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播放後,誰都沒心思學習了,大家都抬頭看著女孩性感火熱的舞蹈,伴隨著勁爆的音樂,她跳得又撩又燃,底下時不時響起男生興奮的嚎叫。
「這妹子身材不錯,我喜歡,就是不知道臉長得咋樣。」
「肯定不咋樣啊,要不然擋著幹嘛?」
「哈哈哈!」
一片鬨笑和口哨聲中,阮黛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羞恥至極。
跳舞的女孩當然就是她,這是她去年錄的一個視頻,因為是慶祝五十萬粉絲的福利,所以她才穿得暴露一些。
反正是網上,不會有人知道是她。
她從沒想到有一天會在教室里當眾處刑,播放的還是尺度最大的一支舞。
看到視頻的一剎那,她就想衝上去把它關掉,但又想到如果她表現得太激動,反而讓他們起疑了怎麼辦?畢竟沒人把她和跳舞女生扯到一起。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阮黛看到講台上,小胖指著視頻里的她,眉飛色舞地說這是我新老婆,跳舞賊厲害,拉出來給大家見見世面。
……
好想掐死他。
阮黛暗暗磨牙。
「……阮阮,那是你嗎?」
身旁的夏瑩西突然問道。
阮黛心臟差點嚇停,故作鎮定,「啊?你說什麼呢?」
「別裝了,」夏瑩西一副「我還不懂你」的表情,「我們認識多久了,別以為蒙著臉就能騙過我,而且【軟軟】不就是你以前的名字嗎?」
「……」阮黛認命地閉上眼,「你千萬別告訴別人,被我姨父知道就慘了。」
「你怎麼做起這個來了?」
「賺錢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姨父有多小氣。」
「行吧。」夏瑩西知道她家情況複雜,也沒多問,而是沖周曜揚了揚下巴,勾唇一笑,「不過認出來的好像不止我一個,你好自為之吧。」
阮黛一愣看去,才發現周曜不知何時從桌上抬起了頭,漆黑的眼一眨不眨望著視頻中跳舞的她,連徐春純叫他寫作業都沒反應。
阮黛眼皮跳了跳,難道他也認出來了?
不可能吧。
如果認出來了他應該會第一時間轉頭問她。
抱著僥倖心理,阮黛拿筆戳了戳他的背,故意調笑道:「周曜哥,不是吧,你也會看美女走神啊?」
周曜回神,轉頭看了她一眼,挑眉:「那又怎樣。」
他竟然承認了!阮黛呆住,筆都嚇掉了,「你、你真覺得她是美女?」
她只是隨口一說啊。
「昂。」周曜漫不經心地應了聲,看著視頻里的女生有點失神,「反正比你好看。」
阮黛:「……」行吧,就當他在誇她。
「那和你同桌比呢?」她故作不經意地問,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徐春純聽到自己被提到,寫作業的手頓了頓。
「她。」周曜沒有過多猶豫,抬起瘦削的下巴指了指視頻。
徐春純雖然長得還可以,但離美女還有一定距離。
而視頻中的女孩雖然戴著面具,但形象氣質俱佳,渾身上下洋溢著自信,即使看不到臉,也讓人眼前一亮,美得驚艷張揚。
高下立見。
徐春純聞言抿嘴,腦袋又低了低,繼續寫作業。
而阮黛聽得舒坦無比,甜甜地沖周曜笑:「算你有眼光。」
周曜揚眉看著她,「我又不是誇你,你這麼開心幹嘛?」
阮黛繼續笑得開懷,「嘿嘿,不告訴你。」
「別笑了,看著好蠢。」
「你說什麼!?」
他們後面,丁嘉豪也津津有味地欣賞著美女,「【軟軟】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聽過,有點耳熟啊。」
「你不會年紀輕輕就得了老年痴呆吧?」陸浩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當年讓阿曜要死要活不惜和家裡鬧翻的罪魁禍首都忘了?」
