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曜看著阮黛的時候,阮黛也發現了他,輕抬眼睫望過來,目光淺淡。
他們之間的距離慢慢拉近。
夏瑩西看到蘇斯譽,眼睛亮了亮,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老師,你來得好早啊。」
「我也剛來不久。」蘇斯譽輕笑,溫文爾雅。
「莉莉,還不叫人。」嚴深川低頭對嚴莉道。
小姑娘有些怕生,揪著他的衣服躲在他身後,怯生生地看著蘇斯譽,禮貌地跟著夏瑩西叫:「老師好。」
蘇斯譽忍俊不禁,彎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你好呀。」
嚴莉膽子大了點,又看向周曜,脆生生叫道:「叔叔好。」
「……」
周曜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丫頭片子。
嚴重懷疑是嚴深川故意教她這麼說的。
夏瑩西忍不住撲哧一笑。
周曜沒理他們,看向阮黛,「你怎麼把他們也帶來了?」
他想抱怨,可又不敢表現太明顯,所以聽上去莫名委屈。
蘇斯譽和夏瑩西就算了,為什麼嚴深川也在?還是和阮黛一起來的,這不得不讓他多想。
阮黛微微挑眉:「我又沒說只約了你一個。」
說是這樣說,其實她也沒想帶這麼多人來,尤其是嚴深川兄妹,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夏瑩西是她叫的,而嚴深川是主動找過來的。
今天上午他突然打電話過來,約她下午出去玩,和嚴莉一起。
阮黛當時拒絕了:「我已經和周曜他們約好,下午去看電影。」
嚴深川許久才出聲,嗓音略啞,「你和周曜和好了?」
「沒啊。」阮黛實話實說,「只是想和他做個了斷。」
嚴深川還沒開口,褲腿就被一雙小短手扒拉住了,他低下頭,嚴莉抱住他的大腿,眼睛發光地看著他,準確說是看著他的手機。
「姐姐要去看電影嗎?」
小姑娘耳朵賊靈,雖然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但電影還是知道的,馬上撒嬌道:「我也要去,帶我去嘛~」
她聲音不小,手機另一端的阮黛聽得一清二楚。
「……」
嚴深川眼中閃過笑意,輕輕對阮黛道:「你也聽到了,能帶上我們嗎?」
阮黛無奈又好笑,「那我們下午兩點在老東街不見不散。」
「不用,吃完飯後我帶莉莉直接去學校接你。」嚴深川直接拍板決定。
於是他們先匯合了。
嚴深川有專車接送,阮黛又蹭他的車去接夏瑩西,然後就一起過來了。
周曜不知道其中緣由,以為阮黛故意氣他,看著一眾老小的電燈泡,整個人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顆心潑涼,事到如今,他也不抱和她單獨約會的希望了。
周曜認命地對阮黛點頭,嘆了口氣,「ok,阮黛妹妹,你想玩什麼?我絕對奉陪到底。」
阮黛被他的稱呼噁心到了,「你叫我什麼?」
「阮黛妹妹。」周曜一字一句咬字,存了壞心眼,「不是要把流程走一遍麼,你以前都這麼叫我,那我也這樣叫好了。」
「……」
「那我們先去電玩城逛逛吧。」蘇斯譽提議,看了周曜一眼,笑得意味深長,「反正你也熟。」
周曜再遲鈍也能感覺到他的敵意,八成是知道了他和阮黛之間發生過的事。
他沒有任何不滿,輕輕應了一聲,道:「阮黛去哪我就去哪。」
XU電玩城比起剛開業的時候熱鬧不少,今天又是周末,人流量非常大,幾乎每個機器前都有人。
他們進去買了幣後,隊伍無形中分成了兩對,夏瑩西拉著蘇斯譽一起;而嚴深川要照顧嚴莉,走得要慢一些,在嚴莉的撒嬌下,阮黛也成了照顧孩子的一員。
