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

  蘇澈冷冷看了逍遙道長一眼。

  這種時候還在旁邊喧譁。

  這麼沒眼力勁，怎麼當上的法理道教老掌教的？

  逍遙道長也意識到了說話不合時宜，訕訕一笑，閉口不言。

  「雲城，又回來了嗎？」

  滄海清音眼神迷離，看著熟悉的雲城，猶自不敢置信。

  但很快，她明白了。

  眼前這座雲城，是一個虛幻景觀，類似「海市蜃樓」。

  只可觀之，不可觸之。

  隨著蘇澈右手的指引，雲城中的時間陡然加速。

  「臥槽，這麼費勁……」

  他頭上冷汗直冒，萬沒想到這時光回溯竟然消耗這麼大的能量。

  但他也從其中隱隱感覺到時空之道的真諦。

  「現！」

  蘇澈低喝。

  「嗡——」

  雲城的鏡頭突然放大，蘇澈描繪細節，把時空法則只運作在了簫族大廳之中。

  周皓與祈天尊正在蠅營狗苟的交易。

  滄海清音瞪大了雙眼。

  「那是……周皓？」

  她跟花族交際不少。

  周皓實力不差，也算是花族名人，她自然認識。

  「我聽說長老團凌風尊者……

  但他的一個夫人受了點傷，每天早上都得喝掉三斤花蜜，要滋潤半月呢。」

  看到祈天尊說出這句毫無人性的話語。

  滄海清音面色一白，吶吶道：

  「凌風叔叔，不可能！」

  「凌風叔叔從小就教我與人為善，他怎麼可能……」

  在簫族長老團中的一位中年尊者更是怒喝出聲：

  「荒謬，我夫人何時受傷？又怎會恰恰好需要花蜜？」

  「長期在外交的位置上，小祈的心已經被腐蝕了啊！」

  「哎！」

  他義憤填膺，表情不似作假。

  這讓蘇澈心中倒是愣了愣。

  看來世間萬物，有黑就有白。

  再混亂的家族，也不可能是全族心黑的。

  真要全族心黑，也出不來滄海清音這等良善之女。

  「——啊！」

  周皓主動從心臟中挖出花蜜，看得滄海清音眼睛都是緊緊的閉了起來。

  「祈叔叔……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她喃喃自語。

  祈天尊守著簫族的門，滄海清音往日進出簫族，都會與前者打聲招呼，類似「門衛」的職位。

  雖不算很熟，但每次兩人相見，祈天尊都是十分和藹。

  怎能想到，他竟然干出這種事？？

  後面，看到祈天尊被蘇澈一眼瞪死。

  滄海清音心中的大石忽然消失無蹤，變的患得患失。

  「嗖！」

  畫面一轉，雲城進入了黑夜。

  月華灑下。

  簫族的一間會客大殿之中。

  畫面中的人影有些模糊。

  但依稀能看到是鳴樂夫人與逍遙道長兩人在秉燭夜談。

  「我們法理道教對於幻夢神簫，自然有著不為他人所知的用途。」

  「我知道你們簫族正面戰力不足，縹緲仙域各族又高掛枝頭，不願護你們周全。」

  「這裡是五件防身帝兵，事成之後，我還能給你更多，並且簫族永遠是法理道教的好朋友！」

  逍遙道長在畫面中顯得仙風道骨，十分大氣；

  鳴樂夫人則是目露貪婪。

  五件防禦性帝兵。

  法理道教，財大氣粗，比之龍家更甚！

  當下，兩人就敲定了計劃。

  ……

  畫面又轉，鳴樂夫人在簫族後山脈循循善誘著滄海清音。

  「婆婆，清音一定會取出祖簫，哪怕舍了這條命，也在所不辭！」

  畫面中的滄海清音，雖然身負重傷，但眼睛有光！

  「好，清音，天元的未來，就囑託給你了！」

  鳴樂夫人欣慰的笑著。

  ……

  到了後來，滄海清音自己都有些沒眼看了。

  以「上帝視角」來看，她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愚蠢……

  最後。

  就是一些簫華曲風黑暗，以及一些簫族不為人知的齷齪事。

  這些事，無論哪個家族，其實都避免不了。

  誰又能禁得住時光回溯來探查呢？

  哪怕是蘇澈自己都不行！

  滄海清音面如死灰，扁著嘴看向蘇澈：

  「蘇，蘇清平，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沒事的，有黑就有白，世間皆是如此。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這些事哪怕沒經歷過，也該有所耳聞。」

