起,他看到了站在另一邊的人,「沈公子,溫姑娘?」
溫苒道:「顧公子,顧夫人。」
顧西京的目光落到了藏在洛淮身後的那道身影上,他面色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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