舊地重遊,阮黛看著電玩城裡熟悉的設備和環境,那些不愉快的回憶漸漸被勾了起來。
當初她明知道自己不受歡迎,還傻乎乎地跟在周曜他們身後,沒人理她,也沒人在意她的感受,都把她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玩什麼都是一個人。
說到底還是當時心態不好,死要面子活受罪,如果放到現在,她絕對會毫不猶豫轉身就走,哪裡會受這種氣。
而如今,活受罪的人變成了周曜,兩組人都把他當成了隱形人,沒人在意他去哪。
周曜當然緊緊跟著阮黛,本來還想找機會和她單獨相處,可嚴莉一直纏著她不放,他連搭話的機會都沒有。
他看到她和嚴深川帶著嚴莉,像一家三口招搖過市。
心情極度不爽,但又沒辦法。
「姐姐,我們也去打籃球吧。」嚴莉看到前面的籃球機旁圍著許多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開心地拉阮黛過去。
「我不是很會投籃。」阮黛不好意思道。
「沒事,讓哥哥教你就好啦。」嚴莉不放棄任何助攻的機會,沖嚴深川使眼色,「對吧,哥哥?」
「嗯。」嚴深川含笑看著她們,手上拿著遊戲幣,「我籃球還行。」
「不麻煩你。」周曜皮笑肉不笑,拿起籃球投向籃筐,輕鬆命中,「我一個人教她綽綽有餘。」
另一邊,夏瑩西珍惜得來不易的和蘇斯譽獨處的機會,興高采烈地邀請蘇斯譽打鼓,「老師,我們玩這個吧,就是根據機子屏幕畫面里出現的音符來敲鼓,很容易的。」
她故意選自己擅長的,想在他面前大顯身手一番。
蘇斯譽來這裡根本不是為了玩,本想拒絕,可見夏瑩西一臉期待,還是投了幣,一笑,「那就玩一把,我沒玩過,還請手下留情。」
「放心吧。」夏瑩西興致沖沖地拿起打鼓的木棒,「我不會欺負新人的。」
一把過後。
夏瑩西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評分A,又看了看他的評分,SSS。
「……」
她懷疑自己被騙了,聲線顫抖:「老師,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嗎?」
「是啊。」蘇斯譽笑得氣定神閒,放下木棍,「只是按照指定的音符敲而已,不是很難。」
夏瑩西沉默兩秒,「你玩過節奏大師嗎?」
「沒,怎麼?」
「我推薦你玩玩看。」夏瑩西頓了下,認真補充,「用我的號。」
蘇斯譽看著湊到身邊的小姑娘,她個子很矮,一米六左右的樣子,滿是膠原蛋白的娃娃臉,齊劉海下的眼睛清澈烏黑,嘴唇粉嘟嘟的,塗了唇釉,容易讓人聯想到柔軟無害的**小動物,水靈可愛。
蘇斯譽沒有回答,不著痕跡和她拉開距離,望了一圈四周,在投籃機邊上看到了阮黛他們,目光微微閃了一下,笑著對夏瑩西道:「走吧,我們去和軟軟匯合。」
夏瑩西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到蘇斯譽施施然走了,她垮著小臉跟過去,「老師,等等我啊。」
周曜和嚴深川正在比賽投籃,開了兩台機子。
嚴深川明顯沒有周曜厲害,投中的沒他多。
而周曜悠閒散漫,抬手隨隨便便就能進球,輕鬆碾壓他。
嚴莉在旁邊,卯足了勁給嚴深川打氣,稚聲大喊:「哥哥!加油加油!」
阮黛抱著她,也附和著喊了一句:「還有五個就追上了,加油。」
周曜聽到她站在嚴深川那邊,心裡不是滋味,手上動作慢了半拍,本來穩進的球亂了節奏,嚴深川慢慢追了上來。
「哇!哥哥要贏了!」嚴莉開心鼓掌,仰頭問阮黛:「姐姐,哥哥是不是很厲害?」
「嗯。」阮黛自然順著她,點頭笑道,「超級厲害。」
「……」
周曜手心一滑,在倒計時的十秒內,一個球都沒進。
嚴深川以六球之差完勝。
