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家主玉牌

  清晨,百里家,長篷台。Google搜索

  長篷台建造在第一高峰的峰頂,與第二高峰上的思祖台南北相望。

  在長篷台上,除了十五個普通竹木搭建的長篷外,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

  而且這十五個長篷的建造也十分簡陋,每個長篷僅用一些粗劣木柱支撐頂篷,然後在頂篷上鋪一些茅草,便是長篷的全部。

  儘管長篷四面透風!

  儘管長篷經常倒塌!

  儘管牌位大多殘損!

  但是這就是百里家的先祖長篷,數百年來一直如此,從未改變過。

  因為他們祖訓沒有完成,恥辱沒有洗刷,所以他們無顏進祠堂。只能在這風雲中繼續歷練,繼續履行他們生前未能完成的責任。

  此刻百里琨身著家主長袍,靜靜地看著一個個熟悉而陌生的牌位。雖然很多牌位已經字跡模糊,殘破不堪,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他們是誰。

  因為百里家的孩童從啟蒙開始,每天清晨都要到長篷台來,述說先祖遺志,日復一日,從未斷絕。

  「呼!」

  突然一陣山風颳來,長篷內的牌位被吹得東搖西晃,支撐長篷的木柱嘎吱作響,長篷頂上的茅草都已被吹得翹起,似乎下刻就有可能被風颳走。

  「嗡!」

  百里琨身形一震,一道白光從他身上散出,形成一個白色的光幕,將這十五個長篷全部護住。

  「啪!」

  百里琨動作雖快,不過第一個長篷中間的一根木柱,因常年遭受風雨的侵蝕,此刻被這陣強風一吹,終於不堪重負,從中裂開一半。

  眼見長篷即將倒塌,百里琨臉色大變。

  因為百里家有規定,長篷每十二年才允許修繕一次。若中間長篷倒塌,不僅不能修繕,而且也不得挪動牌位,只能任憑風雨吹打。

  也正是如此,百里家好多先祖的牌位不是殘缺不全,就是字跡模糊,雖然牌位無知,但是百里後人卻是心痛不已。

  只見百里琨急忙縱身飛了過去,不過到長篷處後,他又不得不急忙停住前沖的身形。

  因為祖訓規定,在長篷內不能施展任何功法,不然就是對先祖的不敬。

  由於停得倉促,他只覺得氣血翻滾,強忍著即將噴出的鮮血,疾步走進長篷內,抓住了即將斷裂的木柱。

  這時,他的臉色才恢復正常。

  隨後他一手抓住斷裂處,一手撕裂家主長袍,用長袍的布條將木柱綁牢。

  待得木柱穩定後,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絲毫沒有留意那破爛不堪的家主長袍。

  做好這一切後,百里琨又緩緩地走出長篷,雙膝跪下,恭敬地朝著長篷三叩九拜。

  接著他又虔誠地祈禱道:「各位先祖在上,百里家此番遭受劫難,我願一力承擔,身死無悔,還請請各位先祖保佑百里家!」

  說罷,又是一番叩拜。

  「你還有臉來此嗎?」

  當百里琨正在叩拜之時,一個憤怒的聲音突然響起。

  「五弟,你還是回來了?」

  百里琨似乎對百里常的到來並不吃驚。他行禮之後,並未起身,依然跪著看向那些牌位,平靜地說道。

  「你當然不想我回來,這樣你就可以一手遮天,掌控百里家了嘛!」

  百里常見他不看自己,心中更加氣憤,滿臉通紅地朝他吼道。

  百里琨聞言,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卻並沒有說話。

  「怎麼?被我說中心事了,沒法反駁了嗎?」

  百里常繼續怒斥道。

  「五弟,你可知始祖百里明為何要將長篷建在此處?」

  百里琨並沒有理會百里常的怒斥,而是平靜地問道。

  百里常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更加憤怒地道:「你還好意思問,你想想你以前是怎麼教我的,可是你現在又在做什麼?」

  「縱然大哥病了,但是他已經將家主令符交給了雲兒。而雲兒雖然年幼,卻是才堪大任,他這些天做的事情,你我都看的清清楚楚。我相信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比他做的更好。」

