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毅從奚枂的病房出來,剛出門,就見蔣琬正面色難看地站在門口。
「你怎麼過來了。」
「師兄,你看這個。」蔣琬遞給封毅一個信封,「剛才有人放到我門診門口的。」
封毅拿過來沒急著拆開,先看了看表面。
平平無奇的白色信封,表面沒有字跡。
他打開信封,拿出裡面的信抖了抖。
信紙是老舊的橫紋信稿紙,他抖落的瞬間,還有淡淡的霉味飄散出來。
封毅不自覺皺了皺眉,將信紙展開。
從報紙上摳下的鉛字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的貼在上面,組成了短短的一句話:
「我知道你的秘密。」
封毅眉心緊緊鎖著,他將信紙拿起,湊上前聞了聞。
除了霉味和淡淡的膠水味、報紙味以外,還有一絲薄薄的香味,像是香薰、香水之類的味道。
「知道是誰送來的嗎?」
蔣琬搖頭,欲言又止:「我平時不惹事的。」
封毅彈了下信紙,又把信紙塞進信封,交回她手裡:「你不惹事,事卻未必不惹你。這裡面說的秘密是什麼?」
蔣琬猶豫了下,沒說。
「不方便說就不說了,」封毅倒是不介意,「我給你的建議就幾點,一,查監控,看看是誰送信上門。二,想想你那個秘密。
對方給你送信必然有目的,你的那個秘密涉及誰,對方要做什麼事,就是突破口。」
蔣琬看向病房:「宗渡在嗎?」
封毅整理袖口的手一頓,探察般看了看蔣琬的臉。
那個秘密跟宗渡有關?
他只是稍一發散,很快就收回思緒:「沒在。」
「他怎麼回事,明明受了那麼重的——」
「人都不在,你跟我念叨也沒用。」封毅點點她的口袋,「電話響了。」
蔣琬這才注意到,拿著手機到旁邊去接了。
封毅一邊下樓一邊打開叫車軟體。
他這次回來沒打算待太久,畢竟實驗室那邊還有一堆事。
房子、車子之類都沒備,此時多少有些不方便。
昨天一時嘴快,答應幫奚枂做康復。原本打算只在國內待十幾天的計劃是行不通了,奚枂的恢復期怕是要長達半年到一年。
車子開到離家門十幾米的位置,封毅付了車費下來。
剛關車門,餘光看到一個黑影從側門處出來。
他扭過頭去:「誰?」
他一出聲,黑影微微停頓,接著就腳步更快地離開了。
封毅轉身就要追上去。
「封毅!」
門口傳來奚荔的聲音,封毅剎住腳步朝她跑過去:「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你怎麼回事?你跑什麼?」奚荔緊緊抓著封毅的衣袖,「出什麼事了?」
「沒事,我就是看見……」封毅看見奚荔臉色難看,眼神發緊,止住了話頭,「沒事,我可能看錯了。你怎麼出來了?」
「我剛才讓外賣送了點水果來,聽到門口有車子的聲音,就出來看看。誰知道一出來,就看見你要往隔壁跑。」
封毅沒解釋自己是要去追黑影,攬著奚荔的腰回了家。
奚荔將自己買來的水果洗乾淨,擺在果盤裡:「你的病人情況穩定了沒?」
「還好,大概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還挺快的,」奚荔用叉子插了一塊芒果給他,「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實驗室那邊還在等著你呢。」
封毅張口將芒果吃了,剛好聽她提起這件事,說道:「我暫時可能回不去了。」
奚荔切西瓜的刀一頓,驚訝地看他:「什麼?」
「我答應要陪病人做復健,時間至少半年,所以……」
「封毅!」奚荔臉色唰地變了,將刀子往案板上一放,「你怎麼能不跟我商量就做出這種決定!」
封毅擰了擰眉:「抱歉,我當時一時嘴快就答應了。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先送你回去?」
「我是這個意思嗎?」奚荔咬牙,「你,你根本就不關心我!」
「奚荔——」
「我不想聽!」奚荔將圍裙摘下扔到他身上,轉身就往樓上去了。
封毅看著她跑上樓,再傳來房門緊閉的聲音,眉頭皺得更加厲害。
以往也不見她對自己工作上的事這麼抗拒,怎麼這次反應這麼大?
聯想到奚荔對回國的牴觸……
...
宗渡天快亮時才回到醫院。
奚枂一夜睡得不踏實,宗渡進門時她若有所感。
「少爺?」
宗渡脫衣服的動作一停,回頭看她:「沒睡?」
「睡了,恰好醒了。」奚枂揉了揉眼睛,「您一夜去哪兒了,傷勢怎麼樣,又發燒了嗎?」
宗渡歪了歪頭,將襯衣脫下來,聲音低啞:「問題還挺多。」
奚枂見後背上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時而緊繃時而鬆弛:「您……還好嗎?」
「嗯,」宗渡低頭看了眼被血浸透的紗布,隨手撕下來,「你繼續睡,我去收拾一下。」
說著拿起毛巾直接進了浴室。
奚枂想坐起來,奈何病床的操控鎖被鎖上了,想打開需要護士操作,只能幹躺著。
浴室里先是響起淋浴聲,很快又傳來繃帶包裝撕開的聲音。
在處理傷口?
奚枂:「少爺,您在處理傷口嗎?不方便的話可以出來,我幫——」
「不用。」
宗渡悶悶的聲音從浴室傳來:「閉眼,睡覺。」
「我——」
「聽不懂人話?」
奚枂一怔。
生氣了?
奚枂拉高被子蒙住腦袋,懶得理他。
人回來了,她心裡也踏實了,居然伴著浴室的水聲睡了過去。
再醒來,天光大亮。
蔣琬過來給奚枂做檢查:「師兄今天有點事要忙,早上由我來替他。」
奚枂:「謝謝。」
女醫生檢查起來,奚枂要鬆弛一些。
確定恢復狀況不錯,蔣琬簽了檢查單。
給奚枂檢查完,蔣琬又去宗渡的病床前。
「怎麼。」宗渡從報紙里抬起頭,「我也需要檢查?」
「有時間嗎?出去聊聊。」蔣琬壓低聲音,「我昨晚收到了一點……奇怪的東西。」
宗渡將報紙一放,掀被下床:「嗯。」
奚枂沒聽到蔣琬說的話,但是見蔣琬湊過去跟宗渡說了幾句,他就要下床往外走,眼底有些詫異。
宗渡出門前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帶著警告:「不該好奇的,別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