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劍仙，只是我家神主最初之名。」

  「他是世上第一個劍仙。」

  枯骨淡淡道，乾澀的話語中，滿是驕傲。

  「世上第一個劍仙？」

  蘇澈愣了愣。

  這派頭可不小啊。

  「那是自然，你這後輩，怎會懂我家神主之偉岸？！」

  「你根本不會明白，在那等崢嶸歲月，我家神主是如何從混沌中殺出，力壓人、妖、魔三族，傲立於世！」

  枯骨侃侃而談，見蘇澈一臉無所謂，一點震撼感都沒有，氣惱得又是補了幾句：

  「好小輩，不知敬畏！那我告訴你個秘密，太古天地間有聖族，立於諸族之上，奴隸諸天。後被我主聯合第一任秩序之主以及王……」

  「不對，你還沒通過考核，不是我秩序中人，這些不能告訴你！」

  枯骨胸口排骨突然跌落了一塊。

  太久沒見人，他有些口無遮攔了，什麼秘密都往外抖！

  「？」

  「你講完啊？」

  蘇澈眉頭大皺，恨不得把這傢伙的排骨拿去熬湯喝。

  這不存心吊他胃口呢麼？

  「不可言說。」

  枯骨又恢復了那一副高深之態。

  「雲水劍仙，這名字根本沒聽過。」

  蘇澈嘗試著刺激枯骨一下，看能不能多捅點秘密出來。

  果然，枯骨拿起他掉落下來的排骨，敲了蘇澈額頭一下：

  「雲水劍仙，只是俗名，不到造化境根本不會知道這個雅稱。」

  「外界，都稱我主為起源劍仙，眾神之主！」

  「星雲殿，知道吧？我主建立的。」

  蘇澈吃痛，同時心中駭然無比。

  他自恃實力不俗，能與天尊境過過招。

  但方才枯骨一下打來，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中招。

  這說明，枯骨想要他的性命，易如反掌！

  這下子，蘇澈老實了，也不敢多問，更不敢詆毀，小心翼翼道：

  「那此地就是起源劍仙的傳承地嗎？」

  「不錯。」

  枯骨「咔咔」的點了點頭：

  「嗯？純鈞劍不在你身上？」

  蘇澈眉頭一挑：

  「你知道純鈞劍？」

  「那是我的劍。」

  蘇澈『蹬蹬』後退了兩步：

  「當日，就是你要殺我？」

  他忘不了那日在碧波湖上，純鈞劍直逼他額頭，若不是系統關鍵時刻爆鳴，他早已與幽死於非命。

  「嗤，若不是我下了命令，最後關頭你能活嗎？」

  「是我救了你！」

  枯骨仿佛「嗤笑」一般說了出來。

  「好吧……」

  蘇澈嘴角抽搐，不管真相究竟如何，此刻還是不要惹惱這個枯骨為妙：

  「純鈞我還有用，暫時我不能還你！」

  劍現在在幽的身上，在外猛揍趙匡景呢。

  若是收了回來，幽的戰力肯定會下降一大截！

  「無所謂，那劍現在我也用不了。」

  枯骨淡然感應了一番：

  「劍在外界……」

  「實力不錯，那女人是你什麼人？」

  「我女……」

  蘇澈正想脫口而出「我女人」，但想了想。

  也不對啊。

  要是她還依附在念千柔身上，那這句話蘇澈可以說。

  但如果是幽的話，兩人感情還遠沒到那步！

  「亦師亦友。」

  「她還在外面為我而戰，請問我何時能出去？」

  枯骨擺了擺頭，站了起來。

  「這股風流勁，跟神主還挺像。」

  「難怪他會選你。」

  「也罷，跟我來吧。」

  「至於那女子，你且放心，此地與外界時間流速不同，差了大約十萬倍。」

  說完，他一步踏出，下一秒已經出現在了劍冢前。

  「十萬倍？」

  蘇澈撓頭，只能一步步的順著山道跑了過去……

  -----------------

  劍冢前，山腳下。

  蘇澈走著走著，忽然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枯骨的身影，失去了自身的力量。

  忘我，忘道，忘本，忘秩序，忘因果，如身似夢，渾渾噩噩。

  「蘇澈。」

  「何為道？」

  在無垠的虛空中，傳來一聲巨大而威嚴的聲音，震耳欲聾，宛如天籟之音迴蕩。

  「道者，天地根本，萬物源頭。陰陽調和，四時流轉，皆由道生。」

  「道常無為，卻生萬物;無名天地始，有名萬物母。遵循道之自然，便得長生久視。」

  蘇澈毫不猶豫回答。

  「不錯。」

  聲音有些滿意，又道：

  「何為秩序？」

  這次，蘇澈略微遲疑了一番，開口道：

  「秩序，正義之本，道德之基，萬物之理，存乎其中。」

  「若遵循秩序，便得大道;違逆秩序，必入魔途。」

  他的目光開始有著清氣，仿佛書生剛剛高中狀元一般，有著治理天下的雄心！

  「說的好！」

  虛空中萬丈光華陡然湧現。

  光華射向蘇澈，他緩緩睜眼，周身浩然正氣正在凝聚。

  他一步一步踏出，沐浴在天地間流淌的神力中，眼看修為就要開始攀升……

  「不……」

  「不對……」

  忽然，蘇澈雙手抱住了頭顱，跪地掙扎。

  「嗯？」

  虛空傳來輕咦。

  「這不是我心中的道，條條框框束縛，怎能明我心之理？！」

  「你們在給我洗腦？？！」

  蘇澈怒吼，猛然一踏，從秩序正氣中退了出來，腦海中恢復了清明。

  周邊，景色平復，山還是那山，唯有枯骨嘴巴張得極大，呆呆的看著蘇澈：

  「你掙脫了神主的傳承考核？」

  「怎麼可能？」

  「哪怕你沒有通過考核，回去之後也必定是一身正氣，憂國憂民。你一個合道中期，如何能掙脫？」

  枯骨連呼「不可能」，逼問蘇澈道：

  「你心中的道，你心中的理，究竟是什麼？」

  蘇澈猛聲喝道：

  「強者才配談道，才配談理！弱智只配被拋棄！」

  「天地間，唯有拳頭才是唯一真理！」

  「世間，既沒有絕對的公平，絕對的正義！那真正的道，真正的秩序，並無從說起！！」

  「誰制定秩序？誰審判秩序？誰又凌駕於秩序之上？」

  「秩序，只是上等人奴役下等人的手段！」

  「條條框框束縛之下，底層人一輩子都無從翻身！」

  「而我蘇清平一人，就是這世間的道，這世間的理！」

  說完，蘇澈的面容恢復了平靜。

  要知道，這可是玄幻世界，殘酷無比。

  適者生存，優勝劣汰的叢林法則，就是這世界的唯一定律！

  而那造化神主，竟妄圖制定秩序，劃分乾坤，教化萬物，野心不可謂不大！

  但從這座劍冢來看，他無疑是失敗了！

  枯骨氣的顫抖：

  「混帳，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也！！」

  說罷，咔噠一聲，他散架在蘇澈面前。