  「可是你又做了些什麼?你不僅不配合他,反而提前了大典時間,讓他在邯鄲手忙腳亂,現在更是生死未卜。你說,這個家主對你真的有那樣重要嗎?」

  原來他們五兄弟中,百里琨和百里常比較親近,又因為百里琨年長一些,所以教過百里常不少東西。

  而剛才百里琨問的這個問題,就是他們倆經常談論的話題。

  原來百里明選在此處搭建長篷,主要有兩個原因。

  第一是因為它最高,可以最先看到從秦國挑戰歸來的勇士,最先獲得凱旋的消息。

  第二是因為它的風夠大,雨夠狂。他要告誡子孫,若生前不能一雪前恥,死後也要繼續磨練。

  同時也是勉勵後代子孫,雖然先祖們不幸辭世,卻並沒有遺忘祖訓,依然會陪著他們經歷風雨,直至他們凱旋而歸。

  百里常兩人也常以此互勉,所以當百里常聽到百里琨的話後,情緒更加激動。

  「雲兒生死未卜?到底是怎麼回事?」

  百里琨聽到百里常的話,急忙起身,轉身看著百里常問道。

  當百里琨轉過身來時,百里常見到他臉上竟然掛著兩行清淚,不由地驚道:「二哥,你怎麼了?」

  百里琨卻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又著急地問道:「你倒是說啊,雲兒他到底怎麼了?」

  百里常見到百里琨流淚時,他就已經心軟了。

  此刻又見百里琨情緒激動,便又安慰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在途中隱約看到兩個巨大的身影,其中一個好似雲兒,卻被另外一個人給打散了!」

  「想來應該只是幻化的形體,最多也只會重傷。」

  百里常越說越沒有底氣,到最後好似又在安慰他自己一般。

  「雲兒不能有事,他一定不能有事!」

  百里琨聽到他的話,神色凝重地說著。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忙向山下掠去。

  百里常也是因百里雲的事情,一時情緒激動,沒忍住來責罵百里琨。

  此刻見百里琨如此重視百里雲,也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見他飛身下山,便也急忙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飛躍,很快就來到了百里家的家祠。

  百里琨進入家祠後,先朝著百里奚,百里視的牌位行禮,然後又施展功法將此地與外間隔絕,再走到百里奚牌位前,將他牌位前的香爐輕輕轉了轉。

  「轟隆隆!」

  隨著轟鳴聲響起,只見百里奚牌位後面的牆壁緩緩朝兩邊分開,一行台階出現在兩人面前。

  百里琨率先走下台階,經過一條甬道後,便來到一間密室。

  這密室兩旁各有十來個書架,上面堆著不少竹簡,而且竹簡外面都有靈氣包裹,顯然十分珍貴。

  百里常有些詫異地看著此處,沒想到在家祠下面竟然還有這樣一間密室。

  這時他又看到百里琨急匆匆地走了進去,隨後顫抖的雙手上捧著一個白玉盒子。

  百里琨看了百里常一眼,又深吸一口氣,將盒子緩緩地打開。

  只見裡面有一塊古樸的雕龍玉牌,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紅光。

  百里琨見狀,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對百里常道:「五弟,你不用擔心,雲兒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百里常見到那塊玉牌也是一驚,有些疑惑地看著百里琨道:「這是......家主玉牌?」

  「嗯!」

  百里琨點了點頭,又將白玉盒子蓋上,緩緩地走了進去。

  當百里琨再次走出來時,百里常急忙問道:「二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哥怎麼了?」

  說罷,又神色複雜地看著百里琨。

  因為每任家主在繼任家主之時,都會施展秘法,將一縷神識輸入玉牌中。

  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來是可以維持百里家的穩定。因為有了玉牌中的一縷神魂,便可以讓家主神識不滅。

  這樣即使家主突然遭遇不測,也可以通過這縷神識短暫地維持生命,掌控百里家。不至於發生因家主突然離世,導致百里家混亂的局面。

  二來是穩定家主的功力。因為這玉牌也是一件法器,歷代家主臨終前都會將靈力注入其中。家主雖然不能直接吸收靈力提升境界,但是也可以短暫地借用靈力對敵,不會出現家主功力太弱的情況。

  百里琨見到百里常的目光,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他猶豫了一會,才開口說道:「你不用擔心,大哥沒事,這塊玉牌並非大哥那塊!」

  「並非大哥的那塊?家主玉牌有兩塊?」

  百里常從未聽說過此事,有些驚訝的問道。

  百里琨點了點頭,緩緩地說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百里視派人送來百里奚手札的同時,也送來了一塊寶玉,據說這裡面藏有百里奚研究證神之道的心得。