他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周曜,淡淡道:「要再來一局嗎?」
他知道他走神了。
周曜沒理他,看著籃球不語。
「不來多掃興。」
蘇斯譽帶著夏瑩西已經走了過來,隨手拿起一個籃球掂了掂,挑眉朝著周曜一笑,「和我比一比吧?」
他是阮黛的長輩,周曜不好駁他面子,投了幣,「那來吧。」
阮黛有些口渴,沖蘇斯譽道:「小叔,我去買水,馬上回來。」
蘇斯譽:「去吧。」
阮黛走了。
嚴深川想跟過去,見嚴莉還戀戀不捨地看他們打籃球,就拜託旁邊的夏瑩西,「你能幫我看下妹妹嗎?」
「沒問題。」夏瑩西把夏瑩西抱了起來,沖他擠眉弄眼,「要好好珍惜和軟軟單獨相處的機會哦。」
嚴深川點頭表示感謝,然後也走了。
周曜聽到他們的對話,哪有心情投籃,冷著臉把球扔回機子,轉身。
「慢著,時間還沒到,你要去哪?」蘇斯譽叫住他。
「我沒時間。」周曜一臉煩躁,「怎麼不讓夏瑩西陪你?」
「她對我侄女又沒非分之想。」
蘇斯譽斂去表情,手指轉著籃球,「你也該死心了,不要再糾纏她不放。」
「不可能。」周曜想也不想道,「我不會放手,就算您阻止也不行。」
蘇斯譽倒是對他刮目相看,他今天是故意安排成這樣的,讓阮黛約他出來,再讓他備受冷待,和當初阮黛經歷過的一樣。
他見不得小侄女受委屈,必須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本以為這樣能讓周曜發火,甚至死心,畢竟他一個衣食無憂的大少爺,哪能受這種委屈。
結果周曜不但忍下來了,還沒半句怨言。
這讓蘇斯譽對他稍微有點改觀。
但也到此為止了。
蘇斯譽看著他道:「那就比比吧,你贏了,我不干涉你們,你輸了就放棄。」
周曜毫不猶豫,「不比。」
蘇斯譽眯眼,「怕了?」
周曜堅定道:「我不會拿她當賭注。」
蘇斯譽把手中的球扔向他,「那就換個條件,贏了我你才能走,想追她,必須過了我這關。」
周曜:「……」
反正必須得比是吧?
「好吧。」周曜無奈走到籃球機前,揚手將球投進籃筐,「希望您能遵守承諾。」
……
嚴莉轉頭問抱著自己的夏瑩西:「姐姐,他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夏瑩西捂住她耳朵,「你還小,等長大就知道了。」
也是見了鬼,這麼大的電玩城裡竟然沒有飲品賣,阮黛還是去的隔壁甜品店買的水,耽誤了不少時間。
她買完後就想回去,讓蘇斯譽和周曜待在一起鬼知道會發生什麼,萬一蘇斯譽真去廢周曜的手怎麼辦?以前開始他就不正經,說的話都半真半假,分辨不出是不是玩笑。
「不休息一下嗎?」嚴深川看她那麼急,不由道。
他們此刻所在大廳很空曠,這裡沒有遊戲機,所以沒什麼人,只有幾張休息用的長椅。
嚴深川:「坐會兒吧,你一直在陪莉莉,不累麼?」
阮黛搖搖頭:「還是先和周曜他們匯合吧。」
嚴深川聽她提起周曜,眼眸一沉,「你就這麼想見到他?」
「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我說了我想和他談談,可都沒找機會。」阮黛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不虞,「倒是你,心情不好嗎?是不是投球太累了,你想休息就休息吧。」
「我不累。」嚴深川否認,定定看著她,「我只是不想讓你去找周曜。」
「……為什麼?」阮黛愣了愣。
嚴深川沉默了至少十秒鐘,就在阮黛忍不住繼續問時,他終於緩緩開口:「因為,我喜歡你。」
他告白得猝不及防,阮黛腦袋嗡了一聲,空白了一瞬,「啊?」
「我喜歡你。」嚴深川再次重複,一眨不眨看著她,聲音清晰堅定。
蘇斯譽的出現讓他有危機感,雖然後來得知是親戚,但危機感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重。