「啊,是她啊,曜哥那個白月光小女孩!」丁嘉豪恍然,「我記得當時我們幫他找了好久,最後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她姓什麼來著?」
「蘇。」陸浩看著視頻中的女生,「蘇軟軟,如果她還活著,估計就是這麼大吧。」
小胖在講台上還沒嘚瑟多久,老師就回來了,當場把他抓了現行。
他臉色鐵青地關掉視頻,作為懲罰,讓小胖當著全班的面把剛剛視頻里的舞蹈完整跳一遍。
小胖臉皮厚,還真在講台上扭了兩下屁股,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這事兒就算過了。
自那之後,阮黛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線,早讀課時抓著夏瑩西小聲道:「我覺得我一直以來都做錯了。」
「啊?」夏瑩西從課本中抬起頭。
阮黛嘆息:「周曜上次誇我跳舞好看,間接說明他更喜歡那種妖艷賤貨型的女生,而我卻一直在演小白花。」
「沒吧。」夏瑩西想了想,「我看他和徐春純相處得還不錯啊。」
這句話無疑是把刀,狠狠捅入阮黛的心臟,她頓時就不說話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班上到處在傳周曜和徐春純的流言。
周曜故意和她做同桌,周曜替她出頭,周曜聽她的話乖乖寫作業……種種曖昧跡象都表明周曜對徐春純有意思。
而這麼多天下來,徐春純也完全混入了他的圈子,丁嘉豪和陸浩有事沒事就厚著臉皮去找她抄作業,一來二去就熟了,平時他們私底下也沒少打趣她和周曜,每次都把她逗得面紅耳赤,要他們別開玩笑了。
而周曜從來沒有理會過,可能是覺得幼稚,懶得管,也有可能是默認。
誰都揣摩不了他的心思。
相比之下,阮黛覺得自己的地位正在被徐春純占據,和周曜的圈子越來越遠了。
就比如丁嘉豪會主動去找徐春純,但從沒找過她,偶爾還會沒臉沒皮叫徐春純大嫂,氣得阮黛當時就拿橡皮砸他,這傢伙還特賤地說了一句:「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簡直絕了。
她的阿迪達斯真是餵給狗吃了。
導致現在,阮黛一看到周曜和徐春純坐一起就鬧心,即使現在周曜趴桌子上睡覺,徐春純自顧自背課文,她也覺得他們有姦情,怎麼看怎麼不對頭。
「欸,你聽說了嗎?」夏瑩西好像想到什麼,對阮黛道,「徐春純好像被人欺負了。」
阮黛轉頭:「什麼?」
「應該就是以前找過你麻煩的那些女人,現在她和周曜的謠言傳得那麼厲害,她們怎麼可能坐得住。」夏瑩西有些幸災樂禍,「畢竟校草可不是誰都喜歡得起的。」
阮黛不知說什麼好,只搖了搖頭,「小家子氣。」
就在這時,坐在教室門口的同學朝這邊喊了一聲:「徐春純,有人找你!」
阮黛隨意望去,猝不及防在門口看到了張熟面孔,正是之前找過她麻煩的高年級女生,她雙手換胸站著,還是那麼盛氣凌人,笑容不懷好意。
徐春純看到她後,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露出恐懼的表情,但還是白著臉放下書過去了。
兩人都消失在門口。
阮黛皺了皺眉。
「怎麼了?」夏瑩西不解。
「……我去上個廁所。」阮黛糾結了一下,也起身出去了。
上課鈴聲打響,老師進來看到阮黛和徐春純不在,問底下的人:「這兩個人去哪了?」
「不知道。」大家紛紛搖頭。
周曜此時醒了,望著後面空蕩蕩的座位,眉頭下意識一皺,看向夏瑩西:「她呢?」
夏瑩西愣了愣,「誰?」
周曜挑眉:「你說呢?」