  百里家的人研究多年,都未能破解其中的秘密。但是卻在無意間發現此玉可以儲存神識和靈力,於是他們便將這塊寶玉製成了兩塊玉牌。

  其中一塊作為家主玉牌,由家主掌管,作為家主的象徵。

  另外一塊則由執法長老保管,這塊玉佩雖然與家主玉牌一模一樣,但是卻也略有不同,即歷代執法長老只允許儲存靈力,而不能儲存神識。

  執法長老的玉牌之所以做這樣的規定,就是為了約束家主和保證傳承不中斷。

  因為執法長老有此玉牌,萬一家主做出有損百里家之事的時候,執法長老可以利用此玉牌對抗家主。不至於發生家主力量過大,無法控制的局面。

  若是家主發生意外,或是家主玉牌損毀,執法長老在特殊時刻,便可以將新任家主的神識注入其中,讓他獲得傳承。

  這也是百里家的先祖將寶玉一分為二的原因,因為他們希望百里家能夠長盛不衰!

  而這塊玉牌中之所以會有百里雲的神識,是百里琨在上次百里雲夜訪之時,在打鬥之中用此玉牌吸收了他一縷神識。

  百里常聽完百里琨的講述後,這才明白過來。

  同時又有些詫異地問道:「二哥你既然願意讓雲兒成為下一任家主,為什麼你又要暫代家主,還提前舉行典禮呢?」

  百里琨聞言,嘆了一口氣,緩緩地將長袍解開。

  百里常不知他此舉何意,直到百里琨將衣服全部解開,他看到百里琨前胸赫然有一個一寸大小的黑圈,而且周邊黑氣環繞,經久不散。

  「二哥,你中毒了,是誰下的手?」

  百里常見狀,立刻驚訝地問道。

  「除了秦國百里家的人,還能有誰!」

  百里琨嘆了一口氣道,「若只是我中毒也就罷了,但是他們還抓了百里卓,以他的性命威脅我。」

  「你也知道我一生要強,偏偏兩個兒子都不爭氣。好不容易有了卓兒,卻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再加上我覺得大哥行事有些偏頗,這才引起不少糾紛。如今想來,卻是中了他們的計!」

  百里常聽到他的話,這才明白其中的隱情。便又勸道:「二哥你也不用太著急,卓兒的事情我聽雲兒說過。」

  「他好似已經知道卓兒的囚禁之處,正在想辦法。不過我擔心你提前大典,會讓雲兒的計劃受到影響!」

  百里琨苦笑道:「你當我願意嗎?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雖然雲兒牽制了平原君部分力量,但是他的精銳部隊一直潛藏在百里家。再加上秦國百里家的人也即將趕來,時間拖的越久,其實對百里家越不利。」

  「我當初之所以接受假百里卓的建議,也不過是想爭取一些時間。不過平原君那邊有了異動,我總不能接受他們的安排吧!」

  百里常聞言,點了點頭道:「二哥,你既然有這份心,為什麼一直瞞著雲兒呢?要是你們能夠聯手,相信大家都不會這樣被動!」

  百里琨看著百里常,鄭重地說道:「我執法長老的身份,也就只有大哥知道。今日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想讓你接替我,成為下一任的執法長老!」

  「我?」

  百里常大吃一驚,失聲驚叫道。

  「不錯,就是你!」

  百里琨面色沉重地道,「今日過後,我二房或許就不會再存在。不過執法長老的傳承卻不能斷絕,所以此事只能拜託五弟了!」

  「二哥,你休要胡言!我和三哥都回來了,而且我相信雲兒很快也會趕回來,我們一定可以度過這個難關!」

  百里常聽到百里琨的話,心中猶如刀絞,含淚勸道。

  「五弟,你不用難過,人總有一死。何況我已年近古稀,若是能以我一死換來百里家的太平,我雖死無憾!」

  「還有,若我死後,你們不用將我放進長棚,因為這樣會讓我覺得羞愧。到時你們就把屍骸埋在秦趙交界的地方吧,我希望能夠第一個知道百里家凱旋的消息!」

  百里琨神情平靜,好像不是在說他的事情,而是在說一個與他毫無關係的人。

  「二哥!」

  百里常終究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失聲痛哭出來。

  「好了,五弟,接下來的事情就要拜託你了!」

  百里琨緩緩地走上前,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嗡!」

  密室內突然閃過一道紅光,原本神色平靜的百里琨臉色大變。

  他急忙走了進去,將先前的白玉盒子捧了出來。

  用顫抖地手打開盒子後,發現原本散發著微弱紅光的玉牌此刻竟然潔白如雪。

  百里琨見狀,臉色瞬間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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