她那麼優秀,總是不斷吸引男人的目光,他已經忍不下去了。
阮黛從驚訝中回神,慢慢冷靜下來,「對不……」
「你不用現在答覆我。」
嚴深川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搖頭阻止她,「我知道你現在對我沒意思,我只是想爭取一個追求你的權利,可以嗎?」
阮黛不想耽誤他,「可是我真的……」
「到高中畢業,如果你還沒喜歡我,我就放棄。」嚴深川輕輕打斷,不想給她太大壓力,「在此之前,我們一起努力考大學,我知道現在對你而言學習最重要。」
阮黛一時無話可說。
「而且你不是想擺脫周曜嗎?以他的性格,你覺得光說有用?」
嚴深川話鋒一轉,「我可以幫你。」
「……幫我?」
「嗯。」
嚴深川目光忽然一凝,在她後面不知看到了什麼,忽然抓住她的手,將她扯到身前調轉了個位置,把她摁在牆上,用身體擋住她。
阮黛怔住,還沒反應過來,嚴深川低下頭,緩緩靠近她的臉。
周曜好不容易贏了蘇斯譽,找了多個地方才在甜點店附近的休息椅旁看到阮黛和嚴深川,正要過去時,就見嚴深川突然抱住阮黛摁在牆上,然後低頭親過去。
周曜大腦轟地炸了,臉色冰冷無比,失去理智地衝過去,舉起拳頭狠狠揍向嚴深川。
「你他媽幹什麼?」
嚴深川竟然沒躲,硬生生接住了這一拳,臉側到一邊。
周曜表情非常可怕,眉眼陰鬱,一身戾氣,眼神陰冷地看著嚴深川,像一頭惡狼。
他揮拳還想繼續打。
阮黛反應過來,連忙擋在嚴深川前面,冷冷呵斥他:「你住手!」
「他都強吻你你還護著他?」周曜難以置信,眉峰冷冽。
阮黛知道他誤會了,剛剛嚴深川側頭貼在她的耳邊說話,嘴根本沒碰到她的臉一寸。
只是那個角度容易讓人想歪。
「你以為人家是你啊?」這讓阮黛想起了周曜過去做過的好事,冷聲道,「他才沒那麼不知廉恥。」
「我……」周曜有氣無處發,拿她沒辦法。
這時嚴深川擦去嘴角血漬,平靜開口:「我吻自己女朋友,有什麼不對的嗎?」
「女……什麼?」周曜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阮黛沉默不語,想到嚴深川剛剛附在她耳邊說的辦法。
他們假扮情侶騙周曜,這樣周曜才會徹底放棄。
「不可能,他騙我的對不對?」周曜全身發冷,如墜冰窖,腦袋亂成一團,他努力冷靜,黑眸緊緊盯著阮黛,希冀她否認,聲音一下就啞了,「只要你說不是,我就相信。」
「沒錯,是真的。」
阮黛殘忍開口,不留情地碾碎了他的希望,說著還勾了勾嘴角,「不要以為我只會喜歡你,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憑什麼你回頭我就必須得接受你?你也許忘了過去是怎麼對我的,但我都歷歷在目,喜歡你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很累,後來說要退婚也不僅是因為失憶,是我徹底對你死心了。」
「而你遲來的喜歡對我來說就像笑話一樣,襯得我以前更蠢,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或者看在我小時候對你有救命之恩的份上,就別再纏著我了,沒用的,我不想再看到你,今天我找你出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她故意把話說得很重,一字一句,無異於殺人誅心。
周曜臉色瞬間蒼白,血色盡失,怔怔看著她,眼底戾氣慢慢消退,布滿痛楚。
她的話是那樣清晰,清晰地通過耳朵,一遍又一遍的在腦中迴蕩,在心臟狠狠刮過,痛入骨髓。
