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誰讓你生在奚家呢,這是你的命

  盧讓收回視線,心想也不怪女人趨之若鶩。

  「車子備好了?」

  「備好了,」盧讓道,「少爺,楚小姐來了。」

  宗渡系扣子的手一頓,回過頭:「嗯?」

  「楚小姐來了半個小時了,見您在休息,就沒上來。剛才看到您房間開了燈,這才讓我來敲門。」

  宗渡看了眼時間,現在不過凌晨五點。

  盧讓倒了杯熱茶,端過來放在床頭茶几上。

  宗渡的視線垂在杯子上方,看著氤氳的熱氣緩緩升騰,在半空糾纏消散。

  良久,他嘴角一勾:「讓她進來吧。」

  「是。」

  楚瑩進來時,宗渡已經衣著得體地坐在了沙發上。

  楚瑩在他手邊的位置坐下:「宗渡,你要回國?」

  他並未隱瞞行程,宗渡點頭:「有急事。」

  楚瑩擰了擰眉,眉眼不悅:「可你說好了要跟我一起回去的。」

  宗渡這才想起來,他似乎確實答應過要帶楚瑩回去。

  如此,是他食言了。

  宗渡蹙眉默了幾秒:「抱歉,我臨時——」

  「沒事,我反正也沒什麼事,就跟你一起回去好了!」楚瑩豁然開朗,抬手一拍,「帶我一個!」

  宗渡單薄的唇幾乎繃成一條線:「這次的合作不是你在推進?合同雖然簽完,但是後面的細節還得你來把控。」

  「沒事,交給我爸唄。」楚瑩笑笑,「放心,不會耽誤。」

  盧讓敲門進來:「先生,七點二十三分的飛機,現在已經五點半了,我們需要抓緊時間。」

  宗渡便不再說什麼,讓盧讓臨時給楚瑩買了張機票,一起去了機場。

  一路上,楚瑩不停詢問宗渡國內的情況。

  「我小學的時候就出來了,再也沒回去過。現在淮城變成什麼樣了,還是那麼破舊嗎?」

  宗渡閉著眼靠在座位上,聞言叫了盧讓一聲:「給楚小姐介紹下。」

  盧讓從後視鏡看著楚瑩變黑的臉色,心裡無奈嘆了口氣。

  車子疾馳一個小時,到達機場。

  到了機場,宗渡直奔登機口。

  楚瑩剛好跟上去,被盧讓攔下:「楚小姐,您的位置在頭等艙。」

  「嗯?那……阿渡呢?」

  「我跟先生在商務艙。您跟我來,我先把您送到位置上。」

  楚瑩臉色有些難看:「為什麼不把位置買到一起?」

  「我們臨時決定回國,時間緊,只能隨機買機票。」盧讓微一彎身,「請。」

  楚瑩臉上寫滿了不悅,卻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跟著往前走。

  ...

  奚枂趕在午飯前回到病房,一開門,剛好看到李蕊在給莊怡盛甲魚湯。

  「枂枂,你回來了?」莊怡笑著朝她招招手,「來,今天李助理買的甲魚湯,很滋補的,一會兒你也喝一碗。」

  奚枂猶豫了下,看向李蕊:「李助理,能請你出去一下嗎?我有話要跟我媽說。」

  李蕊放下碗筷:「剛好我也要回公司一趟,你陪阿姨吃飯吧,我等晚上再過來。」

  「謝謝。」

  李蕊拿上東西離開,房間只剩下母女兩人。

  莊怡見奚枂臉色不對。

  中央空調發出微弱的運作聲,呼呼地響,像是風卷著誰的苦悶在室內橫衝直撞。

  莊怡有些緊張。

  奚枂突然道:「上次林妍妍敢明目張胆污衊我偷戒指,就是因為她許諾給你兩百萬嗎?」

  莊怡臉上一白。

  奚枂的聲音非常冷靜,目光直直地落在莊怡的臉上,觀察著她的所有神情。

  以往忽略的種種,此時被一一翻了出來。

  莊怡對她的好與壞不斷碰撞,衝擊著她的認知。

  奚枂有些迷茫。

  莊怡到底愛不愛她?

  她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

  在奚闊山與自己之間,她選擇奚闊山;

  在宗家與自己之間,她選擇宗家;

  在錢與自己之間,她選擇錢。

  她閉了閉眼,壓下心口鼓譟的悲涼:「林太太到了宗家,送來了二百萬。」

  莊怡眼睛一亮,但看見奚枂的表情又忙壓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結結巴巴道:「枂枂,是媽媽對不起你。你爸……被催的厲害,張嘴就是兩百萬。

  之前他去學校找你,你不給,他就來找我。」

  莊怡抬起雙手抱住胳膊,一副被嚇怕的樣子:「我,我不能離開宗家。要是沒了太太護著,他會把我賣了!

  我,我還要跟你好好生活,我還要照顧你,我怎麼能……」

  嘴裡說著奚闊山逼良為娼的威脅,眼底是對奚枂委委屈屈的乞求,「林小姐直說讓我幫個小忙,就給我兩百萬。

  我,我不知道她是想要誣陷你,更不知道……少爺會打你。

  枂枂,傷在兒身痛在娘心,我恨不得那鞭子落在我身上!」

  奚枂忍不住笑了一聲,眼睛忍不住地泛起紅色。

  「是嗎?那第三鞭落下的時候,你為什麼要躲開?」

  莊怡蒼涼的哭聲瞬間哽住,說不出話來。

  奚枂的笑容變大,眼淚也掉下來:「你說不知道林妍妍想誣陷我,那為什麼從一開始就逼我跪下道歉,讓我承認東西是我偷的?

  那個小忙,就是讓我成為小偷?還是,讓林妍妍找個機會教訓我、侮辱我一通?

  那是你隨便幫忙換來的二百萬嗎?

  那是用我的人格,用我的尊嚴換來的。」

  奚枂擦了擦淚:「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麼要生我?你捐了半塊肝給我,就要抹殺我的人格嗎?

  在你眼裡我算什麼?

  沒有感情的布娃娃,用來換錢的消耗品,步入豪門的踏腳石?」

  莊怡嘴巴開開合合,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樣的話合適。

  奚枂看著她的目光嵌滿了冰,疏離冷漠的表情讓莊怡知道,她再說、再裝、再哭,都是徒勞。

  莊怡沉默幾秒,乾脆收起表情,擦乾眼淚,冷冷道:「誰讓你生在奚家呢,這是你的命。」

  ...

  飛了十七八個小時,宗渡下飛機時依舊神采奕奕。

  取了行李,宗渡一邊往停車區走,一邊拿著手機打電話。

  楚瑩小跑上來,直接挽住他的胳膊:「國內變化好大啊,連機場都變得這麼豪華!」

  宗渡目不斜視,找到車子後便鑽了進去。

  楚瑩也想跟上,盧讓再一次把人攔住:「楚小姐,給您安排的車子在那邊。」

  「什麼意思?」

  盧讓帶著公式化地笑:「少爺有事要辦,跟您要入住的酒店在不同方向,所以我就給您單獨安排了車子。」

  「酒店?我為什麼要住酒店?」楚瑩看向宗渡,「我不是該住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