「……她應該在廁所。」夏瑩西覺得稀奇,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周曜竟然會關心阮黛。
「報告。」她說完,阮黛就出現在門口喊了一聲,臉蛋白皙,乾淨清爽,就是衣服有點亂。
她身後還跟著徐春純,低著頭,看不清臉,也看不出異常。
老師也沒問什麼,擺擺手讓她們進來了。
阮黛坐下後,夏瑩西立刻就道:「你知道嗎?周曜剛剛竟然問你去哪!」
「真的?」阮黛還來不及高興,轉而又想到其他可能性,撇嘴,「他肯定是因為擔心徐春純。」
夏瑩西:「我覺得不太像,好好把握,你的春天要來了!」
阮黛半信半疑,看著周曜清瘦的脊背,想現在就問問看,可顧及老師在場,就作罷了。
下課後,阮黛立刻戳了戳周曜的背,期待地問:「瑩西說你關心我?」
周曜回頭睨她,淡淡道:「我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數學作業。」
「啊?」阮黛迷惑,「我又沒拿你作業。」
「所以後來我找到了。」
阮黛才不滿意這樣的答案,想要繼續追問,嚴深川突然走過來,輕輕敲了敲她桌子,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晚上你有空嗎?」
「……有什麼事嗎?」阮黛有點愣,不知道他找自己幹嘛。
嚴深川沉默了下,道:「我妹想見你。」
「你說嚴莉?」阮黛恍然,嚴莉是個七歲的小女孩,之前在家附近走丟,是她找回來的,從此結下不解之緣,「行,放學後我……」
「你沒空。」周曜忽然打斷。
阮黛:「?」
周曜狀似無意:「放學後去電玩城,你來嗎?」
阮黛愣了一秒,立刻開心點頭,「我去!」
自從定下婚約後,這還是他第一次邀請她。
「抱歉了。」阮黛不好意思對嚴深川道:「我下次再去找莉莉玩。」
嚴深川看了周曜一眼,聲音略涼,「沒關係。」
「你也可以一起來。」周曜要笑不笑,「人多玩的越開心。」
嚴深川在他眼裡看到了挑釁,頓了頓,聲音更冷,「不必。」
然後就走了。
他一走,周曜立刻冷下臉教訓阮黛:「你傻不傻?」
阮黛:「啊?」
「男人的家是能隨便去的嗎?」
「他父母也在啊。」
「你就知道?」
「……那電玩城不是你誆我的吧?」
周曜嗤了聲,頭轉回去了,「八點,老東街不見不散。」
因為周曜的一句話,阮黛接下來半天的心情都非常好,想到終於不用再看到徐春純和周曜黏在一起,她就無比舒暢,放學後,連回家的腳步都輕盈不少。
她哼著小曲下車,打開家門,管家在玄關恭敬鞠躬,說道:「大小姐,二小姐回來了。」
「阮溪回來了?」阮黛眉頭瞬間皺起,「她不是住校嗎?」
阮溪是她表妹,也是阮澹卓和溫秋凝的親生女兒,讀的是貴族封閉式學校,一個星期才回來一次。
管家搖頭,表示不知道。
阮黛心情跌入谷底,走進大廳,看到一個穿紫色衣服的女生窩在沙發上玩手機,旁邊豎著一把小提琴。
阮黛認出是她的琴,臉色僵了僵,眼尖地發現琴弦斷了好幾根。
「怎麼回事?」阮黛走過去拿起小提琴,冷冷看著阮溪,「這是我的東西吧。」
「對不起嘛,我們學校搞校慶,我就借用一下嘍。」阮溪聳聳肩,毫無誠意地道歉,「不過事先聲明,這可不是我弄壞的啊,也不知道是誰在我上台前把琴弦剪短了,應該是那些嫉妒我的人……」
阮黛抑制怒氣:「我有和你說過,不要隨便碰我的東西吧?」
「你的東西?」阮溪聞言嗤笑一聲,「你搞清楚好不好,這個家哪一樣東西是你的?還不都是我爸媽給你買的,別給臉不要臉……」
她還沒說完,阮黛就迅速出手,揪起她的衣領狠狠把她從沙發上拽起來。
「啊啊啊!」阮溪嚇得尖叫,「爸媽!阮黛發瘋了,她要打我!」
「嘭——!」
臥室的門迅速被打開,溫秋凝和阮澹卓從裡面走出來,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