  「只不過這次，降臨到你頭上罷了。」

  蘇澈淡淡道。

  他是從底層一步步打拼起來的。

  嗯，五百年前是這樣的。

  仙也是人，來源是同一個祖先。

  只要是人，就免不了骯髒事。

  為了利益，父殺子，娘賣女，子殺爺……

  這些蘇澈都見的太多了。

  修行界因為壽命悠長，沒有制衡，更加放大了人心中的惡。

  為了保存一個家族，犧牲滄海清音這麼一個瀕臨死亡的族人。

  值嗎？

  那他娘的可太划算了！

  捫心自問，若把蘇澈放在鳴樂夫人那個位置，他也不一定會做的更好。

  但此刻，立場不相同！

  「鳴樂夫人，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蘇澈看著簫族族長。

  「閣下手段高明，簫族認栽。」

  鳴樂夫人滿臉苦笑，雙目中滲出血水。

  蘇澈的劍意中帶有一絲永恆清氣，她被蘇澈的劍意擊傷，短時間很難復原。

  她喟然長嘆。

  本來還想來個嘴硬到底，死不認帳。

  怎知，眼前人族實力竟強悍至此，能大範圍時空回溯。

  這等神技，她們簫族輸的不冤。

  「那就上路吧。」

  蘇澈取出純鈞劍。

  簫族可以不滅，但首惡者必須要死！

  他本不是個多管閒事之輩，但管了，就要給一個公道！

  「嗚，蘇清平……」

  滄海清音拉了拉他的袖子，滿臉哀求。

  「上樑不正下樑歪，不殺不足以樹正氣！」

  其他不說，就沖這老太婆向滄海清音說自己壞話這件事，殺她百次都不為過！

  蘇澈大義凜然，又給了滄海清音一個選擇：

  「或者我徹查簫族，但凡有自發做過惡事的，直接誅殺，以此來證明這老太婆的清白？」

  此話一出，整個簫族長老團頓時急的猶如秋後的螞蚱，瘋狂蹦躂。

  「清音，三思啊，千萬三思啊。」

  「絕對不能查啊！」

  「請族長赴死！！速速赴死！！」

  「……」

  眾長老你一言我一語。

  每說一句，滄海清音臉上就蒼白一分。

  蘇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滄海清音這白蓮花，必須得知道一下社會的險惡！

  好好給她上一課！

  省的自己每次殺點人都跑出來逼逼賴賴！

  「凌風叔叔，你不是說，只要心中沒有惡，那世間就不會有惡嗎……」

  滄海清音絕望的看向凌風尊者，想從他臉上找到最後一絲認同感。

  誰知，凌風尊者拂袖轉身，嘆道：

  「清音，我們一直想給你一個溫暖的生長環境，一個美好的人生。」

  「但，那是在安穩的時代，美好是可以奢求的東西。

  如今身處亂世，到處戰火連天。

  活著，才是最大的善，其他都要靠邊站……」

  轟隆！

  猶如五雷轟頂，又宛若巨錘擊來，此刻滄海清音的三觀被徹底擊碎。

  現在看來，她為了拯救蒼生，而選擇犧牲自己的理念，是多麼的可笑，多麼的卑微！

  恐怕，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覺得高尚，別人都覺得她是傻子吧……

  「我明白了……蘇清平才是對的，你們都是對的，我是錯的！」

  滄海清音面無表情。

  小翠心中焦急，卻沒有辦法言說。

  也就在這時，整個和弦星忽然天地暴動，威壓如狂風過境，吹得眾尊衣袍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