阮黛靜靜和他對視,逼著自己硬下心腸,也許她對他是還有感情,但不安和不信任占了上風,以前他的種種行為讓她沒有安全感。
她不相信他了,無論他怎麼做,都不信了。
她剛這麼想,就看到周曜眼角有透明的液體滲出,無聲地滑過臉龐。
阮黛愣住,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落淚。
「……對不起。」
周曜不知道自己哭了,或者說他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心臟仿佛被撕裂,疼得連知覺都沒有。
他喉嚨發緊,嗓音乾澀,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從來沒覺得你只會喜歡我……我只是,不敢去想。」
他害怕那個可能性,所以只想在那之前和她和好,快點,再快點,卻起了反作用。
只要她能原諒他,他做什麼都行。
他從來沒有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她不喜歡他了,而且還很討厭他。
他做什麼都沒用了。
此時此刻,他很想一鼓作氣分開他們,不顧一切帶她走。
可是然後呢?
把她綁在身邊一輩子,讓她恨一輩子嗎?
她都這麼討厭他,連見都不想見他。
「你……」周曜似乎還想說什麼,可嘴唇動了動,只輕輕問了一句,聲音有些飄忽:「你真的喜歡嚴深川嗎?」
「……嗯。」阮黛看著他臉上的淚,掐緊手心,點了頭。
周曜又問:「比以前喜歡我還要喜歡嗎?」
阮黛垂下眼:「嗯。」
「……那挺好。」
所有的堅持,妄想,以及面對蘇斯譽時的堅定,都在她這句話下化為烏有。
視線一片模糊,他抬起手,想像以前那樣摸摸她的頭,可手伸到一半,還是慢慢縮了回去。
最後的最後,他不想再做讓她反感的事了。
「有了喜歡的人,挺好的。」他有些艱難地重複道,聲音低到塵埃里,沙啞到極端,心臟疼得滴血。
「你放心,我不會再打擾你。」
「祝你幸福。」
周曜牽動嘴角,想笑著祝福她,但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後,就放棄了。
「那,我走了。」
「嗯。」
阮黛看著他慢慢消失在視野之中,知道他這回是真的放棄了。
「抱歉。」阮黛打起精神,看著嚴深川,「把你卷進來,還利用了你。」
「是我提議的。」嚴深川柔聲道,「你沒事吧?」
「沒事。」阮黛搖頭,不知為何又說了一句:「抱歉。」
嚴深川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明白這是她拒絕的意思。
周曜沒有回去和蘇斯譽他們集合,直接走出了電玩城。
天氣難得大好,陽光和煦,微風輕輕,氣溫不冷不熱,街上人來人往,小攤吆喝聲不斷,熱鬧不凡。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瘦削伶仃,仿佛與這世間格格不入。
走了不知多久,周曜看到街邊的長椅空著,就隨便坐了上去。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輕輕仰頭,明明疼得撕心裂肺,天空還是萬里無雲。
聽說這種難過的時候,會下大雨。
可無論怎麼看,都是晴天。
他靜靜看著,腦海中是成片的空白,人生仿佛一下就失去了方向。
胸口處從剛剛開始就氣血翻湧,濃重的腥味襲上喉間。
他咽了回去,目光從天空中收了回來,望向馬路上來往車輛,不著邊際地想,如果他也被車撞成失憶就好了,是不是就不難受了?
念頭一出,他很快打消掉,垂下眼,自嘲地輕扯嘴角。
可我他媽捨不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