阮澹卓厲聲道:「阮黛,你幹嘛呢?還不住手!」
聽到吼聲,阮黛手指微微鬆了松,阮溪趁機掙開她,難受地捂著喉嚨,製造出阮黛剛剛掐的是她脖子的假象,然後邊咳嗽邊紅著眼飛撲到溫秋凝懷裡,「媽媽,姐姐剛剛想殺了我!」
溫秋凝一邊驚疑不定看著阮黛,一邊溫柔地拍著她的背,柔聲哄道:「寶貝不哭,媽媽在呢。」
「怎麼回事?」阮澹卓看到女兒的慘狀怒不可遏,大聲質問阮黛,「你想造反不成?」
阮黛懶得解釋那麼多,一句話概括:「她弄壞了我的小提琴。」
「可我已經道歉了啊,」阮溪委屈得不行,「大不了賠你一把新的就是嘛。」
溫秋凝一貫脾氣好,可遇到女兒的事也不免有些生氣,「黛黛,這次是你的不對了,溪溪是你妹妹,你該多讓讓她呀,再怎麼樣也不能動手啊!」
阮澹卓陰沉著臉,「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真是沒大沒小,一點教養都沒有,野丫頭就是野丫頭!」
「這把琴是我爸以前送的。」阮黛竟然笑了,唇角弧度嘲諷,「他人都死了,你說賠?怎麼賠?把他從下面拉出來再買把新的送我嗎?」
「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爸?」阮澹卓臉色難看,「我真是白養你到這麼大,有心思惦記以前,不如想想怎麼報答我們!」
他說完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空氣一時有些靜。
阮溪賴在溫秋凝懷裡,仰頭甜甜叫道:「媽媽,我餓了,想吃烤雞。」
「好,媽媽給你做。」溫秋凝溫柔笑道,然後對阮黛道:「黛黛,溪溪有錯在先,我代她向你道歉,但你也動手了,雙方就此打平好不好?餓不餓?我們一起吃飯吧。」
她輕描淡寫帶過剛才的事,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不了。」阮黛扯了扯嘴角,「我和朋友有約,晚上在外面吃。」
說完,她拿著小提琴,轉身上樓。
阮黛回到房間,看著斷弦的琴,打算找時間去修一下。
她沒說謊,這確實是她爸以前送的。
在她小時候,媽媽可能職業是警察的關係,性格一直比較強勢,從小把她當男孩子養,讓她學散打保護自己,而爸爸則更希望她能像女孩子一點,特意買了把小提琴激發她的音樂天賦。
然而阮黛完全不感興趣,這把琴就一直放在角落生灰,直到爸爸死了,她也沒拉上一首完整的曲子給他聽。
現在她倒是會拉了,可他已經聽不到了。
阮黛沉默地將琴從裡到外都擦拭了一遍,然後小心妥善地把它安放好。
如果不是為了周曜,這個家她早就待不下去了。
阮黛餓著肚子等到約定時間出發。
她想到周曜喜歡她跳舞的視頻,也就是說他喜歡濃妝艷抹的女孩子,出門前還特意打扮了一番,化了一個相對成熟的妝,連鞋子都換了雙新的碧綠色高跟涼鞋。
難得和周曜出去玩,不能馬虎。
準備就緒後,阮黛打起精神出發了。
她打車前往約定地點,在馬路邊下車,往周圍看了一圈,下班高峰期,大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阮黛找了好久才在前方的男裝專賣店前看到了周曜的身影。
他手插在口袋,百無聊賴地站著,像是在等人。
她拍了拍臉,努力露出笑容,剛要過去,就發現他旁邊站著一個女生。
無比熟悉的女生。
她笑容僵住了。
「阮妹妹,這裡,快過來啊!」丁嘉豪他們也在。
丁嘉豪第一個發現了她,笑著朝她招了招手。
阮黛沉默了幾秒,才緩緩提起腳步走過去,眼睛直直盯著徐春純。
「為什麼她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